这少年虽长得瘦弱,但眼神却是倔犟不已,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军士,毫不惧怕。那姜头领瞧了瞧他,突然嘿嘿两声,道:“甚好,甚好。”突然间,提刀往他头顶砍去。这少年虽有几分胆色,但此刻长刀入顶,劲风扑面,一霎那间不禁也变了脸色。那一众村民更是有人吓得尖叫,俱都紧紧闭上双眼,不忍瞧见接下来一幕。
就在这时,突然从左侧一间破瓦房内冲出一个村女,只听她大声呼道:“军爷高抬贵手,勿伤我弟。”虽然说得急促,但声音却也说不出的好听。
见到此女出来,姜头领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此时他的刀离那少年头顶不过三寸,若是再下降一分,这少年便要血溅当场了。这当中分寸,倒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那村女虽着粘满灶灰的粗布襦衫,脸上不饰丝毫粉黛,但却丝毫不掩其美丽本色,只见她大约双十年纪,双眸灵动,十分有神,瓜子脸,卧蚕眉,露出半截莲藕般的手臂,却白得如同月光一般,身材娇小,却也玲珑有致。
这绝丽村女正是陈娘子了,原来官兵入村,大肆索拿,陈父将陈娘子推入柴房火灶藏起,险险避过官兵搜索,但这时却是无论如何藏身不住,不得不走了出来。
那姜头领单名一个武字,乃是晋军大将赵延寿手下部从。石敬瑭背唐投辽之际,手下有八大金刚,分别是景延广、石重贵、赵延寿、高行周、张从恩、皇甫遇、幕容彦超、杜重威,赵延寿排列第三,足见其不是泛泛之辈。
姜武见到陈娘子出来,犹是他见过不少美人,此刻也不禁瞧得一阵心眩,半响方始回过神来,暗道:“这般美艳的娘子,送去辽国可惜了。”正想着如何将她收为己有,自个享乐,再随便找个妇人送上去,交差了事。他这般一想,脸上不由露出一阵色迷之状。嘿嘿笑道:“好个美娇娘,藏在这般山野小村,没得委屈了。”说罢,探出右手,欲摸她脸蛋。
那少年正是强子,这时却回过神来,猛的将他姐姐藏在身后,挺胸道:“狗官,休想碰我姐姐。”陈娘子吃了一惊,生怕弟弟得罪这军官,平白遭祸,慌忙道:“阿弟,你快回去。”但这少年非但不退,反而重重哼了一声,瞪目怒对姜武。
姜武双眼一眯,眸中透过一道杀机,刹那间却又转变脸色,眼光掠过强子身后,道:“小娘子,你是乖乖随我走呢,还是要姜某亲自动手。”
陈娘子此时心中慌乱不迭,凄苦无比,心想若果随这姜武而去,只怕这身子就由不得自己,更可怕的还是被送入辽国,被那些野蛮人糟蹋。这些年什么世道,又有几个女子得有善终,特别是她这种毫无背景,无权无势的农家女。
就在她心神惶惶,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突然间,却听那姜武大喝一声:“贼子好胆。”只见他猛的朝右劈出一刀,紧接着,人却从马背上翻滚落地。
却不知何时从哪冒出来一个青年,挺着一柄亮晃晃的青虹剑,和姜武斗到了一处。
姜武连挥几刀,铮铮声中,却也大感不妙,这不知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年,年纪虽轻,武艺却是不凡,几招之下,便感应对困难。这时他不由大声呼喝随行武士,连呼了数遍,但那周围武士却是一动不动。
这一突然一幕,不单众村民瞧得呆了,便是那小吏也瞪目结舌,不知所以然。
“啊,是你。”
这一声叫,却是强子。原来他认出这挺剑而出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来讨水喝的那位。
且说那姜武连呼数声,不见四周武士回应,心下早慌了,这就是萧羽做的手脚了。他一路跟随姜武一行,得知他们要强掳民女,献往辽国,心头已是动了杀机。但他却没冲动出手,而是暗中用石子将那些武士隔空点穴,这时间陈娘子的美貌吸引了众人,哪里注意到其它,所以萧羽悄悄一下一个,这十数名武士竟全都让他隔空点了穴。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这一番下手,乃是缓缓而行,姜武直到萧羽摸到几近身边一剑出手,才晃然惊觉,但这时却是太迟了。
姜武这时失了先手,慌乱之下,萧羽瞅准机会,刷刷两剑,在他臂上刺了两道深痕,姜武情知不敌,边打边退,突然间抢过一匹马,打马突闯而出,同时从怀里掷出一镖,投向萧羽。
萧羽挥剑将镖打落,姜武已是闯出十数步外,忽然间又是刷刷声响,姜武接连出镖,竟是将所有马匹都射死。
萧羽追出村道,姜武已是奔逃得远了,只得摇了摇头,折身回转。这厮还真是心狠果断,为了逃命,不单杀死所有马匹,就连同伴也不顾了。
萧羽返转身来,瞧着一众点了穴的晋军武士,皱了皱眉。他有待挥剑全部杀了,但想了想,终归活生生杀掉十几个不能还手之人,始终狠不下心来。
思忖半刻,便走过去,咯嚓一声,将一个晋军武士手臂折断。那武士被点了穴道,却也痛得一声惨叫。萧羽不作理会,依次施为,将十数个晋军的手臂全都折断,方才解了他们穴道,喝道:“都滚罢。”
这些人如何还敢在这多作停留?哀唤声中,相互搀扶着走远了。
就在这时,强子忽然喝道:“狗官,休走。”闪身拦在那小吏身前。原来这小吏回过神来,见到萧羽咔嚓折断了所有人胳膊,不禁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呆会儿就轮到自己,赶紧足底下抹油,想要开溜走脱。
但这帮晋军可全是这人招来,强子对他早就怒不可竭,如今见他想逃,自然闪过去将他拦住了。
那小吏平素何曾怕过百姓,但这时却不敢直视强子怒视的眼神,色厉任荏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陈娘子这时道:“阿弟,他是官,咱们是民,让他走罢。”
小吏听到这句,如蒙大赦,赶紧飞也似地逃了,连看萧羽一眼都不敢。
萧羽瞧了瞧他,心中不霄对此霄小出手,也就懒得理会了。
众村民到了这时方始回过神来,陈娘子搀着老父走了过来,朝萧羽拜道:“多谢小哥仗义,陈氏感激不尽。”
萧羽见陈父年纪大了,刚才又受了惊吓和挨打,哪能让他拜下去,慌忙托起,道:“不用放在心上罢了。”
接下来,众村民全都围着萧羽,你一嘴我一嘴,全是说着感激不尽的话,特别是强子,眼里几乎全是崇拜。少年人爱打抱不平,萧羽有此等身手,又几乎救了他姐,如何能让其不崇拜。
接下来众村民散去,强子,还有先前在村口那汉子,领着萧羽朝陈娘子家走去,说什么也要让他进去坐坐,尽一尽地主之宜。萧羽推脱不得,肚子又着实饿了,也就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