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老哈尔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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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苇河之夜

荣连贵亲自送伊琳娜,走到一半,忽然觉得亲自送人上门,有损自己尊严,便半路让马车折回工厂,换上总务科长老宋,把人送去。

刘金铠急着要回吉林,又走不开,正要给荣连贵打电话,伊琳娜到了,刘金铠喜得嘴都咧开了。

“伊琳娜小姐,我把塔基亚娜夫人交付给你,这也称了她的心愿。我回去应付一下差事,恐怕得一周,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伊琳娜是个精细之人,便问:

“一周之后如果回不来,我怎么办?”

“回得来!一定回得来!”

刘金铠眼看着开车的时间要到了,慌慌张张出门之前,还没忘嘱咐:“一定要关好门窗,深居简出,千万不能让歹人钻了空子!”

刘金铠一走,偌大的宅院,只剩下伊琳娜与塔基亚娜;两个年轻女人,未免心中有几分空虚和发慌。伊琳娜自作主张,把塔基亚娜拉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回到女宿舍。加尼雅下班回来,见伊琳娜带来一个女朋友,自然高兴。伊琳娜催她做饭,三人吃完饭,天色尚早,由伊琳娜提议,到中国大街逛了一遍,最后在这条街上一家波兰人开的影院,看了一场电影。看罢电影,回到宿舍,意犹未尽,三个女子,一直聊到半夜,才睡觉。

第二天,恰逢是加尼雅休息日,吃完早饭,伊琳娜把塔基亚娜留给加尼雅,自己来到荣家。荣连贵从小楼里出来,要去上班,在院里遇到伊琳娜。

“出什么事了?”荣连贵心头一惊。

“我来给海莲上课。”

“上课?”

“事情是这样的——”伊琳娜遂把昨天刘金铠对她的交待、以及昨晚把塔基亚娜带回宿舍住了一宿的经过,讲了一遍。

荣连贵听了笑笑,觉得伊琳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个小心翼翼的女子,倒是个有胆识有主见的人。他收起笑,说:

“你马上把塔太太带回她家去,按照刘金铠说的,关上门窗,深居简出,千万不能让歹人钻空子。”

“她和加尼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海莲的课,不能耽误。”

“你说错了,海莲的课耽误多少都没关系,塔太太那里,千万不能出半点错。你刚到中国来,不懂中国当官的厉害,咱们要是不按刘金铠的要求,把塔太太照顾好,我这个‘鼎新泰’恐怕就办不下去了。伊老师,快回去吧。”

伊琳娜回到女宿舍,把塔基亚娜和加尼雅,一块带出来,上了一辆出租马车。

马车走上连接道里和南岗的大木桥。这时,从桥的另一头,驶上一辆马车,车上戴着娜塔莎和琴卡玛索娃。两辆车迎面而来,桥面不宽,两车相对而行,在擦肩而过的时刻,完完全全可以看清对方。然而,当两辆马车相距不足十米时,一辆火车喷着黑烟,吼叫着驶来,从大桥底下穿过。两辆马车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火车上,从而——姐姐伊琳娜与妹妹娜塔莎——失去了相遇的机会。

当天上午,娜塔莎被琴卡玛索娃送到一个客人那里去,恰好路过大木桥。下午,从客人那里回到旅店,娜塔莎就疲惫的睡着了。

下午3点,琴卡玛索娃的一个老相好——一个50多岁俄国大胡子老头,来旅店看望她,琴卡玛索娃热情的接待他,还让娜塔莎出来见了他一面。

娜塔莎心里明白,这个大胡子,应该是她接待的下一个客人。

大胡子自称发了财,提出想吃新鲜鲑鱼籽,琴卡玛索娃吩咐姘夫“中尉”跑到菜市场,买回鲑鱼籽。琴卡玛索娃和姐姐,还有“中尉”,陪大胡子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家喝了许多酒,酒后都睡着了。

傍晚,“中尉”突然醒过来,推开里间卧室门,对娜塔莎说:

“姑娘,你看见了那个大胡子,今天晚上你要陪他睡觉。如果你不想陪他睡,我可以帮你躲过去。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需要一个护士,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娜塔莎早就想逃出去,毫不迟疑,拎起小包,跟“中尉”离开小旅店。

琴卡玛索娃一觉醒来,发现娜塔莎失踪;接着发现“中尉”也失踪了。琴卡玛索娃立刻清醒过来:

“我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拐走了我的娜塔莎!”

“中尉”把娜塔莎领到哈尔滨车站,买了两张车票,当天半夜在苇河车站下了火车。

这是个雨夜,天很凉,四周漆黑一团,冷风吹在身上,娜塔莎又冷又饿。

“我们这是去找医生吗?”娜塔莎走在泥泞的路上,天真地问。

“不,先去见我一个老朋友,我们需要先填饱肚子。”

娜塔莎跟随“中尉”来到车站附近巷子里一个小院,这里住着在铁路机务段打更的一个俄国老头。

“嘿!老朋友,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中尉”对半夜被惊醒的小院主人说。

“姑娘?哪来的姑娘?”60岁的鳏夫、小院主人盯着娜塔莎问。

“快给我们做饭!我和姑娘都要饿死啦!”

屋里被一盏煤油灯照得忽明忽暗,暗影处仿佛藏着鬼魅。娜塔莎感到恐惧。

这天夜里,“中尉”和更夫**了娜塔莎。

对于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娜塔莎在《罪与罚》第9页的空白处,这样记载:“两个老头差一点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