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日本当局对俄国难民管理得特别严,用铁丝网把难民营圈起来,严禁难民随意进出,只有排着队去工地劳动才能离开难民营。
这批难民登陆元山时已是十月末,天已冷了,进入十一月后,从北方吹来砭骨的寒风,在海上掀起小山般的巨浪,在岸上刮得人行走艰难。难民在这种天气中挥动锹镐,对付逐渐上冻的坚硬土地,耗尽全身力气,许多体弱的难民累倒,病倒,有些难民倒下后,永远闭上眼睛。
我查阅过历史资料,知道元山数千俄国难民的困境,曾引起许多国家媒体关注。中国上海《申报》以它独有的国际视野,对元山难民做了大量连续地跟踪报导。世界舆论给与的人道主义关怀,对日本当局形成强大压力。
难民营成立了自救委员会,委员会组建了一支医疗队,负责为难民送医送药。伊琳娜参加了医疗小组,在难民营里照顾病号。日本红十字会也派人给元山俄国难民送来药品和一些衣物。
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加寒冷,大雪飞扬,土地封冻。工地不得不停下来。四处透风的库房里没有取暖设备,不准生火,如何过冬,成为最大问题。
十几个库房里每天传出难民倒毙后亲属的哭嚎声,那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难民,撇下亲人和子女,永远结束了他们的苦旅。自救委员会只能为死者组织一个简单的葬礼,把遗体葬入大海。
伊琳娜的医疗小组,每天要处理一二十具难民遗体。
难民委员会经过磋商,提出一个紧急解救方案:让有支付能力的难民拿出旅费,由格列博夫中将购买燃料和粮食,乘船去中国。
这是个不能两全其美的方案,遭到一些难民的强烈反对。格列博夫中将不得不做出如下解释:
“我们不能全体冻死在元山。让能走的先走一步,活一个算一个。剩下来的人数少了,给元山当局减少了压力,解决难民的困难会容易一些。活着出去的同胞不会忘了你们,他们会向全世界呼吁营救你们!”
不满的情绪总算平息下去。
伊琳娜和母亲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刚好凑够四人的旅费。
1923年1月,两艘载满难民的舰船离开元山码头,十天后,这两艘舰船抵达中国大连港,伊琳娜和母亲、姨婆婆、加尼雅及一部分难民在这里下船。
在大连休息了一天,伊琳娜四人于第二天乘火车北上,直奔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