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从数万光年之外的宇宙深处越过暗黑的空间向着银河系飞奔而来,沿途会看到无数不断放大的亮点,慢慢变成洒落天空的点点繁星,其中有一粒蓝色的星球上有很多生物活动的痕迹,其中分布最广的一种就是人类。
关于这种动物的进化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巨大的谜团,从达尔文开始人类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来源,而人类的进化与身体的构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进化决定身体,身体影响了进化,外在的表现就是人类历史,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不可能用如此漫长时间讨论人类进化,要想洞悉人体结构的奥妙和进化的逻辑,必先了解人类的辉煌足迹,对人类的由来有个简单的了解,否则一切将无从谈起,因为我们的身体与千百万年前的祖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祖先塑造了我们,而非我们塑造了祖先。
所以让我们快速浏览人类进化的大历史吧。
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虽然很短,却不容易用无聊的态度回答。时到如今,当然不能再简单地说是上帝在数天之内创造了人,那样必然会遭到继续追问:上帝又是谁创造的呢?这样可以连续追问一千年。
根据进化的观点,人类并不是本来就生活在地球上的动物,其间必然有个从无到有慢慢出现的过程,只是当时的所有目击证人都已不在,我们也找不到任何遗言证明从前的身世,更没有照片作为推测的线索。
现在只能借助化石和基因,以及一切与此相关的复杂技术推测当时的情景。
化石就像远古时期的照片,经过化石分析,科学家可以了解生物活动的基本年代,大体了解当时的模样,以及当时的生活环境,水生还是陆生,沙漠还是草原。通过漫长的搜寻,我们现在终于有了人类起源的一点线索,虽然不是那么确定,但总比闭起眼睛瞎扯更有把握。
人类出现的最初迹象,现在大致认为,应该是在非洲的东部。
人类的起源地可以适度猜测,但不能胡猜乱猜,可以肯定地说,人类绝不会起源于美洲,因为美洲只有猴子,没有猩猩,也没有猩猩的化石;澳洲就更用不谈,那里连猴子都没有;只有亚洲非洲和欧洲发现了很多古猿化石,但以非洲的化石最为古老,所以,在没有发现新证据的前提下,承认人类起源于非洲是比较合理的态度。
远古的东非曾经有一种生活在树上的古猿,居住在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森林中,基本没有天敌,只需要整天在树上来回攀援,吃喝拉撒都在树上,饿了就吃些水果,偶然也吃昆虫之类的小动物,闲看飞云横空,卧对晨雾晚霞,过着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它们大概永远也不会从树上下来,树上生活远比地面安全——很少有大型捕食动物会爬树。
可惜化石很少,我们很难理解古猿在树上的生活方式,不过约有三分之一的灵长类动物存活了下来,除了人类,大部分仍然生活在树上,比如狐猴、夜猴、黑猩猩、倭黑猩猩、红毛猩猩等,应该都与当年的古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必须四肢灵活,有极强的抓握能力,可以手脚并用地在树梢爬行,否则好不容找到的食物就容易掉到树下,更严重的是,万一再有个不小心,还可能活活摔死在地上。
由此可以断定,人类在下地之前应该就已拥有了灵活的双手,只是那时应该叫作前肢。
世上没有亘古不变的天堂,横越万里的东非大森林同样如此。
大概在一千万年前,由于地壳运动,东非大地慢慢从中间裂了开来,被岁月之刃无情地切割成了东非大裂谷,大裂谷西边,水墨画般雾笼云罩的辽阔森林依然葱郁,古猿的日子依然闲适,丝毫没有改变生活习惯的想法,它们的后代一直生活到了现在,那就是黑猩猩、大猩猩和狒狒。
可是在大裂谷东边,情况却越来越糟糕,远处吹来的热风使得降雨日渐减少,森林大片消失,原本生活在树上的古猿无树可爬,也不再有旧日的鲜花与果实充饥,而且它们无法跨越巨大的大裂谷,最后只有一个选择——下到地面生活。
古猿从树上来到地面,是人类形成的重要一环。如果它们仍然停留在树上,大概永远也不会进化成人类,黑猩猩就是证明,它们与我们亲缘关系最近,紧随其后的是倭黑猩猩,也就是比黑猩猩小一号的黑猩猩,它们如今一直都还是猩猩——浑身毛发、社会关系混乱、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字,只能用小一号的脑袋玩些算不上阴谋的阴谋,它们已被下到地面的古猿远远地甩在了脑后。
但人类在成功之前,仍要面临极其严峻的考验,无情的岁月携带着变化莫测的风雨惊雷,不断推动着人类进化的历程。刚下到地面的古猿生活非常艰苦,它们在草丛中无法看得更远,为了认清前进的方向,不得不努力站立起来,这给古猿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它们可以看得更远,找到更多的食物,发现更安全的住处,相应的,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伙伴,抚养更多的后代。大约在六百万年前,当第一头直立行走的古猿出现时,科学家给这些古猿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奥里恩人。根据一般的看法,奥里恩人就是人类的起点,它们直立在成为人类的起跑线上。
学习两条腿走路其实很累,特别是对于刚刚开始新的生活方式的奥里恩人来说更是如此,此前的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人教给它们应该如何行走,没有谁会牵着它们的手慢慢牵引,它们只能一点点摸索自学,所以样子很难看,速度也不快,有时走累了索性又放下身段继续爬行。奥里恩人别无选择,它们的两条腿还不够强壮,加上体形很小,大概和三年级小学生差不多高,常常成为豹子和狮子的美食——地面原本就是肉食动物的家园,每到夜晚,群星笼罩之下的东非草原上,到处都可以见到野兽闪亮的眼睛,那该是多么具有挑战性的夜生活场景啊,人类的祖先在这可怕的背景下不断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从那时起它们就具备了不向逆境低头的勇气和信心。
与奥里恩人几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身材相对高大的图麦人,它们与奥里恩人和平相处,在非洲草原上共同渡过了数十万年时光,与此同时,地球环境也在不断变化,非洲森林大量减少,草原面积不断增加,给慢慢习惯了草原生活的原始人提供了更多的生存空间,在此后的两百多万年间它们的日子相对轻松。
后来的情况慢慢恶化,非洲开始严重缺水,干旱越来越严重,很多野兽经不住干旱的考验,渐渐灭绝了,大量古猿也渴死在干枯的草原上。值得庆幸的是,有一支古猿顽强地挺了下来,科学家们给它们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南方古猿。
1973年,科学家在埃塞俄比亚发现了南方古猿化石,考古队员挖掘化石时正在收听一首摇滚歌曲,这首歌的主角名叫露西,所以大家决定把新发现的南方古猿命名为露西,这个名字后来名扬天下,所有古生物学家都熟悉这个名字的含义——露西被称为“人类的祖母”。
对于被沉埋在地下数百万年寂寂无名的古猿来说,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南方古猿大约出现在三百万年前,那时地球正经历一次大范围的冰川期,天气越来越寒冷,很多水都被冻了起来,所以降雨更少,非洲大地出现严重干旱。南方古猿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境,在自然选择的作用下,它们的面部开始变得扁平,牙齿变大,方便咬碎大块食物,食谱也在不断增加,比如白蚁,它们会扒开白蚁巢穴,把白蚁像芝麻一样吃下去。有时也吃肉,但它们当时的捕猎能力并不强大,基本只能吃死去野兽的尸体,惟有如此才能得到足够的营养。
事实上它们可能还吃同类。
当人们传说着原始丛林中的吃人部落时,总是感觉无比恐怖,其实这种习俗可能曾经非常普遍,中国的周口店遗址中有几个颅骨的枕骨孔很大,经过分析,极可能是吃人仪式留下的痕迹——从枕骨孔可以把脑髓挖得更干净。而且这种枕骨扩大不是周口店所独有,在世界各地都发现有这种迹象,说明吃人并不罕见。现在已经发现黑猩猩会吃小猩猩,而且,还会为此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我们很难对此作出道德上的评判,毕竟,它们可能只是把那当作是一顿肉食而已。
它们不懂种植,不会养殖,还能要求它们怎样呢?
随着时间的推进,大约在二百万年前,由于营养条件不断改善,南方古猿积累的变化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另一种动物——能人。
能人比南方古猿更聪明,它们开始学会思考,试着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最先使用的工具是石头和木棍,这两样东西到处都是,只需要简单的加工就可以投入使用。有了工具的能人吃到了更多的肉食,它们的身体更加强壮,占据的地盘也越来越大。手持工具的能人开始了探索自然的征途,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就此出现,这个世界出现了希望的曙光。
能人不但会使用工具,而且极可能已经有了简单的语言,可以在野外追逐野兽时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的能人开始合作猎杀大型动物,好在当时大型动物数量非常多,几乎略作追杀就可以满载而归。经过白天激烈的战斗,晚上当然需要好好休息,为了不被野兽袭击,能人开始用石块和树枝建造简陋的房屋,建造房屋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一定的技术指导,年老的能人将简单的建筑知识传递给下一代时,就产生了最原始的规模化教育。
会用工具,有了简单的语言和简陋的住房,甚至有不成形的教育,对于能人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创造。所以科学家说,从能人开始,人类出现了最原始的文明和社会。
能人的信心越来越强,捕猎手段也越来越复杂,步幅不断跨大,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成为真正直立行走的人——直立人。
直立人的视野更加开阔,他们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不断尝试开辟新的疆土。大约两百万年前的某一天,有一批直立人离开了非洲,开始了征服世界的伟大旅程。
这是人类第一次走出非洲。
没有人知道直立人为什么离开非洲,他们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说明,因为那时还没有文字。离开非洲的原因只能猜测,猜测的依据就是化石。
从化石上判断,直立人的身材高大,腿脚细长,这种体型非常适于长途跋涉,走路的时候也不容易疲劳,他们的脑袋也更大,有极强的方向感知能力,可以更加清楚地认知世界,同时也认知自己,这是直立人与其他猿类的重要区别,他们有了自我意识。
直立人还懂得了集体的力量,这使得他们互相依赖,紧紧形成一个战斗的团体,能够应付更大的困难,面对更严重的挑战,甚至勇于对大型野兽开战。协同作战需要更为复杂的语言与情感能力,所以直立人也拥有了丰富的感情与协作精神,有的直立人可能比较擅长打制石头工具,有的则会制作木质武器,他们的武器越来越精良,在新的征程中几乎所向无敌。豺狼当道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人类的足音。
根据现在的计算,每一代直立人都能向外扩张一百公里以上,在短短五千年里,他们就从非洲来到了中国,随之遍布整个亚洲。
1918年,一位名叫安特生的地质学家在中国寻找化石,听说北京西南郊周口店附近有很多动物化石,便专程前往考察,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细小的骨头,当地群众以为是鸡骨头,所以把那座小山命名为鸡骨山。安特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化石,但他没有放弃,三年以后,他再次来到周口店,在当地农民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废弃的采石场,意外找到了很多化石,有熊、犀牛、还有鹿,各种动物化石都有,此外还发现了一些石英块,好像是被使用过的石制工具,于是他决定继续挖掘,很多化石都被运到瑞典作进一步修理,并于1926年正式宣布:周口店发现了古人类化石,年代距今有五十万年。
一时间周口店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更多外国人开始到周口店挖掘化石,其中也有中国人参加了挖掘工作。1929年,中国考古学家裴文中偶然挖出了一处洞穴,从中发掘出了第一个完整的北京猿人头盖骨,比起此前找到的几粒散落的牙齿,这是更为有力的考古证据,当时哄动全世界,因为那可以证明直立人到达中国的大致时间,距今约五十万年左右。
后来这个著名的头盖骨在抗日战争中丢失了,至今也没有找到。
此后在中国又陆续发现了其他化石,更早的云南元谋人大约生活在一百七十万年前。北京猿人与元谋人合称为中国猿人,如果它们能留下文字记录,那我们的历史书该有多厚啊。
从非洲来到亚洲的直立人面临着一个重要问题,生活环境从草原变成了丛林,而丛林中的很多生物与草原不同,比如蛇更多,危险也更大,为了应对这种新的挑战,直立人开始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在家庭中,子女必须服从于父母,这样养成了尊敬老人的习惯,也使得老人可以将更多的人生经验传给下一代。
大概从那时起,人类开始有了基本的道德观念。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之前,原始人找到食物都是生吃,无论荤素,他们还没能学会用火,那种吃相应该非常难看,满脸是血而且很不卫生,不过情况将很快得到改变,聪明的直立人已经注意到了火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