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亿态度平和地问：“你先准备好圈套，现在又把底牌露出来，这算是自暴自弃吧？”
月季点头说：“是的。你太厉害，我觉得很累，不如进入实话时间算了。”
“你是谁？”
“我是主神教的执行者，也就是最近被传得很离谱战斗者，你是一名魔法故障排除员，自然听过这个传闻。”
何亿点头。
月季继续说：“这次炸掉齿轮城确实是个意外，直到听过你的分析我才理清事情的脉络。我不知道收款机为什么积累了那么多的负面能量，我们的教主也不清楚。但他做出了决定，他认为人间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罪恶，审判时间已到。问题是他虽然这么说，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我施行这次审判，如何重现一次比齿轮城爆炸剧烈无数倍的巨型爆炸从而毁灭全人类呢？仅凭借我们这些神的使徒是无法完成净化的。后来我们找到了一种古老的法阵，我们利用它可以储存从魔法洪流获得的全部恶意，如果一个超市所积累的恶意就足以毁灭城市，很显然如果我们收集全部，足够灭亡世界一千次。”
何亿说：“可你们并不真的清楚魔法洪流的本质，你们连什么是魔法都不清楚，更不要说从其中抽出恶意了。”
“没错！所以光靠我们根本无法完成，我们需要一个精通魔法的人来帮助我们，我们为这个法阵留下了一个接口，使它能与你的精神联结，法阵将会使用你对魔法洪流的理解实现抽取。”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来了，从理论上说，魔法洪流会指派它最强的专家来齿轮城完成调查。事实证明你对魔法的理解度完全符合我们的需求，有你在我们就能解构魔法洪流，并用我的具象化能力夺取魔法洪流的控制权，最终完成使命。”
“我有一个同事名叫残影，他之前曾经试图说服我相信主神教，他是不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们不认识他，我们只知道你是被魔法洪流认定的那个人。”
“选择你们的教民作为计划的实行者，不是更符合逻辑吗？”
这时一个男性的声音从一扇残破的门里传出：“我们的主神为了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而存在，教民并不是工具，他们只是被神优先施予净化而已，也许在下一次的轮回中他们的灵魂会更加美好，但不是教民的你与我们的本质是完全相同的，我们的灵魂没有高低之分。净化我们自己的罪恶是为了实现主神宇宙的永恒，这是教民的责任，不也同样是你的责任吗？”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素袍的男人从容走了出来，他直视何亿的眼睛，眼中既没有怯意，也没有骄傲。
“你是？”
“我是主神教主教冰棱，很抱歉我在屋内听你们说话。”他说话时月季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对他表示特别的敬意，甚至依然坐在那，没有站起身。
何亿问道：“你说的净化是指没有逻辑、没有原则地杀害所有人？”
冰棱从容地说：“事实就摆在你的眼前，并非我们进行了杀戮，以你的判断月季才是受害者，是罪恶在伤害我们的灵魂，它们聚集、爆发，我们所做的，只是作为神的使者引导它有序进行。”
何亿很从容地对答：“引导？据我所知，人类从有史可查的时代开始就已经在积累恶意，所谓恶意是人类本性的一面，残忍、无礼、自私、狡诈、贪得无厌又不懂珍惜任何一样事物，这种情况由来已久，至今人类都处理的很好，就算月季毁了一座城，但魔法洪流最终会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到时它会抓到月季，分析月季，最后杀掉所有战斗者，根本没有必然的毁灭，甚至许多人类最终都不会知道战斗者的存在。”
“净化只是以毁灭的形式来完成，它的本质是升华人类的灵魂，使之最终跨入永恒。我们的净化会大大加快人类自我进化的周期，这就是引导的作用。恶既是恶，我否定恶的价值，只有彻底毁灭恶，灵魂才能向美好的方向生长。”
“话说到这个程度就是信仰问题了，你说的我无法否定，也不想否定，但它只是你个人的信仰，甚至你的理论已经远远背离了你的主神经，主神经不会记载着由你来完成对人类的净化吧？”
“没有。不过作为神的使者，这是我们必尽的义务。”
“有一件事，比如你喜欢吃苹果，如果你把它上升到信仰的层面，他人很难改变你的这种喜爱。再比如如果你觉得你的生命就是为了完成某一个使命，并自始至终地真诚地贯彻了，我会非常敬佩你。不好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你的信仰是终极真理，就算是，你也无法理解。不论你是主教还是什么地位的人，如果你用你的信仰禁锢了你的心灵，那你要小心了，这表示不论是你的信仰还是你的法力就将面临枯竭。”
冰棱不为何亿的话所动，他用坚定的语气问道：“请问你有信仰吗？”
何亿看了看冰棱和月季说道：“我有信仰，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有一条适用的信仰：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好人，为了他我就不会帮你们毁灭世界。不论你们说的恶有庞大，几亿、几十亿，无所谓，只要存在一个好人就足够了。有多少恶与我无关，对我来说它们根本毫无意义，你怎么样都行，但你不能毁灭任何美好，就算你能，我也不会认可你的行为。”
冰棱准备说话，他张开嘴，之后就再不能合上，因为有一枚子弹从他的额头贯穿而过，他整个人被冲力击倒，顷刻间后仰倒下。就在几分钟前还在说恶既是恶的人，瞬间就失去了生命。看来毁灭一个人的世界，比毁灭很多人的世界要容易得多。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命，虽然命运最终都要交给神却还要纠结这么多事情，如同萤火虫般用力闪着光，在一贯漆黑的茫茫静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