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以为帝都风光无限,一居室小宅,动辄数百万面值。
实则其中居住着的,还不都是小小家庭,柴米油盐,按月派薪。
服务生送来小杯意式浓缩咖啡,我捏起杯耳,一饮而尽。
“还是这样喝,也不怕伤胃。”晓慧咋舌。
我大咧咧笑:“左思右虑,不如及时行乐。”
她轻轻转动果汁杯子:“那时公司有多少单身女孩,其实你的呼声是最高。许多男同事有心于你,不过因为你太高傲,不敢与你接近。”
“我哪里有空高傲?剩女还没消费掉,新货又涌上来。”我喝一口水,“不知现在男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要么一上来就聊结婚生子同公婆住,要么字典里压根不见‘责任’二字踪影。”
“你记不记得方志远?”她忽然问。
这个名字似有几分熟悉。
“瘦高个儿,黑框眼镜。”晓慧双手比划。
我摇头。时下正兴扮大眼蛤蟆,乘一截地铁能撞见两百副。
“做满一年即果断走人。”
我仍摇头。骑驴找马,人员流动亦不算稀奇。
“他辛辛勤勤替角落铁树浇了半个月的水,才得人提醒那棵是塑胶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人家现在是广告公司合伙人,赚得瓢满钵满,出入黑色奥迪。”
呵,坊间最爱议论这样的故事。谁谁谁赚了钱,谁谁谁成了名,中间曲折全然略去,仿佛都是一步登天的事。起步甚远那还好,偏偏大家都从同一间公司出来,又在差不多的年纪,不过数年,一些人坐临私人街景,一些人缩在小小隔间,一些人已把一些人踩在脚下。单为这份面子,谁敢不勤力?
我问:“你们一直联系?”
“不,他有一套案子与我们公司合作,故人相遇,他向我问起你。”
“他应当与你讨论创意计划,问我做什么?”
“不要装了,”晓慧笑,“你知道他想约会你。”
“你日日抱怨围城中苦,却奋力怂恿我也钻进去。”
“你连抱怨资格都无,只好削尖脑袋强出头。”
我不出声,低头翻看菜单,菜单琳琅满目。
都说中国不专业,但中国式的不专业也有这点好。一家小小的咖啡店,既卖咖啡,茶饮,香草冰淇淋,还有法式蜗牛,意大利西餐,农家小炒菜,附带麻将棋牌桌游,令爱好迥异者也能和谐对坐,消遣半天。
“我想看看他们的厨房是否如船大,才能提供这么多种选择。”我说。
晓慧瞪我。
“我饿了。”我摸摸肚皮。
“不要打岔,”晓慧越过桌子拍我的手,“你说一句,见还是不见?”
“最近禽类不安全,还是牛排为好。”我转头同服务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