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镜头---------
时间的小火车继续开呀开,哪怕到了站点也不愿停下来。
光影好似白驹过隙,日子蹦哒蹦哒竟然就过去了十多天。
一间小黑屋,昏暗的烛火摇曳,闷热的狭小空间,明明只是三个小孩子,却全像喝了清凉油一样,如老者般稳若泰山,淡定自若。
只可惜李穹青还是会时不时挠挠痒痒,这十多天汗一边不洗澡,一边蒸桑拿,她的身上都可以挫出一箱子伸腿瞪眼丸了好吧!想着,她就羡慕嫉妒恨的瞥了眼海骊歌和李穹青两个,他们倒是能自己用玄原力把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打理的干干净净。
“妹妹,我们的玄原力都是由内之外发散才能起到清洁效果,若真要控制着清洁身体,怕我和殿下的实力都做不到啊。”说来这原理就和超声波洗眼镜差不多,就是把脏东西震碎抖掉,可若要去帮忙清洁别人的身体,那力度和精确度的要求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自己的玄原力,除了特殊情况反噬,是不会弄伤自己的。
哎.....万般无奈,李穹青只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已经洗完澡澡,浑身香喷喷的啦!
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讲,她的确不臭,因为不光她,一屋子的人都习惯了啊。就连昏迷过去的两个黑衣人,都渐渐露出了平静的神色。恩,她一定不臭,一定。
于是乎又这样自我麻痹了三天......
再次进入苦行僧的入定模式,大家也是各忙各的,不过在这小屋子里也貌似都憋得出了点小问题。海骊歌正在一边假象神兵利器,一边自己狂殴自己。古希梦也在地上趴了足足三天,对两块玉石讲话。可对比之下,李穹青还是显得病的不轻-----她正在严格按照书本,完成她的浮夸版的‘金鸡独立’,按照书上说,她还要这样足足两个多时辰。
“还有四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四十七秒!”像是完成了一件壮举,李穹青斗志蹭蹭上涨。
“你每小时至少要说三次,已经说3X8,24次了!”海骊歌无奈之下又朝耳朵里塞了一块布料,李穹青没看到他正在精心宁神的试图攻击自己的穴位吗!?
不过话说这两人也真是鬼才,李穹青寥寥几句,小学数学和基础物理就都学的差不多了。至于初中,呵呵....李穹青表示自己都没学好!再说了函数什么的,也就不是几句话能解释的清楚的了,至于化学,她倒想有原材料咧!
哎?化学......
至于英语吧,她自有用处,以后当暗号也好啊!到时候建立一个帅气拉风的组织,势力爬满整个世界,全部用英语交流,万笛亚的人民们,抓破你们的脑袋,破解我们的暗号吧!灭哈哈哈哈------说到组织,‘尘’两位可怜的被毒药胁迫做任务的,还没醒呢。
想到这,李穹青也合上了脑洞,继续‘金鸡独立’了。
--------转镜头--------
太阳的余光渲染了一脚的天空,彤彤的红,橙橙的黄,映着身下的沙岛。
单向夸张的厉害的沙漠中,一翠绿的亭子边,正站着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女,一身血一样的红。
一袭嫁衣,委地红裙,少女就那样站在那儿,像是在哽咽,又像是怒火中烧。
茯苓的脑海中,过去的种种,昨天的种种,又像放电影的过了一遍:
--------十年前---------
那时,茯苓还是个孩子。
作为一个正宗的孩子,她天真,善良,阳光。自从被送到鲨鱼岛,她就被家族的‘沙老爹’保护的妥妥当当。家族的所有孩子都是这样,十一岁前,都在‘修院’内快乐的修习,努力的提高实力,高喊着为家族的明天而努力。
家族,不过虽这么说,大部分人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马上要毕业了,作为家族的唯一一个女孩,茯苓只手撑在宿舍的栏杆上,清爽的发,清秀的脸,清澈的眼-----她懵懂的憧憬着,自己未来为家族奋斗的人生,按照当时的想法,自己即将会成为英雄。
“茯苓!”听见声音,小小的美人胚子不禁往宿舍楼下望去-----是比拉。
“你不能老来女生宿舍!”虽这么说,可茯苓的嘴角却啄着笑意,女生宿舍就她一个人啊,无聊死了。绿色的衣裙翻舞,她径直从栏杆上翻了下来。那时的茯苓,还挺钦佩比拉的男子汉直爽的气概。
“说吧,找我什么事?”抖了抖衣裙,茯苓的笑好看的像盛开的一朵白兰花。十岁的四阶强者---上玄师,出了鲨鱼岛,估计又要吓死一批老人家了。
“茯苓。”比拉初出棱角的五官,一抹红晕浮现“快毕业了,你嫁给我吧,成为我的人。”
什么?!茯苓一惊,像触了十二万伏的电,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烤的外焦里嫩的。
有没有搞错?嫁给他,咳咳,他顶多在茯苓心里算个普通朋友吧。
犹豫了一下,茯苓小小的脑袋瓜转了两圈,对于这种心思,快刀斩乱麻的好。也没什么忌讳,她就直接说出来了“不要!”
“不要?”比拉的脸一下阴沉下来,只是茯苓根本没看出来。
“不要。”茯苓又重复了一边。
“那茯苓觉得,将来想嫁给谁?”比拉的声线又回复到了最初。
“不知道哎....”茯苓以为比拉脑子抽完了,她倒也既往不咎,朋友嘛,总不能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耿耿于怀。
只可惜这一次,还真的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茯苓说一个最接近的标准呗。”比拉的口气一下软下来,大有拉着她的胳膊在地上打滚的趋势。茯苓的脸一阵桃红,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终是找出了在整个修院里她觉得最男神的人。
“吴远吧。”莞尔一笑,如明珠生晕,浅绿混金的卷发,像浪花般轻轻在风中荡漾。语罢,茯苓根本没当回事,晚上继续准备明天的毕业典礼去了。
谁知道,这一切,竟然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日,吴远就死了,而茯苓这才知道,她从未认识过比拉,一切的一切,都是装的。
都说人性本善,这句话在比拉身上根本不适用!从小,比拉就是恶魔,是让人扒皮抽骨都难以解恨的恶魔。
茯苓还记得那天毕业典礼上,就那样,永远空缺的吴远的位子。当时的她还不知道,等她知道了,已经太晚了!一但家族的孩子到了十一岁,参加了‘毕业’,那便永远脱离了‘沙老爹’的管辖,生命便掌握在了少主手里了。
恐怖的事情络绎不绝,茯苓双目布血,她曾经的好朋友们自从毕业,一个一个阴差阳错都死了,而她只能于夜半偷偷悼念。没有人悟得出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死亡的阴霾很快就被异常充实的日子洗刷干净,热血的少年们沉浸在家族的使命中,各个摩拳擦掌,如将离弦之箭。比拉则以强悍的实力被推上了家族地位的亚巅峰。而少女的脸颊上,也只剩下了愁容。
起初,比拉只是对茯苓要求严苛。
而后,随着比拉、茯苓实力地位差距的进一步拉大,比拉当众开始蔑视嘲笑她。
不久后,精神攻击就转化为了肉体攻击。
甚至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可以把她打成内伤。人前人后,戴着面具的比拉和不带着面具的比拉,对茯苓来讲,也就是再多几处内伤罢了。比拉很好地利用了人们见怪不怪的心里,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人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了意见。而比拉的一些直系部属,‘兄弟’,说白了也就只是在劝阻时,做做嘴上功夫罢了。
像是体会到了凌虐他人的快感,比拉的内心进一步扭曲。
其实茯苓是怕的,她很害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彻夜不眠,辗转反侧,她像被猎人追杀的麋鹿,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利刃,仿佛世界都已经不容她生存。她时常会一身冷汗的半夜惊醒,被褥全部湿透;会在修炼的时候频频遇见瓶颈,屡次就要走火入魔。就像在走钢丝的人,一个不留神,或许就是万劫不复------她不想死,她是热爱生命的人,她要活下去。
以现在的比拉,现在的身份,随便什么小借口,在家族里,就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自己。
不过在比拉害死她的好朋友们的时候,这个少女就将心中骄傲的火焰,压低到了几乎扑灭。她不能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她要勇敢的活下去,不懦弱,不逃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日,她会亲手,把这个恶魔断送!
十年,对于茯苓,比十个世纪仿佛还要漫长。
为了不让比拉娶自己,她甚至到少主那里去聒噪,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掀翻了整个鲨鱼岛。这是她的底线了,这真的是她的底线了。
可是就在昨天,比拉竟然得到了少主的同意-----娶自己。
原来在少主的心里,在家族的心里,自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吗?
原来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根本不介意,自己手底下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身嫁衣加身,嫁衣的背面,全都是刺进骨肉的铁钉。若她不是七阶,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要结束了吗?
茯苓又在凉亭前站了好一会,整理好自己,再次神色如常,朝亭子中央走去,脚踏了几处地板,便从地面消失了。
“茯苓姐姐!”听到声响,李穹青激动地朝着某个位置大喊,果不其然,一阵炫目后,茯苓便出现了。她努力的笑着,竭尽全力的笑着,抱歉的笑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三个小孩都察觉出了异样。
“姐姐.....”李穹青的感知透过厚重的红裙,看到了红裙背面深入骨髓的铁刺。好像忽然被丢到了南极冰凉的大海里,一股电流直直穿过了李穹青的脊椎骨,似在她的脊背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茯苓仍旧浅笑着,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一定会带这些孩子出去的。
“青雪。”茯苓咬着牙,忍着刺骨的痛,没事人儿似的把手伸向了李穹青的额头“姐姐没本事,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可是你们可能还要再等一会了。都是姐姐的错,待会,带你们去洗澡去。”起初,茯苓只是一时的不忍心,但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能守护住这三个孩子。
泪,无声的落下。李穹青的心在滴血,她望着茯苓,望着她如秋草般枯槁的小麦色肌肤,如断枝般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有那绣着凤凰,滚着金边,却流淌着鲜血的红嫁衣。
“姐姐.....”这一步,李穹青退不下去。
曾经---梦姨告诉自己,胜算不够的事决不可惹;姐姐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骊歌也叮嘱过自己,厚积而薄发才得稳妥;就连她自己也一度认为,调整心态,暂时忘记,然后一并讨回来是上上策....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晚了,讨回来就没有意义了!
“姐姐,这样不好,这样很不好。”强忍着怒火,李穹青抓上了茯苓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
“姐姐,帕里的拼图,在这个岛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