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应该打车的,但我就是想走路,顶着头皮疼得发麻的盘发、感受着每一秒都在融化的浓妆、穿着既不舒服也不好看的夸张礼服、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牵着我的傻瓜哥哥,一直走下去。
中途我还试图模仿那些好莱坞电影里的逃跑新娘,脱下高跟鞋光脚走路,但大概是国外的路比较平吧,在被扎出两脚血之前,我乖乖地把鞋穿了回去。
苏妄和我的盘发、浓妆、礼服、高跟鞋一样,在保持了至多15分钟的镇定后,开始摧枯拉朽。好在,在15分钟多一点的时候,在我的盘发快要揪裂我的头、浓妆快要重新组合成另一张脸、礼服快要从胸口脱离、高跟鞋快要变成平底鞋、苏妄快要问“为什么”的时候,我找到了合适的歇脚的地方——重新开业的情缘美发屋。
苏妄驾轻就熟地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几个黑丝女人斜眼看了我们一眼后继续不为所动地看电视,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我问她们厕所在哪里,一个黑丝女朝我指了指里面的一扇门,我走进厕所,撩开礼服,脱下丝袜,取出之前姑妈给我绑在红腰带里的红包,然后走出去,想像一个土豪一样把红包里那叠厚厚的钱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她们一震,却没找到一张能拍上一拍的桌子。
于是我只好像一个土匪一样摇着手臂晃那一沓钱,晃了一会见没人理我,便放轻动作改为了掩饰尴尬的扇风。
“我要娜娜!”还是我的傻瓜哥哥了解游戏规则,一个和我的浓妆不相上下的黑丝女人听言站了起来,看了看我手里的钱,问了一句:“全套?”
“嗯,全套!”为表笃定,我又把手中的钱用力晃了一下。
叫娜娜的女人把苏妄领进了里面的房间,我瘫软地坐在店里唯一的一把理发椅上,问她们有谁能帮我把这该死的盘发散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那几个女人笑着你推我让,最后一个戴着长长假睫毛和颜色诡异的美瞳、画着烟熏妆的女孩不情愿地朝我走了过来。
她厚厚的粉底下有不少青春勃发的痘痘,她那双还有小窝的白白胖胖的小手很温柔,比给我跟妆的那个人技术好多了,她的声音里有我平时很讨厌的嗲嗲的南音,但此情此景,我却听得很舒服,软绵绵的,让我想睡。
我是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感到嘴角有口水淌出来,伸手一擦口水,听到了蒋枫的笑声。
“你怎么找来的?”
“不知道,就觉得你可能在这儿。”
“苏妄呢?”
“还没完事呢。”
我“哦”了一声,还没有从睡意中完全醒过来,看了看睡前随便扔在镜子前面的小平台上的红包,位置一分没变,越发觉得这地方舒服,还想再睡一觉。
“诶,诶,醒醒,要睡回家睡去。”蒋枫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怕花了妆,斜眼一瞥镜子才发现,妆已经被卸了。
“那边完事了?”我问蒋枫。
“管他呢。”
“苏妄以后得继续跟咱过了。”
“嗯。”
“你知道房子是我拿苏妄找我爸换的吗?”
“知道。”
“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我什么啊?”
“你比我强,你把他们当普通人看。”
“当普通人一样利用吗?”
“嗯。”
“嗯你妹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