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遇到过,听到过,看到过类似的事情,”在睡前,C如此跟我说,“这是一次完美的涨落……它涨落出了过去,一个概率小之又小的事件。更确切一点说,好比投影一样,让我们看到过去。”
“它会有什么影响?”我问。
“……大概什么影响也不会有,我也不能确定,”C说,“过去已经发生。我们现在只是在亲身观看过去。”她说完,又仔细在黑暗中凝视着我。“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到冬天结束,看到他把实验做完。你的很多疑问也会得到解决。”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躺在雪山山腰上的猎人小屋里,我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月光洒遍了无边无际的雪地。我想着白天所遇见的老人,坎特。
“我来山中生活一段时间,一边做研究,”他说,“我本来不期待有人来打扰,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如此偏远的地方;但你们竟然来了,而且是在冬季过了一半时突然出现,不得不说是奇迹。”
我无法缓过神来,无法一下就接受,正坐在我面前的这个老人便是坎特,几百年前的坎特,而我正是看着他还未完成的笔记长大的。他仿佛对于衔山雁很感兴趣。它趴在他的膝头上,他抚摸着它的羽毛。那将是他未来的实验材料。
我的思绪漫游着,坎特黝黑的脸庞,细长的眼睛,衰老而硬朗的身体,还有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无一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我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我可是见到了过去啊,所影响了我的童年的遥远过去。
C躺在我的身边,她受了比我还大的震颤,睡熟过去了;可是这时,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都嵌入到了我的肉里。
我痛得大叫,把她的手掰开,将她唤醒。她醒来,却仍像睡着了一样,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神空洞,盯着前方的空气。
“我又梦到了,一鹊二雁,”她说,“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我知道,在这个梦里,每一次,她梦见一鹊二雁,都要发生不好的事情。这时我只能安慰她:“怎么了?涨落又不稳定吗?”
“不,不是,”她严肃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一次,是关于我们。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我有些不解。
“不是在这里,是在迦南。”她说,“五鹊六雁离我们很近了。他们也许会发现我们,也许不会。但是,他们把当局吸引过来了。当局发现我们不在他们的梦中。”
“他们要做什么?”
“很难想象,”她说,“也许强制将我们唤醒。机器人会打开我们的家门。同时,五鹊六雁也许会趁机进来。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那怎么办,等死吗?”我说。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你说过的,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梦。”我说。
“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她说。
C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像一层纱一样均匀的铺在她光洁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