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烨的水舞雩剑再次出击,扑地一声将飞得最近的一只大鸟砍成两半,腥臭的血水溅了众人一头一脸。可是大鸟数量太多,从高空扑下来,每一只袭击的方向都不一样,比刚才的六足黑狗更难砍中,郴烨只能砍得四五只,却阻挡不了鸟群的来势。
梓潼突然左手牵起昀稚,右手拉住梦章的左手,喝道:“用仙人网!”
仙人网是黟山六派弟子的初级法术之一,简单易用,在场的六人皆是本门派的高级弟子,没有不会用仙人网的,但仙人网这一法术攻击力较低,昀稚看了看头顶上盘旋着的凶猛大鸟,不确定地问:“仙人网真能解决它们?”
梦章心念一动,虽然仙人网是初级弟子使用的法术,但法术的攻击能力如何,实际上取决于使用法术的人灵气强弱,灵力强大者,即便是最基础的法术也能发挥巨大的威力。在场六人的灵力远非初级弟子可比,面对这些不明来历的凶猛妖物,或许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才能解决得最彻底。
想到这里,她对雁回和鹏举喊道:“抓住我的手,我数到三,大家一起用仙人网,将这群大鸟一网打尽!”
雁回和鹏举虽然不甚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他们还是伸出手来,雁回一手牵住梦章,一手牵住鹏举,鹏举最后再牵起昀稚,五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闭环。梦章对郴烨道:“郴烨,你负责将鸟群赶到一起,我们五人负责围捕。”
郴烨答应了一声,奋力舞动手中的琼芳剑,大鸟对于他的巨剑颇为忌惮,纷纷躲避,郴烨将琼芳剑舞成一个大圈,鸟群渐渐被他归拢到大圈的中心,熙熙攘攘地挤成一团。由于空间越来越小,鸟群也越来越暴躁,不停地有大鸟企图冲出包围圈,都纷纷被剑上带着的灵气削中,落下一团团凌乱的鸟毛,吃痛的大鸟发出狠厉的枭叫,绿色双目中的妖异之色大盛。
梓潼抓着梦章的手稍稍用力,她感到他手掌心里凝起一团火辣辣的强大灵气,不停地呼唤着她也加入进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掌心聚起两团暖融融的灵气,左手一团与梓潼的灵气汇合,右手一团与雁回的灵气相汇。两股灵气丝丝交缠,直到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网结。
她看见五人的灵气团均已准备完毕,被郴烨锁在灵气圈里的鸟群也已经拥挤不堪,她看了梓潼一眼,两人相对点了点头:“一,二,三,出!”
五人同时将手中的灵气团高高地甩到空中,郴烨手中的水舞雩剑同时撤开,被圈住的鸟群蓬地散开,纠结成一团的灵气像菊花的花瓣一样丝丝打开,触到第一片大鸟羽毛时,突然哗地一声展开了薄薄的翼片。
连接在一起的五个灵气团之间迅速长出了许多的薄翼,大鸟显然也看见了那些薄翼,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尝试用尖厉的鸟啄和鸟爪去撕扯薄翼。可仙人网是灵气聚成,坚韧无比,无论大鸟如何冲撞撕扯,都无法将灵气织成的网翼撕开一点点破口,仙人网很快收拢扎紧,像布袋子一样将鸟群困在网中。
梓潼目光炯炯地盯着仙人网中无序挣扎的鸟群,喝道:“收!”
五人一同催动灵气,仙人网上条条脉络都发出了刺眼的红光,由条条脉络带动的薄翼越缩越紧,被困在网中的怪鸟被束缚挤压,发出声声怪叫,却无论如何不能穿网而出,仙人网不停地缩小,怪鸟群被压缩挤碎,怪叫声渐渐低了下去,直到灵气团最后锁成拳头大小的一团,噗地一声熄灭了。
怪鸟群被仙人网吞灭,天空再次恢复了光亮,六人相视数秒,渐渐发出爽朗的笑声,均觉得刚才联手搏击怪鸟一战之后,六人比从前亲近了许多。梓潼主动伸出手掌来,在梦章手上用力一击:“干得不错!哪,这是还给你的!”
梦章挥拳在他胸口用力一击,他哈哈大笑,不以为意,伸臂揽过另一侧的昀稚:“梦章你太凶了!还是昀稚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孩子好!”
昀稚笑得好像一朵灿烂的桃花般:“恶心!谁要对你温柔了!”
一场恶战之后,大家都有些疲累,纷纷在金沙地上坐了下来歇息,金沙软绵非常,鹏举甚至伸开手脚,呈大字型躺在金沙地上:“哇,真是太舒服了!”
雁回在他身边坐下,嫌恶地说:“你躺着的姿势真是太难看了,你师父也不嫌弃你,我真为他担心。”
鹏举满不在乎地说:“我进云谷派修行之前,在凡间可是读书人呢,书香门第,礼义之家长大,二十岁就中了举人,师父怎么会嫌弃我?”
“听你这么说,你在凡间过得挺滋润的嘛,怎么又到云谷派修行了呢?”
鹏举挠了挠头:“三百年前的事情啦,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哦,我想起来了,我二十一岁那年,得了重病,差点死了,正好当时遇到云谷派的步云子掌门在我所在的城里除妖,我的父母听说掌门师父灵力强大,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去请他来家里为我治病,师父见了我,说是我很有仙缘,不仅为我治好了病,还主动要求收我为徒。我的父母自然是又惊又喜,当下就答应了,我就跟着师父上了山。三百年过去了,凡间的父母兄弟,甚至他们的孙子重孙子,俱已化为尘土,只剩我一个人活在世间,看着家族的繁衍和起落……”
雁回摇摇头:“你既然是修行之人,就不该再记着那些凡间的纠葛,如果被红尘的俗务扰乱了清修之心,可是会损及仙根的。”
鹏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虽然我们是修行之人,可毕竟离升仙还很远。或许仙人们可以做到一颗清净之心不被繁杂之事拖累,可是我们虽然自诩出尘,毕竟还没有升仙,一半的身子还在红尘之中,凡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我们一样也会经历,怎么可能完全脱离于源自人性本身的纠葛呢?”
雁回的双目定定地瞧着他:“你倒是想得通透。”
鹏举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哀愁之意,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笑着问道:“我的故事已经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把你的故事也给我讲一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