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抿着薄唇，目光仿若痴迷了一般，紧锁我的脸颊之上。流恋片刻，笑了。
我是有些疑惑的，每每这种时候，我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为何？”我心一横，厚着脸皮小声问到道。
夜无痕的眸中溢出了笑意，流光溢彩，但就是不言语。
“当真是我有了身孕后的模样不讨你欢喜了？”我猜想着。
自有了身孕以来，不仅身子懒了，连着脑子也跟着有了发懒的迹象。纵使很是费力的想要回忆起自己是否曾此番问过，可自己这脑袋也却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想不起便不想了，不过是再张口问一遍而已，反正我清楚地晓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觉得的。
夜无痕如往常般，抬手顺着我的发丝轻抚，眼中依旧溢满丝毫不遮掩的温情。
其实，夜无痕闷声不言语时，我是没什么把握撬开他的嘴的。于是乎盯紧了他唇，果然不见有丝毫开合的迹象。
我有些不乐意，偏头避开了他的碰触，觉得不解气，又抬手推了他一把。
“你走开。”我说道。
“怎得总这般瞎想？”夜无痕终于吱了声，握住我抵抗的手，凑到唇边吻着。
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他的手修长秀美好似女儿家的柔荑，唇瓣轻薄得有些凌厉之气，确实柔软得令人沉迷。
我着实贪恋，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都不愿与我亲近了……”
我轻声埋怨一句，微抬了眼。那双眸子，依旧一汪笑意。
夜无痕将头慢慢低垂了下来，鼻尖相抵，轻轻蹭着。我心中蓦地，一时烦躁。
“我累了。”我说道，侧头避开了他的碰触。
夜无痕伸手捧住了我的脸，轻声哄道，“怎么了这是？，怎的又不开心了。谁惹着我家小染染了？”
若是平时，听他此番说辞，或许我早已被他逗笑了，可今日，我却是愈发烦躁。我拂开了他的胳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闹了，我真的累了。”转身便走。
夜无痕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力道有些紧。耳中，随之传入了他严厉的谴责声。
“你的性子，如今，越发不好了。”
这话，是实话，却也是伤人的。我的眼眶微微发热，鼻子也有些酸。
我猛然回转了身子，奋力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心中，反复咀嚼着他的话。良久，抿唇轻笑着开了口。
“是啊，我的性子确实不好。”我低叹一声，心闷得生疼，却依旧微笑着，一字一句，认真又不屑道：“不过，并非慢慢变得不好了。我的性子，一直，都很坏！”
转身，我朝着房门出迈出了步子，装作漫不经心般，留下一句“庆安王府里的那个小郡主，性子定是比我不知要好多少吧”，不再回头。
从夜无痕的书房走出来，我并未回房，漫无目的地绕着园子缓步走着。也幸好已是深秋，没什么愉悦人的景色，如若春夏，真要辜负了群芳的争奇斗艳了。
一阵风吹过，带着些许寒意，挂着零星的几片枯叶的枝桠，不由得，瑟瑟发抖。
金色的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着，慢慢飘落。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这些飞舞的蝴蝶。
我想起了在贤德王府的日子，想起了父王，想起了母亲……
犹记得每日傍晚父王归来，往往会先来后院寻我与母亲。伟岸高大的身躯，披着夕阳的余晖，款款而来。蹲下，自母亲身旁将我抱入怀中。
记忆中，父王的怀抱舒服而又温暖，记忆中，父王在起身之际，总是会在母亲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而母亲嘴角浮现的笑，明艳又轻柔，赛过了苑中万千姹紫嫣红。
父王也是喜欢亲吻我的，总会用他布满胡茬的下巴蹭蹭我鼓得跟小包子似的脸蛋儿，又扎又痒。
似有什么东西自心上流淌而过，仿佛听到了孩童时的自己，咯咯的笑声。我不禁抬起手来触摸自己的脸颊，忽而又怔住，心中，满是酸涩。
夜无痕偶尔也喜欢这般逗弄我的。
“染儿……”
一声熟悉的轻唤，脑子还未来得及思索，已经侧转了身子。
应是刚刚想起了父王母亲的缘故，所以有了几分想哭的冲动。若不是看向来人时，觉得身形有些朦胧，眼中氤氲了的水汽，我不知何时才会觉察出。
夜无痕微怔了一瞬，紧接着，人就到了我的跟前。
“染儿……”他再次开口轻唤，声音里是深深的内疚。直到他的手指拭上我的眼角，我都没有任何动作，没说一句话。却在感觉到他指尖的柔软温暖时，眼中有什么东西迅速涌聚，最终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