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男盗女娼(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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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吉普坚持要把白小七送到了佳薇家门口,说是为了安全,可看起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中途他站立不稳,几次摔在地上,最后一次,白小七怎么拉他也不肯起来,是就地撒泼打滚的架势。白小七不管他,自己向前走了,他又扯着脖子大喊,她只好返身回来,索性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行,咱都坐着。”吉普这才挣扎了几下站起来,这次换他急赤白脸地拉她:“你傻呀,快起来!女人不能受凉!”

终于蹭到佳薇家门口,楼道灯随着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路亮了。白小七刚举起手要敲门,吉普在背后一把抱住她:“小七……你先别进去……你再跟我说说话……”

白小七沉默,楼道灯灭了。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白小七冲着门板悠悠地说:“陈朗,在我心里,有过一个属于你我的家。我恨你,因为你把它毁了。”她的声音很小很平静,楼道里仍旧一片漆黑。

吉普紧紧钳着白小七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

白小七挣脱他,转身敲门。楼道又恢复了光明,白小七只觉得眼睛被突然的强光刺得生疼。

敲了好一会儿,佳薇才醒了,在门里问:“谁啊?”

白小七应声,佳薇的脚步越来越近。吉普突然把白小七的身体扳过来,猛地俯身,咬住她的嘴唇。

一股血腥直冲白小七的味蕾。

在这之后,白小七断片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被佳薇晃醒才恢复了记忆。佳薇说,她打开门时,正看到吉普跟白小七难解难分地吻在一起——可与其说这两个人是拥吻,还不如说是彼此支撑身体,因为冲天的酒气里,没一个站得稳的。

佳薇还说,吉普松开白小七之后,用喝大了的舌头含混地说了一句话,大意是:疼吗?你要记得这种疼的感觉,这也是你留给我的感觉。

佳薇还说,她好不容易把白小七扶进门,吉普还赖在那儿不肯走。佳薇轰他,他直勾勾地冲瘫坐在沙发上的白小七说了最后一句话,倒是分外清晰:“小七,对不起。”

白小七不想表现得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听佳薇说完了,她没心没肺地看向别处:“谁问你了?”

在白小七的努力下,新专栏的反响很不错。白小七也早跟广播电台的朋友和在晚报工作的佳薇打好招呼,请大家帮忙宣传推荐。一天,白小七正忙得脚底生风,接到领导打来的内线电话,先是表扬了她一通,然后说:“我给你找了个大腕儿——最近刘培林又要开画展了,他可是著名的钻石王老五啊,我已经跟他约好了,这个星期六下午正好他在,你去他的画室采访他。”

白小七脑袋里“嗡”的一声。

“可是……”她刚想说什么,领导已经挂断了电话。

晚上,白小七难得正常下班,买了一堆吃喝,跟王早一起去了佳薇家。她想今晚就把要采访刘培林的事告诉佳薇——到时候晚报帮忙宣传专栏,佳薇也会看到,还是早说为妙。再说这是工作,不是白小七的个人行为,她相信佳薇可以理解。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做饭吃饭,趁王早刷碗的当儿,白小七正要跟佳薇说采访的事,佳薇却先凑过来,诡秘地说:“我跟你说个事啊……”

“啊?”

“王早向我求婚了。”

“啊?!”

“你干嘛呀,要咬人啊!”佳薇拍拍白小七的脸,以证明白小七没有被这个爆炸性消息吓得背过气去。

“别闹别闹……那你答应了吗?”

“算是答应了吧……也可能没答应?”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哎我早告诉你了,王早不是那些花花公子摇滚青年,他很认真的,当时你不想好,现在人家求婚你又这样……”白小七激动得快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淡定!”佳薇一把捂住白小七的嘴,抻长脖子看看厨房的动静。“我没表明态度是有原因的——我记得你之前说他一直在等在新加坡的女朋友回来,后来那女孩回来了,俩人差点儿就结婚了……可怎么突然又不结了呢?”

白小七的脑袋再次“嗡”了一声——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在提那不开的壶呢。

“我问他,他跟我说那女孩突然跑了。你说他都跟我求婚了,怎么还这么不实诚呢?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发生,那女孩就跑了?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他不想告诉我呀……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你肯定知道。快快快,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事关系到我赵佳薇下半辈子的幸福,你可不能瞒我。”

白小七长叹一口气:“他没骗你,姚蓓蓓——他女朋友确实是突然失踪了。”

见白小七也欲言又止,佳薇更加不以为然:“反正这事不弄明白了,我没法答应他。”

白小七知道,以王早对姚蓓蓓失踪这件事的认知程度,恐怕永远无法给出一个能让佳薇安心的答案。“好吧……不过有些事王早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天告诉了你,你得保证一辈子都不跟王早说。”

佳薇郑重点头。

接着,白小七把姚蓓蓓突然失踪以及在医院偶遇姚蓓蓓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佳薇。

听完这个故事,佳薇长叹了一口气:“唉,我家王早真是个苦命的娃啊。”

白小七还没来得及把情绪从叙述中拔出来,一听佳薇的用词,浑身一激灵:“哎呦,可真够肉麻的,还没怎么着呢就‘我家王早’了!名儿写到一户口本上了吗?”

佳薇被她臊了个大红脸,干脆一甩头发,喊道:“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小早子——”

“来啦!”王早扎着围裙,满手泡沫地从厨房里跑出来。“佳薇女王有什么吩咐呀?”

“那什么……”佳薇极力掩饰着羞涩。“那个你那天说的那个事啊,本女王觉得可以……可以那个……那个着手……”

王早被佳薇绕得稀里糊涂,向白小七求助:“白总,你把佳薇女王怎么了,她这说什么呢?”

白小七乐瘫沙发上:“你傻呀!她是说她答应你的求婚啦!”

王早愣了几秒钟,接着如离弦之箭一样冲过去紧紧抱住佳薇在客厅里狂转了好几圈,手上的泡沫甩得满世界都是。

“你答应啦?”

“嗯!”佳薇奋力点头。

“你想好啦?”

“嗯!”

“真的真的想好啦?”

“真的!”

“媳妇儿!”

“哎!”

王早和佳薇都哭了,白小七的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下来。

这天晚些时候,白小七开车回家。今晚的气氛太好,她没有机会跟佳薇说访问刘培林的事,也不想说出这个名字破坏佳薇的心情。因为要多留时间给这对准新人,白小七提早离开了,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好,只好开着车在商业区转圈,沿途经过一家音像店,她停下车。

笑容可掬的店员为她开门:“女士,您喜欢听什么音乐,我可以为您推荐哦。”

白小七冲她笑笑:“就要你们店里正放着的这首歌。”

“好的,我给您拿。”

回到车里,白小七开仓放入新买的CD,跳到那首她想听的歌:

从此希望你明白

我就在你身旁

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

直到你变了模样

直到你把我遗忘

你依然会是我心爱的姑娘

……

白小七眼皮下的泪水扑啦啦掉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下了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