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在期中考以前一直都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在最后一排的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看的很清楚。比如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班级的教室里开始流行起传纸条这样的事情。
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课传纸条这种事情,在初一一开始的没几个月就流行起来。
经常上课都有倒霉的同学的字条被老师收走,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纸条上面写着什么。为了让自己的学生好好上课,老师一般只是把纸条撕掉。
而坐在最后一排的安东,一直都把这些看在眼里,他会看到纸条从吴子珊那边经过很多张桌子传到林寒菲那边,或者从陈怡静那边传到徐曼如那边,在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纸条会瞬间从一个桌子转移到另一个桌子。
安东基本是收不到什么纸条的,对传纸条这事情,安东是嗤之以鼻的。
这班人真是无聊到爆表,安东无聊摆弄着笔,听着自己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狂讲题。
让安东意外的是,李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种恶习,并且还乐此不疲。李强每次拿到纸条,脸上都会有一种让安东觉得特别猥琐的笑容。
“强仔,你每天传纸条都聊什么鬼?”安东跟李强骑着回家,安东还是忍不住问到这个问题。
“好像也没聊什么,就说今天天气真好啊之类的,昨天晚上做什么之类的,原来那些女生这么八卦,哈哈哈。”李强仰头大笑,甚至都忘记自己是在骑自行车了。
“你聊得更开心,那你岂不是更八卦?哈哈。”有这样的打击机会,安东肯定不会放过。
“我愿意啊!”李强嘿嘿一笑。
“你赢了,下午记得早点去占场啊,周末人多。”因为两个人已经骑到分开的路口,安东提醒道。
“一定啊!”李强爽快地答应。
少年的时光,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那时还对传纸条这种事情嗤之以鼻的安东,从来没想过,后来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在五十几个学生的晨读声中开始新的一天。自习课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安东大声的念英语,或者背诵语文书里的文言文。每天十点的时候会在操场上做早操,后面还有学校学生会的人在评分。家和学校这样的两点一线,几乎就是那个时候安东的全部生活。
有时候放学后回家还是会碰到陈怡静,陈怡静跟顺路的女生一起回家,开始的时候骑着安东的前面,后来总是被安东超车。陈怡静觉得,安东跟李强两个人骑着车超过陈怡静身边的时候,就像一阵风。
安东跟李强分开以后,陈怡静也差不多会跟她的好朋友分开。剩下的一小段路,安东放慢速度等陈怡静上来。
两个人会说学校的事情,
“陈怡静,你骑的好慢啊!”熟了之后,安东对陈怡静也不客气。
“是你骑太快啊!”陈怡静瞪着安东。
“哈哈哈,没差吧?”安东笑,然后故意加快了速度。
“没差你个鬼,诶呀,你不要骑的这么快,等等我!”
安东加速,回头朝陈怡静大笑,少年的速度就像一阵风,女孩子怎么样都追不上。陈怡静无奈摇摇头,微微一笑,也稍稍加快速度。
湄洲中学到炉厝的下坡路,路边的野花开的正艳。安东总是会在下坡后在那里等陈怡静。
长大的陈怡静说,也许就是在每一个骑车回家的午后,安东的背影悄悄地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初一前几个月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直到初一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生活好像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变化。
班主任公布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安东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三。
安东记得当时班主任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班上的人都是刷的一下回头,用那种很意外的眼神看着安东。
因为自己坐在最后一排的原因,平时还瞎吼吼的经常跑出去打球,加上被太阳晒的比较黑的肤色,不管怎么看,第一眼看上去,安东都不像个成绩好的学生。感觉和现实的落差,才会让那些同学那么惊讶。
安东很享受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学生时代的时候成绩代表什么呢?
如果你成绩好的话,你在老师的眼里就是个好学生,很多事情老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混过去。比如说上课迟到啊,传纸条啊什么的。这个道理同样适用在自己爸妈身上。
而很快,班主任就以位置太固定对视力不好开始了座位的大换血。
由于坐在最后一排的大部分都是学习不良的学生,班主任已经开始担心安东这样的好苗子会被带坏。能进前三甲的学生,说什么也得换个好一点的位置吧!
最后安东坐在了第五排的位置,这个距离大概在教室的中后部,对安东来说已经是能很清晰地看到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不过安东其实更加喜欢最后一排,毕竟那里更自由一点。
坐在安东前面的,是徐曼如。徐曼茹的豪放性格,坚定不移地认为只有拥有坚硬的拳头,才能不会被那些臭男生欺负。这种信念早就了一个当时的女爷们徐曼茹。
熟起来之后,徐曼茹下课的时候经常喜欢找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的安东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安东,你觉得班主任整天是不是很叽歪?”徐曼茹喜欢用一些男生用的词,“不就是走廊上多了块纸片么,竟然训了我们整整四十五分钟啊!”
“是啊……”安东抬起头看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徐曼茹,马上有低下头发呆。
“不过我觉得阿林老师挺好的啊,上次在街上碰到他他还跟我打招呼呢!”徐曼茹又开始了一个全新的话题。
“噢~他一定是被你的气场震慑到了。”安东笑道。
“噹~”徐曼茹毫不犹豫地赏了安东一个板栗。
“让你乱说话,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徐曼茹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次考试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你读书这么好。以前我们一直以为你这么黑,成绩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谁说坐在最后一排就一定是读书不好的,像我这样的天才,在哪里都是顶呱呱的。”安东被徐曼茹一夸,马上得意起来。
“切,你得意什么。你也看总分了吧,吴子珊的总分都可以甩你好几条街了。”徐曼如回敬道。
这次期中考,吴子珊的成绩高的一种恐怖的地步,几乎每一科都是一种将近满分的分数,甩开安东好几条街。她的成绩在年段里,也是第一名的。而这次之后,吴子珊也被大家称之为“怪兽”。
“吴子珊是怪物啦,不能比的。”安东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吴子珊,那个成绩领先自己好大一截的女生正在跟陈怡静开心地说什么。
李强在初中的整个三年里都在努力学习,安东知道这个偏执的人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输,很长一段时间内安东都觉得天分甚至比后天的努力才重要。比如吴子珊这样的怪兽,安东觉得那似乎就是天分,并不是努力可以换来的。
可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坚持到最后。
时间慢慢过去,大家也越来越熟。安东觉得徐曼茹就像一根线,把自己跟另外三个女生牵了起来。
在安东坐在徐曼茹后面不久之后,林寒菲经常在下课的时候跑过来跟徐曼茹聊天,然后是陈怡静,然后是吴子珊。在女生的小团体里,下课聚在一起聊天本来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九班一到下课就很热闹,女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事情。
“安东,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今天你看起来病怏怏的哦~”徐曼茹语文课下课后依旧转过身来跟安东聊天。
安东今天确实很没精神,昨天晚上自己窝在家里画了一个晚上的艾弗森画像,画的太投入一不小心就到了半夜。现在一下课,自己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活该早上被阿林老师抓到。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林寒菲坐在徐曼茹旁边的位置上。
阿林是九班的语文老师,早上安东打瞌睡被阿林抓个正着。在课上恨铁不成钢地教导了安东几句。
“好困……你们不要理我,我要睡觉。”安东的脸还是趴着,根本没心思搭理前面的女生。下课的十分钟,几乎是整个学生时代睡觉最美好的时光。
安东在物理课上收到林寒菲的纸条的时候,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公式。
徐曼茹突然转过身来递给安东一张叠好的小纸条,同时迅速地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脸。同时那个时候粉笔灰掉落在物理老师的肩头。
晕,徐曼茹吃错药了,给自己写什么纸条。安东接过纸条,他看到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安东。
一向对于传纸条嗤之以鼻的安东,这回感觉到了大大的意外。
安东悄悄滴摊开纸条,原来是林寒菲传过来的纸条,并不是徐曼茹的。
女孩子干干净净的字体,安东不自觉地觉得喜欢。
“哈哈,第一次给你传纸条,你今天气色真的很不好,昨天晚上做什么了呢?林寒菲。”
安东笑了笑,原来林寒菲这么关心自己。
“昨天晚上看到一张很喜欢的艾弗森海报,就连夜把他画了下来。PS:你直接写名字不怕被老师收起来么?——AD”安东最后在纸条上加了个笑脸。
在这以后,安东跟林寒菲的纸条也越来越经常。徐曼如渐渐的就成为安东和林寒菲传纸条的女生。
“安东,我都快成你的邮差了,你说你怎么报答我?”有一天徐曼如对安东说。
“真麻烦,改天请你吃雪糕咯。”安东坐在椅子上。今天安东的心情很不错。
“臭小子,没枉我交你这个朋友。那说定了。顺便八卦下,我看阿菲挺喜欢你的,你们确定关系了没?”徐曼如脸色露出一副很大妈的样子。女人八卦的天分从初中时代就开始,并且融入血液。
“诶哟,老大你没搞错吧,班上那么多人传纸条,怎么林寒菲就喜欢我了。而且林寒菲也不止跟我一个人传纸条吧?”安东反驳,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切,你就狡辩吧,反正我们走着瞧。”徐曼如意味深长。
安东跟林寒菲平时传纸条也就是聊聊一些很扯淡的事情,那个明星唱歌好听啦,那本小说好看啦,在安东看来,完全就是用来打发有些课的无聊时间的。
对于徐曼如说林寒菲喜欢自己的说法,安东心里却是不确定的。只是心中隐约觉得林寒菲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那么点意思。而就算喜欢,安东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他想不出结果。
而十几年后安东再次回想起这段时光,却明白,那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却是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像天空中飘过的白云一样干净,那只一种纯粹的喜欢。
这个道理放在那个时候的每一个少男少女身上,都是适用的。
而那时的安东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安东只知道林寒菲跟自己那个时候是好朋友,也没有过多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