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醉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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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首捷

要到胡墅还有数六天的路程,为了获取优先的战机,三军人马加快了步伐。韩子高稍后于侯安都,与他一起策马行进着。

韩子高余光打量着侯安都,心里想着一件事。

据候安都所言,他少年贫寒时娶过一妻,只可惜发妻命薄,生下一女儿后身体一直孱弱不堪,在七年前就去世了。自发妻去世后,候安都一直还未娶妻。

如此看来,候安都府里女眷只有七岁的幼女。韩子高不禁把素子衣和候安都放在一起考量了一二。候安都既然十年未娶,想来也是情深义重之人,而他又年长素子衣近二十岁,成熟可靠,更重要的是,候安都是陈霸先亲封的千户,又驻守长城有功,虽有些鲁莽狭隘,胆识和将才却是不差的,将来仕途只要不出什么事应该是不会出大岔子。

像候安都这样长年征战在外的将军,府中是不能没有女主人的,何况过不了几年,他的幼女也该议亲,更是需要一个续弦。而素子衣那跳脱的性子,只怕旁人压不住,尽叫她闯了祸去可如何是好。而候安都的性子,恰恰可以压得住素子衣。

韩子高还有别的考量,虽然和候安都相处不多,这人确实也有些不容忽视的毛病,但有一点韩子高是确定的——候安都是个有血性的男子,绝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妻子。所以即便素子衣仍是闯了什么祸,候安都也绝不会重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候安都这样的人,绝不会是醉卧温柔乡的男子,宠妾灭妻的事断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如果搭一搭这两人的红线......

韩子高心里暗暗下定心思,这次一同出征正好再考量考量候安都的为人,务必要给素子衣物色一个好夫婿。

大军急行了四天半,走完了本该六日才能走完的路程。

候安都快到胡墅城外时,丝毫没有命大军停下来的迹象。

“候将军要入城?”韩子高心里一跳,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地想法。

“不入城做什么?”候安都奇怪地瞥了眼韩子高。

韩子高拱手道:“子高斗胆,请求将军驻扎于胡墅城外十里。”

候安都愣了下:“此话怎讲?”

“请君入瓮。”韩子高放眼远眺,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候安都听懂了韩子高的意思,但并不大赞同。

“我们只有五千兵马,吃不消那么多。还是切莫贪心的好。”韩子高的意思,莫过于等柳达摩等一众人入了这胡墅,再将他们一举拿下。候安都并不认为这是明智之举。北齐援军绝不会少于万人,更何况还有船只马匹,以目前他和韩子高手中总共的五千人马,是没法将他们悉数拿下,反而很可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韩子高当然知道候安都心中顾虑。

他微微一笑:“将军请听子高细言。柳达摩等人之所以屈膝于北齐,不过是担心在尚书大人手掌底下没了翻身的机会。他们并不会对北齐忠心竭力,同样,北齐对他们也绝不会全心信任。如果我们和他们正面对敌,他们绝不会为了北拼力厮杀,一举拿下绝非没有可能。”

候安都听言想了想。

“话是这样,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我们非要围绞,你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拼起厮杀?!”

韩子高轻轻拨了拨缰绳:“谁说,我们一定要绞杀他们的......”

“你是说......”候安都心念一转,明白了韩子高的意思。

韩子高轻点了点头,肯定了候安都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这也可行,只是,为何偏偏要驻扎在城外十里处?”候安都皱着眉,想到了这一茬。

韩子高拨马走了两步,靠近了候安都身边,附在他耳边轻说了几句。

候安都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哈哈笑了两声,大掌朝韩子高肩头拍了两下:“好小子!怪不得将军器重你!”

候安都所指将军,便是陈茜无疑。

韩子高面庞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候安都丝毫都未发觉。

十日后。

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刘士荣、淮州刺史柳达摩三人领军到了胡墅。

他们本是要从胡墅渡江北上增援北齐,送去马匹粮食的,倒也做好了陈霸先派人来阻拦的防范。

只是他们没想到,胡墅,成了他们永远的噩梦。

绍泰二年二月十日,柳达摩等人到达胡墅城外。

二月十一日,胡墅城开,柳达摩大军驻扎胡墅,稍作休整。与此同时,载着粮食的一千多艘船只正顺着长江而下,不日即将抵达胡墅,而两千匹马也正在从楚,安,淮三地赶来,不出三日便会抵达。

柳达摩驻守在胡墅,而刘士荣和翟子崇渡江接应,只等所有物资渡江后,柳达摩在率军垫后会和。

二月十五日,三百艘船只已经载着粮食和二百匹马渡过长江。

二月十五日夜,漆黑的夜色中突然卷起漫天的大火,火势迅速蔓延,江面上的船只如同枯草般被烧的七零八落。突如其来的军士如同天降一般杀得联军措手不及。

这一夜,折损船只三百,粮食一万石。

柳达摩自知偷袭者是陈霸先所派,次日清晨便加紧了各方防范,加快了渡江速度,又派出了千余人探查敌军位置。

可他突然发现,他出不去了。

候安都率军围住了胡墅四方城门,而此时,胡墅城中,柳达摩的手下,不过只剩几百人了。

其实柳达摩初时并不担心,自己出不了这胡墅,物资运送一旦停滞,刘士荣二人必会回来接应,更何况昨夜那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他二人必是能猜到是敌军来袭。而很快,后面的几百骑兵也会到达胡墅,到时三方夹击,反扑候安都,岂不是一个漂亮的反杀。

所以,只要撑过这几天。

可当他在胡墅城呆了两天却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时,他终于慌了神。

为何会这般平静,为何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物资渡江停滞了两天难道就没有任何人发现?!

当柳达摩登上城楼,瞪眼眺望时,他看到了一幕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场景。

昨日还停滞在江上的船只,此时竟然井然有序地朝江的那边行去!

如假包换!!!

柳达摩眼前一黑,直直晕了过去。

原来江的那一面,早已不是刘士荣和翟子崇!

这一点,还在顺江而下向胡墅赶来的船只上的人不知道,顺着陆地过来的骑兵和马匹也不会知道!!

而胡墅城的人,传不出一丝的消息,也收不到一丝的消息。

因为,马匹和船只交接的地方,换在了胡墅城十里之外。

柳达摩不是没想过冲出去,但是自己手下区区的几百人,简直是以卵击石,更何况,自己投靠北齐本就是为了以后的权势富贵,难不成还要把命搭在这里?!!!

二月二十日,更严峻的问题袭来。

胡墅城断水了。

二月二十三日。

胡墅城城外,高高挂起了刘士荣的头颅。

那头颅在外挂了整整三天,但围在外面的侯安都却没有任何动作。

二月二十五日,胡墅被围十天。

“可以打了吧,等的老子我都急死了!”侯安都瞪眼瞧着送来韩子高口信的士卒。

“副将说,可以一战!”

侯安都拍腿大吼了一声,畅快地冲三军下了攻城的令。

二月二十六日,胡墅城破,只可惜混乱中那柳达摩还是逃了出去。

此战,缴获战马千匹,烧毁敌方船只五百,缴获船只七百艘,粮食三万石。

吴兴城。

“.......战马千匹,粮食三万石,降军共计六千,另.......”

灯火通明的议事厅中,陈茜坐在正中的椅上听着胡墅传回的捷报,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韩子高,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下首的刘澄忍不住叹了几声:“后生可畏啊,竟然能将那胡墅的母河截断引流!还能不骄不躁不声不响地偷龙换凤!”

陈茜听着,不置可否。

其实更让陈茜惊叹的,是韩子高说服的六千降军。

即便是他,也没有信心让他们俯手投降。

陈茜隐隐间觉得,那个向来沉默话语不多的少年,即将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