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一向恩怨分明,而神州五大派对于他们的态度都不友善,将他们视为异类,经常打压,所以对于五大派的生死,君子堂只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最终众人还是没有争过天清三人。见三人执意要走,厉云阳突然转身,冲鹰飞等人一抱拳,说道:“诸位,天清三位少侠,因抵御巫族和妖兽而身受重伤,希望君子堂能够护送三位一下,我等将感激不尽。”
闻言,阎子谦冷笑一声,说道:“天门山一向自诩为名门正道,只怕不屑于让我们这些邪门歪道护送吧。”
闻言,厉云阳显得有些尴尬,他不由将视线转向了段云枫。
听了阎子谦的话,天清三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天清上前一步,抱拳道:“君子堂救护之恩,我等没齿难忘,就此别过。”说罢,三人转身向外走去。
段云枫一把拽住天清的衣袖,急切的对鹰飞说道:“鹰大哥,你就派人护送一下他们吧。”说罢恳切的看着鹰飞等人。
鹰飞看了松明等人一眼,说道:“段兄弟于我君子堂有大恩,他的请求,我们不能推脱。”
他将视线转向冷如云和占旭,说道:“老三、老四,你们带几个长老,护送三位少侠回去。记住,一定要将他们安全送到天门山。”
冷如云和占旭答应一声,带着几个长老下去准备去了。见此,厉云阳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红玉突然走了进来,对厉云阳和段云枫说道:“蒋师伯请两位过去,有要事相商。”
厉云阳和段云枫不敢怠慢,忙随着红玉离去了。木清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随着三人向蒋清的住所走去。
蒋清的住所,位于君子堂的后山,是最为僻静的一处所在。等厉云阳等人赶到时,蒋清正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灰白,气息微弱,几乎连抬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蒋进、蒋新、上官挺杵、穆秋容,安静的站在他的床前,一个个面容哀戚,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而欧阳玉则静静的坐在床头,一只手握住蒋清的右手,一只手轻轻的抚弄着他的头发,而她的神情却出奇的平静。
原来在四人大战素慎时,因为爱徒心切,被素慎抓住空隙同时重伤。在四人受伤下坠的时候,素慎依旧不肯停手,右掌化为丈许大小,向欧阳玉当头拍下。
见此,蒋清心胆俱裂,强提真气,猛地一转身,来到欧阳玉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翻身将她护在身下,而自己则硬受了素慎的一掌,当时便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这些日子,虽然灵儿想尽各种方法,用尽各种草药,但是无奈蒋清受伤太重,五脏都被震裂,即便是药老、鬼医在此,也是回天乏术,因此虽然众人竭尽全力想要救活他,但是无奈只是为他多拖延了一些时日,蒋清的情况一天天变得糟糕。
厉云阳将嘴巴凑到蒋清的耳旁,低声说道:“蒋师伯……”
听到他的声音,蒋清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嘴巴微微蠕动着。
欧阳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对厉云阳说道:“凌烟阁被毁之前,我和你蒋师伯曾打算给秋容和挺杵完婚,没想到却一直拖到现在。我和你蒋师伯商量了,就在这里为他俩完婚,希望你们能做个证婚人。”
听到这个话,红玉的身子微微一震,愕然的看着欧阳玉,但随即又低下头去,神情恢复了正常。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蒋清身上,因此谁也没有发现。
厉云阳看向蒋清,蒋清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厉云阳又看向上官挺杵和穆秋容,两人正一脸哀戚的看着蒋清,穆秋容的双眼已经红肿,上官挺杵的眼中也闪着泪光,但是两人神色都很平静,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
厉云阳转向蒋清,低声说道:“蒋师伯,我知道了,打算什么时候办?”
欧阳玉说道:“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今天。”
厉云阳看向她,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厉云阳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欧阳玉是害怕蒋清撑不了多久,不能亲眼见到上官挺杵和穆秋容完婚,所以才会如此急促。
厉云阳点了点头,然后他将头转向段云枫。
见厉云阳看向自己,段云枫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倒是灵儿心思灵巧,忙一拉段云枫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这就去办。”说罢拉着段云枫离开了。
众人怕打扰蒋清,待了一阵,便也悄悄离去了,只有欧阳玉、上官挺杵、穆秋容依旧待在那里。红玉的视线在上官挺杵和穆秋容身上扫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也神色黯然的离开了。
在段云枫和灵儿的斡旋之下,鹰飞迅速将任务分派了下去,整个君子堂立刻高速运转起来,不消半日工夫,便将结婚所用的全部东西准备齐全,同时将两人的洞房也布置妥当。整个君子堂一时红灯高悬,喜气洋洋,只是除了君子堂的人,其他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喜气。
而在众人忙碌的同时,红玉却消失了踪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众人忙于上官挺杵和穆秋容的婚事,也无暇顾及到她。
傍晚十分,上官挺杵和穆秋容的婚礼便开始进行了。
婚礼的礼堂就设在蒋清的榻前。原本有些昏暗的静室,此时红烛高照,焕然一新。原本应该贴在正中间的大红喜字,却贴在了蒋清的床头。
欧阳玉端坐在他的身旁,而厉云阳则站在她的身旁。静室虽然还算宽敞,但是依旧装不下许多人,因此除了凌烟阁幸存的人,以及和蒋清等人关系亲近的人外,其他人都拥挤在屋外。
五行门只有木清在屋内,君子堂也只有鹰飞一人在场。
虽然屋内外拥挤了很多人,但是却出奇的安静,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对新人举行仪式。
上官挺杵和穆秋容身着大红的喜服,穆秋容头戴红色的盖头,在上官挺杵的引领下,来到蒋清和欧阳玉面前,向两人缓缓举了三个躬。
穆秋容的容貌被盖头遮住,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肩膀却微微颤动着。
而上官挺杵则强忍着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看的厉云阳等人也觉心头悲痛,忍不住暗自叹息,但是谁也不敢表露出来,每个人都是强装欢颜,祝福着一对新人。
此时的蒋清,依旧躺在床上,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喜气,似乎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微微侧着头,静静的看着上官挺杵和穆秋容两人行礼,眼中充满了笑意。欧阳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眉梢间,却可见一丝哀愁。
一对新人行完礼后,便轮到蒋清和欧阳玉给一对新人红包,但是欧阳玉并没有拿出红包之类的东西,而是将随身佩戴的长剑解下,将它交到穆秋容的手中,轻声说道:“这把秋水剑跟随为师多年,也是本门的信物,今日我将它交给你,以后见到她,就如见到为师。”
穆秋容一愣,低声喊道:“师父……”
欧阳玉却催促她接着。无奈之下,穆秋容只得伸出双手,将宝剑接了下来。
此时蒋清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也涨得通红,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但是却力不从心,他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欧阳玉。
欧阳玉伸手从他的枕头下取出一样东西,递到上官挺杵面前。
众人向欧阳玉的手中看去,发现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块方形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云纹,玉为上等美玉,云纹雕刻的精美细致,一看便知是出于名家之手。
一看到那个玉牌,上官挺杵神色一怔,抬头愕然的看着欧阳玉。
这时,蒋清嘶哑着声音说道:“挺杵……这是……凌烟阁的……令牌,我……把它……交给你,从今后……你就……是凌烟阁……的掌门……”
上官挺杵低声道:“师父……”
欧阳玉轻声说道:“挺杵,你就拿上吧,不要让你师父失望。”
上官挺杵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郑重的将玉牌接到手中,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蒋清的床前,说道:“师父,只要弟子不死,一定会重建凌烟阁。”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哭了出来,泪水如溪流一般,从脸颊上流下。
蒋清微微点了下头,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又将视线转向厉云阳,说道:“以后……挺杵就……交给……你了。”
厉云阳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蒋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看到蒋清期待的目光,他忙说道:“师伯放心,云阳就是舍弃性命,也会保挺杵周全的。”
蒋清露出一个笑容,又将视线转向上官挺杵,说道:“今后……你就……跟着……云阳,一定……要消灭……饕餮,重振……”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气息也更加艰难,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挺杵忙大声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跟着云阳,消灭饕餮,重振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