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久违的应天府,半年多未回这明朝的第一国都,此时踏上回应天的路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因为张敏儿,为了杨月,更因为历史。我无法帮我的义兄打赢这场帝王之争,也许,张敏儿的死和杨月的失忆只是我逃避历史的一个挡箭牌,一个借口而已。
此时的燕王朱棣已率兵打到了应天城下,据史书上说,朱棣大军是避过了朱允文的主力,绕道南下,直取应天,虽然徐辉祖其后昆随其后跟来,但朱允文却在关键时候将徐辉祖的军队调回了应天,因此朱允文已岌岌可危。
我行了几日,来到应天城外,但见应天城外旌旗招展,帐营连绵数里,燕兵军容齐整,士气旺盛,只待时机成熟,应天便成待俎之肉,我早已知此战结果,现在我要去做的,便是带走朱允文,使他免受性命之灾。
我不愿硬闯燕军的大营,因此等到了晚上再越营而过,经过这几月来的潜心苦修,我的内功已臻化境,早远非半年之前可比,因此黑夜之中穿过兵连营结的大军,犹如白驹过隙,便算有人发现有物飞过,我也早已去远,留下他等猜测是否山精树怪。
时近子时,我已到城墙之下,十几丈高的城墙自不在我的话下,我武当派轻功“梯云纵”天下无双,此时刚好派上用场,用此轻功之时,我心中不由又想到了张敏儿,心中微微一酸,但随即收慑心神,跃上城墙。
刚上城头,立听得一人喝道:“是谁?竟敢翻越城墙。”话音刚落,侧面一股劲风扑来,我身子一侧,闪过来人,定神一看,不由得惊喜交集,原来相熟之人关明,我叫道:“关大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沐阳啊!”
这时守城兵士已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我围在中间。关明一听我说话,忙一挥手,走过来,一看果然是我,不禁大喜,一把抱住我,道:“真的是沐公子,皇上日思夜盼,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极是高兴,道:“关大哥,你带我去见朱大哥吧!”关明道:“兵情危急,恕关明不能擅离职守,皇上就在里面,请沐公子自行前去可好?”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关明忠于职守,实是可敬可佩,于是一抱拳,道:“辛苦关大哥了!”说罢径往皇宫而行。
久违的应天皇宫依旧,但此时燕军压境,城内人心惶惶,似乎皇宫也没了往日的气势,一片闷闷之气。我不愿惊动守宫侍卫,从一处隐蔽处的围墙跃入,凭着记忆,来到了朱允文的寝宫。
虽已过子夜,但朱允文寝宫内依然烛火未熄,一个瘦削的影子踱来踱去,我心中百感交集,瞧那背影,正是朱允文,但身子明显比半年前瘦了许多,我跳了进去,鼻中一酸,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
朱允文猛地停下脚步,一下转身,我和他目光相对,眼睛里都流露出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朱允文瞧了我半晌,扑上一把抱住了我,道:“贤弟,你可回来了!”语音哽咽,更是真情流露。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在你危难之时没留在你身边帮你,小弟实在惭愧!”朱允文渐渐镇定,道:“你现在回来也为时未晚,贤弟,你回来为兄真是太高兴了!”我正色道:“大哥,我这次回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朱允文笑道:“你说罢,我是当今皇上,没有办不了的事。”我心下一酸,心想你这个皇上恐怕做不了多久了。
我道:“大哥,燕军压境,其势已不能阻挡,我这次来,是劝大哥和我一起,找一无人之地,共享兄弟之乐,岂不是好?”朱允文一怔,脸上神色似乎不可思议,道:“贤弟,你怎么说这种话?现在我军和燕军并未做最后决战,何以轻言放弃?难道这大好江山,就拱手让给一个乱臣贼子?”我劝道:“大哥,到了此时,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形势吗?我们以数倍于燕军的兵力,花了三年时间也未攻垮他们,反被他兵临应天城下,你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朱允文道:“如此花花江山,得来不易,退一步讲,便算我避走了,那我朝中这些大臣怎么办?我的三宫六院,这些后宫妃子又怎么办?”我似乎有点看不懂朱允文了,三年的皇帝做下来,世俗之气已如此之重,只得劝道:“大哥可曾听过三国时吴国鲁肃劝孙权的一个故事,臣子投降,还是做他们的大臣,而国君投降,对方若不杀你,那便没有道理了。”
朱允文沉吟半晌,道:“总之我乃一国之君,正统的真命天子,国在人在,国亡人亡,不做最后的死战,我决不会放弃。”我急道:“明日恐怕那朱棣便要发动进攻,今晚不走,只怕没有机会了。”朱允文脸色一沉,道:“沐阳,你怎么老是长他人志气,你这次回来,就是劝我避而不战,做一个缩头乌龟,为后世天下人耻笑吗?”我默然,朱允文见我不答,又道;“听说你和燕王妃走得很近,可有此事?”我心中忽地一酸,突然感觉眼前此人变得好陌生,不由得颤声道:“大哥,你……你怀疑我?”朱允文沉着脸道:“我也不想怀疑你,但你若不能说出你与燕王妃的关系,如何叫我相信,你今晚说的这些话,又如何叫我取信?”
我心中痛苦,道:“大哥,你变了,你连我都不相信了,我们可是八拜之交的兄弟,说过有难同当的,你……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朱允文叹了口气,道:“贤弟,不是为兄多疑,只是非常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别怪为兄了。”
一种被最亲爱的义兄怀疑的痛苦缓缓升起,我缓缓道:“既然如此,大哥,小弟告辞了,我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管尘世之事!”说罢转身欲走。朱允文道:“且慢!”我愕然回止步,头也不回道:“皇上还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心中激愤,连大哥也不叫了。
朱允文走了过来道:“贤弟,你若要我相信你,须得再做一件事。”我此时对这个身为皇上的大哥极是厌恶,冷然道:“皇上要小人做什么事?”朱允文道:“只要你去取了朱棣的首绩,我便相信你仍是我的好兄弟!”我猛然转身,死死盯住朱允文。
此时此刻,我不禁感叹皇宫内的腐化奢华,三年前的朱允文,豪爽耿直,谈吐风雅,实是一个好兄弟,就算在半年之前,也是真情流露,而如今做了三年皇帝,世俗之气盈然于身,而我心中的悲痛,实不亚于当初张敏儿之死,杨月之失忆,结拜多年的义兄一旦变成了为荣华富贵所束缚之人,我心中的痛是难言的。
我心头一片混乱,心想你既怀疑我,我心爱之人一已身死,一为他人妇,连我最亲爱的结拜兄弟也怀疑我,我也不用管什么明朝历史,什么明成祖,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朱允文脸现喜色,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我不愿再说,转身便走,朱允文又道:“贤弟且慢!”我站定了脚步,却不说话。
朱允文转身进入内堂,不一会儿取过一把刀来,递给我道:“贤弟,这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屠龙宝刀,已有三十余年未曾出鞘,我便授与你,用他取逆贼朱棣的项上人头!”只见那刀鞘似乎是犀牛皮所制,已有古意,刀刃虽未出鞘,但已寒气逼人,我久闻屠龙刀的大名,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自己用它,于是一把接过,点了点头,跃窗而出。
此时已近三更天,但城外营帐还是灯火通明,几如白昼,我飞身下城,心想燕兵多如蚁蝗,若惊动众兵,便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于是悄声没息地穿营过帐,但那巡逻的士兵实在太多,我连闯数营,终于被发现,众兵发一声喊,有的敲锣打鼓,有的便朝我涌了过来。
我心下叫苦,但势已至此,只能奋勇抗敌,张敏儿之死虽已有三年,但我终是认为她是朱棣害死的,加上杨月的失忆,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朱棣,因此特别痛恨燕兵,决定下手不再容情。当下右掌一挥,第一个冲到的军士胸口中掌,便即软软倒下,就地死了,余人发一声喊,一涌而上。
我此时体内九阳神功助下的阴阳二气已炉火纯青,易经筋也已练得纯熟无比,出掌挥洒自如,一掌一个,不一会儿便被我杀出一条血路,身后尸积如山,但燕兵实在太多,杀了一人,立时便有两甚至三四人补上,前仆后继,实是杀不胜杀,我心中没了想法,脑中又出现了张敏儿惨白的临死时的样子,加之心伤朱允文怀疑于我,每一掌都蕴含真力,真是一掌一个,无坚不摧,所向批糜。
正杀之间,又有一人上前,我挥出一掌,那人却不后退,闪身避开,我心头一惊,定神看时,只觉异常面熟,仔细一想,却是那曾经交过手的蔡虎,难怪能避过我一掌,忽地我又闻到一股腥臭之气从身后袭来,不及细想,原地腾空而起,飞身四五丈高,只见后面涌到的士兵一个个哀号惨叫,正是中了“子午断魂砂”之毒,不用说,定是百忍道人也到了,我起了敌忾之心,喝道:“挡我者死!”飞身和蔡虎百忍斗在了一起。
三年之前,在我练成乾坤大挪移之初,这二人就已不是我对手,此时我内功外功俱已精进苦斯,他二人如何还能与我相抗?我心中对百忍道人极是痛恨,一来他曾经杀过我胡梭大哥,二来曾擒过张敏儿,新账旧账一起算,因此我出手便比对蔡虎重得多,不过数招,百忍道人便已支持不住,胸口门户洞开,我中宫直进,一招阴掌,正中百忍道人胸口,百忍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我知这一掌已震碎了他五脏六腑,必是不活了。
蔡虎见势不对,猛攻两拳,转身便走,我喝道:“哪里走?”一手抓过一名兵士用力一掷,那兵士身上注入了我的九阳神功的阳刚真气,脑袋刚好撞中蔡虎后心,只听蔡虎惨呼一声,扑倒在地,那兵士也是头骨碎裂,死于当地。
对方两名好手身亡,但众兵还是如潮水般涌上来,我左一掌,右一掌,越打越是精神,还好我孤身一人,数十万兵不能一齐靠近我身,在我周围的十数名兵士早已死了一批又批,而我也逐渐向燕王朱棣的中心营账移近。
这一仗只杀得惨烈异常,我走过数步,身后便留下一堆尸体,真是古语有云: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居然我也能做到,屠龙宝刀尚未出鞘,对方兵士已被我杀了数百人之多,恐怕比之当年乔峰也未惶多让。
突然燕军之中号角吹起,四周兵士突地分开,整齐站立,前面兵士分开一条小道,后面骑来三匹高头大马,中间一人正是朱棣,右边则是燕王妃,数年不见,风采依旧,只是容颜颇有风霜之色。那左边一人,自是杨月了。我不敢看她,听得杨月叫道:“沐哥哥!”我没有回答,只望着朱棣。
朱棣笑道:“如此英雄,真是百年难遇,沐阳,你若归降于我,我保你封候入相。”我沉声道:“朱棣,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来意吗?我今天来,是替义兄取你性命!”朱棣道:“你认为你杀得了我吗?你一人之力,如何与我数十万大军抗衡?”
我不愿和他多说,便欲飞身向前,朱棣忽地勒马后退,四周兵士将他挡住,却没人进攻于我,我不顾一切,向前杀去,蓦地里斜刺出一把长剑,寒气森森,剑光冷冷,正是倚天剑。我大吃一惊,忙闪身避过,只见一人斜剑而立,我一看之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那人竟是华山掌门东方笑,我不禁大怒道:“东方笑,你还敢来挡我?”东方笑笑道:“谢沐少侠挂怀,本元帅职责在身,不得不与沐少侠动手。”我心头大怒,张敏儿与杨月之仇都浮上心头。
这一下我惊怒交集,张敏儿惨死的情景又历历出现在我的眼前,大喝一声:叫道:“东方笑,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一并算。“不愿多费唇舌,欺身而上。东方笑左手持剑,右手钩法似乎又有新的变化,比半年前的东方笑更加诡异难测,加之左手出剑,都与右手截然相反,出剑的方位便是令人防不胜防,半年前我空手败他,虽在最后关头我内力全失,为他所逃,但论真实功夫,他却不及我。
此时他左手剑右手钩行如流水,挥洒自如,竟是比半年前更加厉害,我不敢怠慢,他的“独孤九剑”神妙无方,微一疏忽,便会伤于他剑下。
我本来打定主意杀了朱棣之后,再回到张敏儿坟前自刎,因为我已改变了历史,须得一死以谢天下,但此时见了东方笑未死,又觉得若不为张敏儿报仇血恨,又如何去地下见得张敏儿?因此出手更加小心谨慎。
我和东方笑已是多次交手,第一次在应天燕王府,他不屑和我动手,只过了一招;第二次是在少林寺,两败俱伤;第三次是在北平燕王府,那时他杀了张敏儿,被我一掌切断右腕,再以倚天剑射中后心,我以为已杀了他,加之心伤张敏儿之死,也就没再细看;第四次是北平西山枫林夜斗,他与风清扬使计将我刺伤,再故意放我,喂我服下了‘万恶消魂散’的剧毒,;后来应天一次,山东军中一次,似乎不分高下,此时第七度交手,我二人武功均已精进,他左手剑比之当年的右手剑和半年前的剑法更为诡异,又是倚天剑在手,加上内力也已大进,所以三百来招已过,我俩仍是不胜不败之局,
四周兵士蠢蠢欲动,但我和东方笑相斗,燕兵不敢放箭,少了一样最厉害的武器,便对我大大有利,但我也知道应速战速决,否则在东方笑这儿耗尽了力气,那便万事皆休。
酣斗中东方笑又是一剑刺来,我侧身闪过,猛地拨出后背屠龙宝刀,只听得“铮”地一声,宝刀带一股寒气,直若龙吟虎啸,东方笑大吃一惊,急忙收剑,我哪容得他收剑,左手使内力引住倚天剑,右手屠龙宝刀急切而下,只听得“喳”的一声轻响,倚天剑和屠龙刀一齐断为四截,四周侍卫齐声呼喝,东方笑拿着半截断剑,怔怔发愣,这天下无坚不摧的宝刀宝剑,便又一次刀剑互斫,双双毁于我手。
眼见东方笑发愣,时机稍纵即过,当下挥掌朝东方笑头顶击去,东方笑悚然一惊,但我掌已到,只得举掌和我硬接,“啪”地一声,东方笑连退数步,我不容他不喘息机会,快步抢上,两人又斗在了一起,但东方笑倚天剑已失,空手和我相斗,如何再是我对手?数招一过,我引得东方笑东摇西晃,东方笑在我“乾坤大挪移”牵引之下,已站立不稳,我右手阳掌忽地一伸,东方笑再也不无法抵挡,胸口正着,口中鲜血狂喷,我生怕又击他不死,冲上去又补了一掌,这下用足了十层力道,东方笑筋断骨折,只见他眼中露出极不相信的神色,咬牙道:“万恶消魂散……怎么……怎么……”我大喝一声道:“东方笑,见鬼去罢!”补上一掌,东方笑身子腾空飞起,我一脚踢起地上的半截倚天剑,那剑尖电射而出,刺进东方笑心脏,余势不衰,带着东方笑摔入人众之中。
正当众人一齐瞧着东方笑的尸体飞向半空,我纵身一跃,已欺近朱棣身旁,朱棣身旁侍卫大惊,抢上欲护,我左右两脚,两名侍卫向旁跌出,我再抢上一步,已抓住朱棣后颈,喝道:“谁敢上来!”众侍卫一齐止步。朱棣脸色苍白,喝道:“大家都别动!”今晚一场大战,我在数十万军中闯入,杀人如麻,最后擒得主帅,众人都当我是神非人,当下一齐站定,不敢再上。
我眼睛血红,缓缓提起右手,燕王妃在一旁,脸色平静地道:“沐阳,你要杀王爷,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他死了,我也去了,但请你不要伤害月月,答应我!”我一听此言,不由得看向月月,只见杨月一跃下马,扑在燕王妃身上,哭道:“妈妈,你不要死,咱们走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好吗?“燕王妃喃喃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王爷做了十年的夫妻,早就已经够了,月月,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父亲。”
我一听燕王妃提到杨教练,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我是一个现代人,燕王妃和杨月也是一个现代人,这本来谁也无法改变的历史,便要因我一念之间而改变,我本不属于这时代的一人,但阴差阳错,成了改变历史的罪人。
我颤声道:“阿姨,对不起,我若杀了朱棣,必定一死谢罪。“燕王妃不答,幽幽吟道:“故乡离别时,伊人如旧,恨无常,世事难料,碾转痴人梦,转眼却成空,却成空!”我首词犹如一只大钟将我敲醒,使我豁然开朗,我瞧了瞧燕王妃,又瞧了瞧杨月,黯然道:“阿姨,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本不属于你我,又何必苦苦强求?”
我放开朱棣,道:“朱棣,今天我不杀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否则我今天就算一死,也要杀你而后快。”朱棣万没想到还有活命的希望,连忙道:“你说,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答应你。”我道:“第一件,你要好好待王妃和月月,若是我知道你待她们不好,你便算做了皇帝,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朱棣喜道:“这个何用你说,我自会待她们很好。”
我又道:“第二件,你破城之后,须得善待百姓,我朱大哥,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找他了。”朱棣道:“好,我答应你!”我又道:“第三件,若是你做了皇帝,须得迁都北平,修改刑法,不得妄杀好人,你可答应?”朱棣踌躇道:“应天是我大明根本之地,迁都之事,可否别论?”我道:“这是我大哥的皇宫,不容你乱臣贼子妄肆居占,你若不应,我们只好玉石俱焚。”朱棣道:“好,好,我答允便是!”
我逼得朱棣答应了这三件事,心想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事了,但朱允文终是我大哥,我总得带他走,于是转身便走,杨月叫道:“沐哥哥,你真的不愿再和我说一句话吗?”我凄然道:“月月,我对不起你,只是我心已死,只好来生再报你了,希望你……你幸福!”说罢转身便走。
杨月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充耳不闻,众兵早已见了我的神威,见我不杀朱棣,都默默让出了一条路,我面无表情,回到了应天皇宫。
朱允文早已等得焦躁不安,见我回来,忙道:“贤弟,怎么样了?”我颓然摇头,道:“大哥,朱棣杀不得,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朱允文大声道:“你……你竟敢叛我?你……”我道:“大哥,我怎能叛你?你跟我走,到无人的地方,便再也没人能够伤害你了。”
这时忽有一人上来报道:“启禀皇上,燕军已攻破北门,现正向皇宫杀来,请皇上早作准备。”朱允文大惊,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连忙上前扶起,道:“大哥,快跟我走吧。”朱允文叫道:“放开我,是你把燕兵引进来的,你背叛了我。”我急道:“大哥,你冷静一点,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朱允文已神智不清,道:“我是皇上,我为什么要走?我才是这皇宫的主人。”我道:“大哥……”朱允文道:“你不要叫我大哥,你不是我兄弟,你勾结燕王朱棣,想夺我皇位,你……”我急道:“大哥,你急糊涂了。”
说罢想伸手拉他,但关心宫外战事,头不禁转向了宫门口,蓦地我觉得胸口一痛,不由得愕然回头,只见朱允文手持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前端,已透入了我的后心,刹那间,我心中的伤痛,远远大于身上的痛,我的结拜义兄,竟然出手杀我,仅仅因为怀疑我而已。
我低头看了看透出胸口的匕首,那匕首由后心刺入,已伤到心脏,此时世上仅有的一对“子母龙凤丹”已被我在少林寺吃掉,我身受此伤,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了。我顾不了身上的伤痛,道:“大哥,为……为什么?”朱允文状若疯狂,叫道:“你背叛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此时宫外已乱成一片,人声嘲杂,隐隐已有火光,我急道:“大哥,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急了。”朱允文恍若未闻,撕下床帘,在烛火上点燃刹那间屋里已是雄雄大火,我有心要救他逃走,但胸口剧痛难当,连动一下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了。
当此情形,我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大哥,还记得咱们结拜时说过的话吗?有难同当,嘿嘿,想不到今天我们真的死在一起了。”朱允文神智稍清,见我倒地,扑了上来,道:“贤弟,你怎么了?”我笑道:“大哥,我们今天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我们结拜一场,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朱允文道:“什么事?”我道:“大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生在六百年后的现代社会,我熟知明朝的历史,所以我不能杀朱棣,我不能改变历史。”朱允文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什么?这……这是真的吗?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苦笑道:“大哥,我一直当你是我最亲的大哥,我又何必骗你?”
朱允文一摸我胸口伤口,满手是血,不禁道:“贤弟,你怎么不早说?是大哥害了你呀!”我道:“那燕王妃和天赐公主,也都和我一样,是六百年后的人,大哥,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朱允文眼泪“扑扑”而下,忽地抓起地上匕首,“哧”地一声刺入了自己胸口,我大惊道:“大哥,你干什么?”朱允文道:“咱俩一起死。”
我知我伤势过重,已无回天之力,不禁万念俱灰,心中所想的,是我一生的经历,足球,武功,看似怎么也扯不上的东西,居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时空穿梭更是匪夷所思,此生已轰轰烈烈地杀过一场,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虽说生命短暂,但也不枉此生了。
我只觉肺中呼气越来越少,渐渐地呼不进一丝气息,到最后失去了知觉,我知道: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