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晋阶丹对寸心同样诱惑无穷,只是寸心想要此丹并非为自己,而是为杨戬。她自己的功法就算晋阶下一层也强不到哪去。但杨戬的功法再强一层,那威力可不一样。杨戬是她和听心等人的屏壁,杨戬越强,她和听心等人就越有仰仗。
(没想到这招敲点性的激强能让玉帝这般出血,看来玉帝还真是要尊严不要一切的人。为了给自己洗白,这宝贝都豁出来了。)寸心心里嘀咕,听罢玉帝透着风凉气的洗白,二话不说,连忙愧笑道歉:“原来陛下让小仙临场作歌是倾垂小仙啊!那是小仙唐突,误会陛下了,请陛下不要怪罪!但小仙向来性情耿直,所以不得不问一句,是否小仙能够临场成词作曲、歌颂司法天神的一生和功勋,便能得到七宝晋阶丹?又或者,陛下对作出的歌曲另有衡量标准?”
预防事后他寻词反悔而先把得丹条件问明,敖寸心可真够狡猾!玉帝心里冷责,表面却畅快一笑:“既然朕说过是倾垂你,又想借此机会犒赏有功之神,而你当年从弱水中救人上万,朕却没对你和西海特殊奖励,那也可以说,朕现在有意将七宝晋阶丹赐给你作为当年功勋的补赏。所以,只要你弹出的曲子不走调,音律中良,配词合理,歌唱时与弹奏不违合,七宝晋阶丹就是你的。”
“谢陛下垂爱!小仙一定奋力一试,不辜负陛下一番苦心!”寸心眉开眼笑地说,再次冲玉帝躬了躬身。
“既然你愿意尝试朕设计的乐趣之题,那就赶快行动吧!”玉帝催促道,鼻下悄然嗤出一股冷风。
“是!”寸心痛快地答应。
“来人——取流香玉琴来!”见寸心一副跃跃欲试,玉帝立刻对候命的天奴吩咐。
有两个天奴闻听玉帝喊话疾速飞离,少顷后抬过一面个头照寻常古琴稍大的玉琴,玉色洁白,琴丝泛光,一看就是珍品。
将玉琴放在广场中仙娥弹奏用的桌上,天奴退去。玉帝看着寸心介绍道:“这是朕天宫收藏的宝琴,弹奏起来,会有馨香之味发散;弹奏的曲乐越动听,琴中散发中的馨香就越浓烈。为免普通琴音影响你的琴技,朕特将流香玉琴借给你。”
“谢陛下垂爱!”寸心拱手,满脸感动,心下却愈加不安起来。玉帝会对她这么好?把自己的宝琴都借给她?打死她都不信!
压着忐忑走到玉琴旁,寸心并没马上坐下弹奏,而是像爱赏珍宝一般,带着好奇,用纤指拨了一下琴弦,一阵悦耳的流水音顿时波荡而出。
感觉琴没什么问题,寸心就要坐下开始弹奏,不料还没绕到座前,就听见田都元帅在场边轻唤:“三公主且慢!”
“元帅有何见教?”寸心止步看着田都元帅,脸上奇怪,眼中却透着猜想。
“此琴的音质不对,琴弦松紧调试不妥。初弹一两下不会有感觉,但若弹久,琴音便会失去原味,只是这种失差不会太明,除非深通琴音,否则只会以为是弹奏者技艺略欠。”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玉帝,田都元帅娓娓解释。
田都元帅不仅仅是南天大皇子,也是六界音律的主宰者,他对乐器发表见解没人会怀疑,更没资格和勇气去提出异议。所以,尽管很想问田都元帅是不是听错了,玉帝却最终放弃开口。他很清楚自己在音律方面和田都元帅辩论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暗叹倒霉,算计又一次落空。
流香玉琴的音质是他特意派人进行微调的,这个布局就是为了防止前计失败,以便用来翻盘。但现在看来,寸心明显运气太好,现场有田都元帅这样一个音乐主宰为她把关。
田都元帅这番解释看似平淡,却有极强的揭露之笔潜藏,为免大家怀疑他倾垂寸心压根就是没安好心,玉帝赶紧作出意外的模样对田都元帅回应:“田都皇子所言肯定不会错,想来是这流香玉琴近来一直没用,下人们擦试保养时未加小心,****了调控琴弦的纽扣。如此,流香玉琴就不能用了,实在可惜。不过朕今天带到题诗峰的上品琴就只有流香玉琴,而若现场请斫琴师调音,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如果换普通琴给敖寸心弹奏,又怕减彩她的琴技,不如……”
直觉玉帝见势不妙要收场,免得损失七宝晋阶丹,全场众人无不对玉帝暗投嘲讽。
“若愁没有好琴,陛下倒是多虑,在下(臣)随身配琴绝属名贵,可借三公主一用。”
不甘放玉帝无损收场,田都元帅殷勤气截断玉帝的话。而在田都元帅截断玉帝所言时,伯邑考的声音也和田都元帅一同发出,几乎异口同声,只差自称有微许区别。
说话间,田都元帅和伯邑考拂袖亮出各自宝琴,一金、一紫两面琴悬浮在二人身前,金紫光芒当时吸引全场瞭望。
话也落地,琴也亮出,田都元帅和伯邑考不由为彼此言谈行动几乎一致面现惊愣,双双朝对方转脸,彼此对视两秒,皆感情微微复杂地默默一笑,而后投目寸心,等着她选择。
南天皇子和他作对也就算了,伯邑考是他的臣子,竟也站在寸心这边,实在令玉帝愤愤不平。看来伯邑考真是杨戬一党。观杨戬和伯邑考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杨戬什么时候把伯邑考这样大的势力也收降了?玉帝绞尽脑汁想不通。
纵然心里想骂田都元帅和伯邑考,但这个场合,玉帝除了感谢田都元帅和伯邑考为他分忧,实在说不出别的话。
客气地谢过田都元帅热心,又半冷不热地对伯邑考替他分忧表示安慰,玉帝笑对寸心,让她自己去选琴。
走到田都元帅和伯邑考近前,寸心谢过他们的好意,而后看了看一金、一紫两面宝琴,没有过多迟疑,将紫晶琴捧在手里。
说不清为什么,田都元帅和伯邑考帮了寸心,杨戬庆幸之余,一股闷堵感觉却生在心底。田都元帅替寸心识出流香玉琴有鬼,又愿借寸心金弦琴,杨戬并无异感,倒是伯邑考不顾玉帝看法,也对寸心如此热心,令杨戬有种说不清的紧张。尤其再看见寸心最终选择了伯邑考的紫晶琴,杨戬简直有种质问寸心怎么不选田都元帅金琴的冲动?是千年城府和坚韧心性令杨戬面素如常,仅是眼神有些波动。
见寸心选择自己的琴,伯邑考灿然露笑,回手从婢女的托盘中取过一个新杯,凝神聚感,在虚空中一晃,万点星辰般的荧光便立刻出现在周围空间,旋即涌入伯邑考手中的杯里,汇聚成一流像水又像露的液体,闪闪发光,就像无数细小星屑被盛在杯中一样,煞是美丽。
把盛着星屑般液体的杯子往寸心面前一递,伯邑考语气温煦道:“这是星辰精华,和日月精华效用一样,都能增加修为;不同的是,星辰精华还有清心润肺、滋肤养血之效。三公主才饮不少酒,对喉咙恐有刺激。喝一杯星辰精华润润喉,以免在歌唱时声音出现异状。”
“多谢紫薇大帝细心着想!”寸心满脸欣慰,单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露出神清气爽的模样,抱着紫晶琴,抹身走向场中。
瞥见玉帝对伯邑考的细心行为眉梢挑动,寸心心里冷哼,将紫晶琴放在桌面,附身坐下,看了一眼聚目于她微微紧张的杨戬,樱唇一抿,纤指拨琴如春风拂柳。
随着寸心纤指拨动琴弦,全场人的神思顿时一振,耳听曼妙弦律,眼前仿佛出现高山长河、森林碧海,自己则高高悬浮,凌驾在千山万水之上,将整个大地踏在脚下。
刨除天生是仙,但凡成仙者,哪怕只是一个用人,也必然经过七灾八难,有过一番超出于常的付出,才获得仙藉。寸心弹出的前奏音乐将众人经历万难才超脱生死的不易和终于苦尽甘来的感情激发出来,那种靠自己的努力换得凌驾万物之上的感觉,令人斗志高昂,听觉克不住都集中起来,眼睛盯着寸心,专注地等待下文。
见寸心的前奏音乐便将全场人的注意都聚拢去,玉帝不禁闷闷长叹。
予人凌驾的前奏过去,寸心贝齿轻启,甘甜细柔的歌声便婉婉而出:“纨绔少,不学好,偷镯送妻惹犬哮,遭家变丧痛谁知晓?天兵剿,携妹逃,途中失散心两焦,下决心学艺来自保。拜师玉鼎门下三年化天娇,心炼金钢成斧劈山牢。谁料上天不眷顾,一切枉然,终退归灌江做神仙。”
一段歌声过去,众人频频点头,暗赞歌词够贴切、写实,精神更加集中起来。
溪水流山般的过渡音响罢,寸心开口再唱:“玄功妙,法术高,手持三尖两刃刀,千年降妖不求回报。忧愁扰,岁月老,愈加想要改天条,受御封凡尘万事了。忍辱负重心凄脸上浅浅笑,无间黑暗险恶催人狡。运筹帷幄目标近,何妨被恨?宁众背亲离毁金身!执著信念几番岁月前尘飘,舍命终于促生新天条。回首走过血泪路,神思恍惚,且看我拂袖万尘嚣!且看我拂袖万尘嚣!”
二段歌词更加精妙,描绘出了杨戬成神后的忧怆和忍辱负重的艰难,令人听之如见当时,催人伤感、敬佩;而一番感触后,末句“且看我拂袖万尘嚣”,又将一路艰难掀过,再回前奏的苦尽甘来,并且充满豪情,令人热血沸腾。
如果说,听嫦娥唱歌,杨戬只是克不住回忆;那现在听寸心这首贴切至极又充满鼓励、振奋的歌曲,杨戬整个人便完全被寸心的歌曲牵动,跟着寸心的唱词重走一遍千年坎途,最后不单不觉疲惫,反而斗志满满。寸心这首歌可谓唱到杨戬心坎里去。台上的粉装佳人在这一刻成为杨戬眼中唯一的色彩。
寸心音止歌停,全场一片寂静,每个人似乎都意犹未尽。某一刻,田都元帅站起身,眸光满附欣赏地看着寸心,出口之词饱含赞扬:“临场成词作曲可比单单作诗难多了;要让词与曲配合绝妙更是难上加难。但三公主却做到了这难上加上的难的事,足见才华横溢、聪慧过人。想不到东天女子竟有三公主这般才智惊世者,当真令我南天羡艳!”
异界皇子的身份,使田都元帅这番夸赞直接让寸心成为为东天争光露脸的英雄,在田都元帅和伯邑考、李啸吟、玉鼎真人等人的带动下,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继天香谷之后再次置身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和万众赞佩的目光下,寸心也有些飘飘然。原来荣耀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与寸心的美妙相反,玉帝整个人都被颓败笼罩,连还击的干劲都没有了,见寸心目含问津地朝他望来,立刻无奈地宣布寸心过关,并捏着鼻子表扬寸心两句,而后示意张禄将七宝晋阶丹给寸心。
遵命似地对玉帝点头,张禄将盛丹的玉盒送到寸心手里。七宝晋阶丹的霞光立刻将寸心包围,使寸心的身影在洁白的广场中显得格外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