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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16.“小哥哥”戴少甫

连阔如讲到这儿,喝了一口酒说道:

“师空兄,他从杨景贵那儿出来的第二天,他就从石驸马大街看守所越狱出来,奔我这儿了,来到这儿,也是为了打听你的情况,我把你去九龙山红山寺出家的事,从头至尾地跟他说了一遍.再问他的近况时,他就给我说了这么一大堆故事,你说他多有意思!前几天我按他留给我北新桥的地址找去,可倒好,人家又搬家了,搬哪去了?问谁谁不知道,哈,满天打游飞,至今我也找不到他了.”

师空剑喝了一口茶水,喑了喑嗓子接着说道:

“喝完了酒,我俩离开‘蓬莱春’酒家以后,我惦记我那苦命的爹,就与连阔如恭手告辞,去了绒线胡同我二婶儿那儿,找我爹去了.”

“神力小霸王”孙树广仍觉着不尽兴,便追问上来说:

“师空师伯,那到最后,‘燕子’李三是怎么死的?能不能再说彻底点儿?”

“哈,‘燕子’李三到现在还没有死呢!他还健在呐!不信?那连阔如也还活着呐,连阔如比我大一岁,属兔的,我们之间只不过有个三十来年没来往了!”师空剑肯定地说.

“那怎么世上人都传说‘燕子’李三给国民党枪毙了呢?”牛大哈也理不直、气不壮地说.

“那都是推测,瞎猜!有的说他在狱中患病身亡,死时才40岁有的还说,临刑时怕他蹿房越脊逃跑,就挑了他双脚的大筋,装进囚车枪毙了更有甚者,说有两三个李三,分什么真假李三,这都是那些写小说的,给他杜的撰,千万不要信他!”师空剑驳斥说道:

“后来我听好多朋友都对我说过:李三共进去七次监狱,七次都成功的越狱.那第七次,是因他几天没睡好觉,而睡着了,被鹞儿胡同侦缉总队长马玉林,率全体警探出动,悄悄地包围了他的整个房屋,等他醒过神儿来时,他已经无法脱身了,只好束手就擒.那次,北平地方法院开始审理‘燕子’李三盗窃一案。法庭上,李三脸色红晕,神情十分镇定,他对自己偷过财物的事和越狱行为都供认不讳。可是李三却被从重判处12年徒刑。为防止李三逃跑,法院还特地叮嘱看守所给他戴上残酷的刑具‘木狗子’。这种刑具如在脚上戴三年,双腿就会残废.李三不服判决,向河北高等法院提起上诉。

由于此案影响较大,河北高等法院接受了燕子的上诉要求,并指定义务劳动法律委员会会长蔡礼做他的辩护律师。蔡礼仔细查阅了此案的卷宗,并多次到看守所与李三面谈。第二次审讯开始了。在法庭上,蔡礼提出:李三作案时并没有任何暴力行为,因此不应以‘强盗罪’判处。他也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只不过是一个窃贼,按照民国法律,即使从重判处,最多只能判8年徒刑.最后,河北高等法院就按蔡礼所辩,判了他8年徒刑,被关进了北平感化所.

李三只在北平感化所,呆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收买了那儿的看守,得以晚上外出偷窃,作案后再返回来,将所窃之物由他们分发.第三年,他花重金买通了北平感化所的所长史海山,在史海山和狱卒们的庇护与协助下,按燕子李三出的一个主意,让狱卒们晚上将一即将死去的死囚犯,当成‘燕子’李三埋进了烂葬岗子,并扬言燕子李三得病而死.这样,李三从此就彻底的解脱了,他与黑姑携上前门楼子里存了多年的金银珠宝,远走高飞,并结了婚,过他们太太平平的好日子去了.

后来,世面疯传,燕子李三被关押期间,竟与一位姓刘的寡妇结了婚.而当那李三病死埋进了烂葬岗子时,那姓刘的寡妇竟不给他收尸,你想,那死的人本是个偷梁换柱的假李三,刘黑姑怎能给他收尸?那岂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我们这些边边大的哥们儿弟兄,都知燕子李三的为人、智慧和本事,没人能比得了他,更知他施用偷梁换柱之计的苦心,所以,我们这些哥们儿,都不愿意再打扰他,他这辈子虽是个‘暗门挂子’,而世上的名气和口碑,却不亚于著名的大侠,因此,就让他过几年舒心的、隐姓埋名的好日子吧!”

“铁臂昆仑”于锦城、鹰爪大师楼海亭、“大刀”马兴宜、“醉疯僧”刘蜀豹、“谢一吨”谢宝春、“白猿神怪”文俊峰及贺甯、张希富、李化顺等人,听了师空剑这一番“点儿喯清”(达事明理)的话语,都赞成的不断点头.

“神力小霸王”孙树广和牛大哈等人,听说燕子李三还活着,心情异常兴奋,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在翻腾:“如能拜燕子李三为师多好啊!”但他们拿眼瞄了瞄那身怀绝技的师空剑和贺甯之后,便又惭愧的低下了头.

师空剑说完了燕子李三的故事以后,就想让大家睡会儿觉.正想劝众人休息的当儿,就见“大刀”马兴宜发了话:

“师空兄,兄弟我心中有一个问题,二十五年了总解不开扣,您能不能给我把这扣解开?否则我睡不着觉!”

楼海亭也道:

“青锋兄,我也是天津‘三不管’那事,总也闹不明白,那青帮头子袁文会是个什么玩艺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惹得起?我与马老弟虽是要与他拼命,但俗话说,好拳难敌四手,好汉斗不过光棍那吃亏的是我们一方,已板上钉钉了,可您一出面,情况突然就不一样了,那袁文会的打手们,对你是客客气气,就跟怕了你似的.但据我观察,你正气凛然,既不象有什么阴谋诡计,又不象是他们一伙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能对你那么信服?那么服服贴贴的?这很难解释啊!”

“是啊,是啊,是啊!我也纳闷呢,我也想听听倒底是怎么回事?”“铁臂昆仑”于锦城也掺和进来攒耷道.

师空剑一看,这是老问题了,已提过不止一次了,如再不解释清楚,恐怕是很难对付,遂道:

“好好好!我现在就把这事给你们说开,其实,这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可神密的,事有凑巧而已!”

牛顺奎欢喜道:

“好哇,好哇!这段儿是天津“三不管”的事,更好听嗳!”

孙树广见牛大哈那傻里傻气的样子,遂道:

“你好好听不就完了嘛?干嘛手舞足蹈的?就显你能!”

牛大哈刚想发作,见“楼一爪”瞪大俩眼瞄着他,便一吐舌头,把刚要伸出去的脖子又缩了回去.

师空剑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是芦沟桥事变后,在小日本刚占北平的第三年,我爹死了约有两年,我也同劲松他娘刚结婚不久,绒线胡同我二婶那儿,家里八九口人吃饭成了问题,当时,北平的事由太难找,我便产生了去天津谋生的念头.可因从小没去过天津,对天津非常陌生,正巧邻居‘小哥哥’也应邀去天津演出,我就与他们一同搭伙去了天津.这个事就只能从这儿说起,因为,这个事也是打这儿引起的.”

师空剑先介绍了一下时代背景,然后就把此事的经过及始末根由,从头至尾的与“大刀”马兴宜和楼海亭讲说了一遍,听得大家“咋咋”称奇,连喊:

“妙哉,妙哉!有意思!”

原来,“小哥哥”三十一二岁年纪,大名叫戴少甫,本是新街口的杠房先生,后来“下海团柴”说相声.民国二十八年,在日伪统治下,北京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他见有人在天桥卖火车头牌牙粉,于是,就灵机一动把这哏插到相声里了.一次,他在北京新罗天说相声,便现挂几句:

“下一场雨,面落一回钱,连下三场雨,面更落价啦!不过这袋儿小点儿。”

捧哏的问:

“多大的袋儿?”

他抖“包袱儿”:

“牙粉袋儿!”

一句话惹得全场观众会心大笑。当时,他曾与京韵大鼓名家刘宝全同台,声名日增。后来相声名家焦德海的弟子于俊波,与他“搭档”,给他“量活”(捧哏),竟一炮走红,名振京师.为此,天津南市燕乐茶园掌柜班德贵,托同行好友马三立邀他来津门献艺.谁都知道,天津这地方最难演出,过去曲艺界有两句话:北京是“出处”,天津是“聚处”。不管唱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联珠快书、单弦、莲花落,还是相声艺人都来自北京,天津是个聚集之处。天津聚集了那么多名演员,你在天津能不能站住脚,是个问题。你要是在天津站不住脚,那你就甭想到江南去,因为江南约角儿都是到天津来约,你要是在天津能站住脚,挂上号,那你这个演员就算行了。所以“小哥哥”戴少甫他第二次构奔天津.

到了天津以后,几位就暂住在位于南市芦庄子的戴少甫父亲家.“小哥哥”的父亲名叫戴鸣啸,是个京剧票友,善操琴,老伴早年亡故,鳏居在家,只是与一妓女姘靠,一时不慎,染有淋症,起初还扎挣不治,后来闹得重了,面黄肌瘦,不能做事,一日,见一洋汉座子,门前有“五淋白浊,当日保好”的字样,当时花重金购丸药两副,归家服下,次日即能止淋,那一丸还没等再服,腿腋间又立即肿起,病症仍一切如常,且疼痛难忍,才知道是庸医害人,忙去找该堂理论,心想叫他赔偿损失,不料该堂早已关门,主人不知去向,门脸待出租他人.

“小哥哥”早知师空剑医术高超,又得高僧指点,能治疑难杂症,便央求师空剑给看看.师空剑见病情不是很重,遂精心诊治,没用半月时间,身体便痊愈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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