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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173.啊!不好意思

吴雨山边吃窝头边和周玉春商量:

“排长,咱们班的进度好像没有旁边那班快。咱们得想个法子。”

原来旁边那班是二中队刘其宝的八班,班里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壮小伙子。他们每人挑两个小筐,虽然每筐装的土,不如周玉春他们多,但两个小筐加起来肯定比他们一个大筐多,何况是一个人挑两筐,而不是两个人抬一筐。几个小时干下来,八班的取土坑就比一班的大了好多。师空劲松想了想说道:

“咱们干脆也加双筐。这样就不比他们少许多了。”

说干就干,马上就把抬筐换了.但这一天双筐挑下来,不用说周玉春,连师空劲松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仿佛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收工前几位中队长和宣传员一路对各个班验收下来,八班插了红旗,一班是白旗。这一下对周玉春和吴雨山的打击不小。吴雨山垂头丧气地对周玉春说:

“一班长,不是我们的同志不卖力气,您全瞧见了,我们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可体力不如人家,怕是比不过他们了。”

师空劲松在一边儿走着,并不说话。周玉春只是安慰了他们几人几句。因为他也清楚,八班的几个人体力比他一班的人全壮,拼体力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晚上中队晚点名,冯队长虽然公布了各班的成绩和名次排序,但并没有批评一排一班的人,只是说:

“俗语说,骑着毛驴儿看唱本儿走着瞧呗!一天两天的成绩不能认定谁高谁低,希望咱们要认真总结经验,及时赶上去......”

散会后回到席棚里,师空劲松一头扎在地铺上,像是被大地吸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想动。但是他的脑子并没有闲着。他琢磨着,比拼劳力林海和小胖几个人都还不到二十岁,肯定比不过八班的那几个傻大个子。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早出晚归,得比别的班多干几个小时。如果中队长能批准他们在工地搭个草棚居住就更好了。他把自己的想法立刻告诉了周玉春,周玉春沉吟了一会儿说:

“你这叫‘笨鸟先飞’。这是苦干的办法。我琢磨了一天了,你还问题不大,可那几个人的岁数,身子骨儿还都没长好,所以干活儿还要注意别过力。但是他们也正是长筋骨的时候,用劲儿长劲儿。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又学过水电,应当在巧干上下点儿功夫,‘多快好省’这四个字都要顾到了。今天你们这些组干的活儿我都看了,无效劳动太多。比如抬上堤的土胡乱倒,最后还要派人整理成堤形。如果倒土的时候心里就有数儿,每一筐土都有计划地倒,这不就省工省力了吗?挖土的时候也一样,每一层土尽量挖深点儿,人家要挖六层七层才到底儿,咱们争取五层六层就到底儿。这又可以省去不少劳力。类似这样的事儿,只要用心多想想,就会找出一些窍门来的。我还告诉你,你们在修坡上也要多动动脑子,可以省出几个工来。一方面要找点儿窍门儿,一方面使足了劲儿。我看明天小红旗一定能插在咱们班上。”

排长这番话,一下了点醒了师空劲松和吴雨山。他们立刻把全班的人全叫到一块儿商议,把排长的高招儿使上去。吴雨山笑着站起身来说:

“你们提的早出晚归,我现在就去向中队长请示。如果中队长同意了,你们就上伙房领几个窝头,早上走在路上好垫垫肚子,早饭由我给你们捎去,反正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第二天,吴雨山等几个人顶着星光提着马灯直奔工地。等到全营人员来到工地时,他们已经干了三个小时了。几个人身穿裤衩,光着膀子,坐在地头喝着师空劲松挑来的玉米粥,就着咸菜,啃着窝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副教导员孙立听说后,立刻在工地用纸板做的传声筒宣传表扬一班的积极态度。

听着副教导员孙立的表扬,师空劲松虽然肩头已经磨出血来,可他还是非常高兴,吃过饭不等开工哨响,他们几个人又抄起工具干起来。

虽然节气已经过了夏至,中午的阳光直晒得人们头皮疼,可一早一晚儿这里还有些寒意,尤其工地临近一条大河,河面上不时掠过阵阵裹夹着咸腥味儿的冷风向工地上的人们袭来。因为是刚出工,不少人身上还穿着长衣裳,可是一班的哥儿几个,早已经脱掉了上衣在赤膊大战,林海和小胖干脆连裤子也脱了,全身只穿一条裤衩。东升的旭日用喷薄四射的金光轻拂着林海和小胖身上的汗珠儿,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师空劲松肩膀磨破了,他把上衣垫在肩上,减轻扁担辗压肩头的疼痛。看着师空劲松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一班长吴雨山心里也不好受,他鼓励他道:

“师空!你只当肩膀是别人身上的,甭去想它,疼得厉害了你就喊两声,也挺管用。我是过来人了,听我的没错!”

师空劲松听他这样讲,觉得有道理,在抬土小跑的时候就“啊、啊”地喊叫几声,果然肩膀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明白这是“精神转移法”,不少人也学着他那样叫喊。于是工地上一片“嘿呀嘿!”“加油!”的叫嚷声,真可谓热火朝天。

干了一阵儿之后,他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有一团火,热得他汗珠泉涌,两条腿的汗水把裤子都洇透了,跑起来裤子贴在腿上特别难受。他见林海和小胖光着干活,实是爽快,索性自己把上衣也脱了,这时,那身上的汗如水洗的一般.

农场的六月是昼夜温差最大的月份。早晨顶着星星往工地走,大家穿着秋衣还有点儿冷,可是到了中午,火球般大的毒太阳毫无遮拦地把似火的金光喷撒在大地上,把干旱了几个月的大地上可怜兮兮的一点儿水份烤成了蒸人的热气,又扑向赤背苦战的人们。天上烤,地上蒸,身上汗滋滋的。不少人学着师空劲松的样子,只穿条裤衩干活儿,身上都挂着一层汗水被蒸发之后留下的白色盐粒。

晚上收工的时候,一班的成绩已经与八班拉平了。八班长刘棋宝气哼哼地说:

“加班加点,不算本事,按点出收工你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车轮大战的本事拿不上桌面来。”

姜队长一听生了气,训斥说:

“刘棋宝!你这是什么意思?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吗?有本事你们也照方儿抓药地干嘛!”

刘棋宝当然不服气:

“干就干,谁怕谁呀?”

副教导员孙立听了这话,拍拍刘棋宝的肩膀说道:

“对喽!谁英雄谁好汉,工地上拉线瞧活儿。不管你怎么干,哪怕二十四小时连轴儿转,只要工效上去就行。”

大队人马收工之后,一班又干了两个小时,直干到抬土的人两条腿发软,走起路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吴雨山这才下令收工。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了,繁密的星辰挂满天空,轻风带着丝丝寒意抚摸着这几个疲惫不堪步履蹒跚的人们。师空劲松双手抱着胸,跟在班长吴雨山的身后走着。大伙儿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默默地在回家的小路堤上慢慢溜哒。

突然,对面走来一位提着竹篮的女人,走至师空劲松身旁时,忽然脚下一滑,身体一歪就要跌下坡去,就再这一瞬间,她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师空劲松的肩膀,师空劲松只觉身体“噗”地重心一斜,心不由己地也伸手抓住了那女人,紧跟着两人抱在一起,努力挺直了腰杆,并用双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算摆稳了俩人的身体重心,这才没有使俩人摔下坡去.

就见那女人撒开了手笑道:

“咯......!真不好意思!把您吓了一跳吧!”

师空劲松模模糊糊觉得对面这个女子,长得非常标致,气质和姿色能动人心魄,特别是她那两双大睁着的眸子,是那样的明亮,似乎深不见底.再一看:“这人怎么那么地面熟?好象是在哪儿见过,哪儿见过呢?”他一时懵住了,想不起来.

“没什么!都怨这小路太窄瘪了,俩人走怎错得开?哎!大姐,天这就要黑了,你这是去哪儿?”

“我是一中队炊事班的,姓文,刚才看了发现还有一个班没有回来吃饭,我这是去找找他们的!”

“噢!文姐,我们就是一排一班的人,您就甭找了,跟我们回去吧!”

师空劲松回答着.小胖挤向前来好奇的问道:

“嗳,文姐,今晚吃嘛饭?是不是要给我们改善生活了?”

“那当然,你们那么累,能不改善生活吗?今晚,干饭炖肉大米汤,好不好?”

“哦!快走,我早就饿了!”

吃过晚饭,几位参加比武的人,个个都半靠在被子上睡着了。吴雨山看了看这几个像一摊泥一样软瘫在铺上睡觉的人,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去叫醒他们,只是机械地读着报纸.师空劲松看着正在收拾菜盆饭盆的文姐,嘱咐道:

“文姐,明天我们班还得起早,您得赶早给我们准备好早点,到时我去找您.”

“你们是不是天天早起晚归呀?要是这样,我就专盯你们班就得了!”

“那赶情好了!我代表哥几个谢谢您啦!”

“嚯!还那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第二天一早,一班的人如法炮制,天还没亮就被师空劲松从热被窝儿里叫起来,揣着刚从伙房里取来热腾腾的窝头及咸菜,提着铁锹往外就走。吴雨山小声儿提醒着林海说:

“今天要带上麻袋,土筐用不成了。”

林海还处在睡眼惺忪的状态,听了班长这话猛然惊醒过来,叫了声:

“小胖,你和小孙一块儿把那几条拴好的麻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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