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上一当
不一日来到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市,俩人凭手中开据的介绍信,住进了省府机关招待所.第二天就找到豪强商贸公司,见了他们公司的老闆以后,师空劲松向他说明了来意,提出了要他还款的要求.
那老闆姓庞,叫庞宏良,生得一副大圆脸盘子,颌下一片扎里扎嘎络腮胡子,看他一米八九的个头,膀大腰圆,腰中扎着宽宽的硬皮板带,身后还站着两个手叉在腰间的彪形跟班,从他们那副装扮来看,并不象是什么商贸公司的老闆,倒象是电影里所演的那些黑社会老大.
师空劲松从供销科长林平芬向他汇报时说的那句话:“他曾派多个业务员前去轮番催讨欠款,但除了多花几个差旅费钱之外,俱都一无所获而无功而返”来推断,面前这位庞大老闆,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向他来催讨30万欠款,恐怕势比登天还难,绝不会有多么的顺利,于是心里便多加了几分小心.就听庞宏良哈哈一笑说道:
“哦,原来是师空经理大驾光临呼市,久仰久仰!既然您来到我庞宏良这快地盘儿了,这是给我多大的面子?我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这么着,今天咱也先得找个地方喝上两盅,关于那30万元货款的事,好说,好说!您看怎么样?”
他见师空劲松没有吭声,便高声喊道:
“来呀,备车!去昭君大酒店!”
说着,一名跟班出去不久,就开来两部轿车,一部奥迪,一部伏尔加,庞宏良让师空劲松和王兰明上了奥迪,他就与两个跟班上了伏尔加先行一步.车在马路上左拐右转来回穿行,来到一座高楼下停下,师空劲松与王兰明下车抬头观看,见高楼顶上竖着的广告牌上,大书几个字:昭君大酒店.随即,他俩便跟着豪强商贸公司老闆庞宏良一行步入酒店.刚一进一楼大厅,迎面就看见是接客间,明面摆着一溜大长豪华沙发和一排明亮的玻璃钢茶几儿.接客间旁,就是两个电梯口.这时,左面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矬胖子来.庞宏良一见,忙向他打招呼道:
“嗨!捆你鸡蛙?(你好早安?)”
然后给师空劲松介绍道:
“这位是昭君大酒店第12层,日本‘樱花艺屋’的老闆横路进六先生.”
那矬胖子见了,朝师空劲松一鞠躬道:
“哈鸡煤麻西得,豆奏,油路西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师空劲松道:
“初次见面,不必客气!”
横路进六道:
“欧卡开苦达腮!(请坐!)”
庞宏良解释道:
“师总,你俩先在这接客间坐一会儿,我们先跟横路先生上12层去一下,等过会儿将酒宴安排妥了,我再下来请您!”
说着,便与横路进六及他那两个跟班走入了电梯.
师空劲松俩人只好坐在沙发上傻等,约脉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王兰明再也等不下去了,站起身刚想上楼去找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师空劲松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道:
“兰明,你先不必上楼去找他们,先到楼外面看一看,看来时咱们几个人所坐的那两部轿车,一部奥迪,一部伏尔加是不是还停在那里?等你看回来咱再研究.”
王兰明一会儿就看回来了,只见他生气的说:
“奇怪?不知他们把那两部轿车存到什么地方去了?要不?我去上楼一趟,找他们一找?”
师空劲松笑道:
“不用去了,哈哈,咱们中了他们的‘一加二十’之计了!”
王兰明一头雾水的问:
“何为‘一加二十’之计?”
师空劲松道:
“古时候我国兵法,讲究用兵有三十六计,宋朝将军檀道济曾作<秘本兵法诗>一首,把‘金蝉脱壳’和‘走为上’两计,分别列为第一计与第二十计的位置,今庞宏良为躲避欠款,对咱俩所施‘金蝉脱壳’和‘走为上’两计,以逃之夭夭,不是正合那‘一加二十’之数?”
“噢?您是说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那您还笑?
“我笑的是当前这个局面普天下一片‘三角债’乌烟瘴气,各种各样的‘黄世仁’都变成了‘孙子’,而那些‘杨白劳’反倒成了爷爷.哈哈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
“别忘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兰明,咱们溜褡着回招待所去!”
从此,王兰明每天吃饱了就往豪强商贸公司传达室一坐,坐等他们回来,或道处去打听庞宏良的去处,想把他挖了出来,一连三天,凡是能去的地方,从不落下.一个星期下来,仍不见庞宏良的踪影.
而师空劲松,则每天天刚一亮,就往昭君大酒店对过的新华广场上跑,因他见那广场西南角上,天天有一帮人在那儿练武术,其中还有一两个年轻人,竟练得颇有些水平,尤其是他们这帮人,特别的喜欢练棍,如八仙棍、少林棍、五虎棍、子午棍等等.这一下可就勾起了师空劲松的馋虫,因他难得有闲功夫活动活动筋骨.
他见招待所旮旯里扔着几棵旧的破墩布把,就从中挑选了一棵长短粗细合适的棍子,擦拭干净了,作为练功的器械,每日里提着它与那群晨练的人一起耍炼着玩,只图与大家寻个乐呵.
那天练着练着,练起了兴致,师空劲松一高兴,就把他最为拿手的白猿棍法亮了出来.只见他,左走悟空登山,右打夜叉闹海,上行八步赶蟾,下扫金龙搅尾,练到妙处,把那棍使得如风车一般,粘在身上就是掉不下地来,也让那棍上棍下全都是那灵猴的身影,看得大家眼花撩乱,由不得一群热心观众不把手掌鼓得山响,直引得广场左近的男女老少都围上前来捧场,一时人们竟围在他的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直闹得那一片地界儿水泄不通.
有些晨练的年轻人,心气极盛,因难得在广场上遇到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便都纷纷主动上门拜师学艺.师空劲松因是客居在外,心中全不在意什么拜师的事,只认定凡是能陪着他练着玩的人,谁想学什么,他就耐心的教给他什么,也从不谈什么钱或回报的事情,偏偏就得到了这帮晨练人们的喜爱.因此不到几天,他就在这新华广场上,新结交了一群好练武功的老少朋友.
在这帮人里,有一个姓庞的老师傅,心气最为旺盛,每逢周日早晨,他都把自家的一口石墩,一把石锁和两口大刀,用三轮车拉来广场舞练,因这玩艺儿在内蒙甚为稀少,因此深受人们的欢迎.
这天,庞老师傅又拉着器械来到了广场,正巧让师空劲松给碰见,他一看就喜出望外,因他连做梦都想不到,能在这千里之外的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还能看到有人练这个玩艺儿?所以他手痒起来,便与那庞老师傅你一把,他一把地练了起来.庞老师傅用心仔细地在旁一观,见师空劲松这小伙子,不仅两膀的力量甚为可观,而且一些高难度的刀花也练得十分纯熟,可见这小伙子不是一般的传授,肯定受过名人的指点,心中暗暗点头.
过了一会儿,庞老师傅又提起那120斤重的青龙偃月大杆刀,走四方迈过步地使了一趟传统套路.之后,他将大刀稳稳地撂在地上,遂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向师空劲松打问道:
“皇师傅,你可识得此刀否?”
“哦,庞老师您客气!小可虽然识得此刀,也略知其来历的一二,但因我还很年轻,不敢冒然回答,今老师傅既然问到此刀的初处,还望您多多指教.此刀名叫‘八步春秋刀’,乃现任国家举重运动队的老教练谭鹤霖谭八爷家里祖传的套路,35年前,他曾在天津卫组建‘五艺社’(指举石、舞刀、拉弓、叠罗汉、摔跤等五艺)时,练过此刀,后来‘五艺社’改名为‘众英武学社’,他就在那社里传授给了徒众,故外界就此在小范围内传开,至今此刀至少也有近40多年的历史了,解放后,谢宝春等人曾在北京怀仁堂为毛主席表演过此刀法,受到主席的夸赞,不知是也不是?”
庞老师傅一听大吃一惊,遂问道:
“30年前你才多大岁数?怎能竟如此详尽地论及此事?难道你是‘五艺社’的再传弟子不成?”
“不才正是当年‘四大金刚’之一的谢宝春,‘谢一吨’的亲传弟子,但我只知‘众英武学社’时期的事情,关于‘五艺社’成员郭金友、薛士虎、谭鹤林、郑玉春、宋福禄及王连第等人的事,还是听在下的老师谢五爷念叨给我的.”
庞老师傅刚刚听师空劲松讲到这里,忽然一拍大腿道:
“咳!闹了半天,咱们原是一家人啊!30年前,我就从艺于‘五艺社’的社长郑玉春,是他老人家的顶门大弟子庞宗鸣啊!”
“哎呀!那我得管您叫一声师叔了师叔好,侄儿这厢有礼了!”
“啊,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行了,行了,终于见到家里人了.喔!小师,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去,咱爷儿俩得好好落落,把这30年的历史,都落齿落齿,你婶子她见了你,也肯定高兴!”
师空劲松知道推让不过,就与众人一起收拾起器械,推起三轮车往庞宗鸣家而来.庞宗鸣走在前面只管引路,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家的门前.师空劲松见庞宗鸣他家虽住的是平房,却是独门独院,院里一溜三间大瓦房,东墙还有自盖的一间小厨房,对过长着一棵半人粗的老槐树,树下有早已摆好的饭桌和几个木板凳,甚是整洁.
庞婶见庞宗鸣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青年人,就端着洗脸水往盆架上一放,嘴里说道:
“有客人来,你也不早说,叫别人临时准备吃的,怎么来的及?”
庞宗鸣道:
“老婆子你嚷嚷什么?来的也不是外人,直得你大惊小怪?再说,家里早就存有白干酒,只是叫小丽上街再去买点儿酱肉、羊肝、素什锦等来下酒,不就行了么?”
庞婶听了,便不再埋怨,她将手中的肥皂盒和毛巾等物放在木凳子上,嘱咐道:
“老头子你们俩先洗脸吧!我去操持着再弄几个热菜来,然后你们就在这树下凉凉快快地喝酒!”
说完,她回转过身去向屋里喊道:
“小丽呀!别再看那电视啦!中午也没什么好节目,快出来,帮你姨父上街买点儿下酒菜,顺便再切半斤肉,咱好吃那你最喜欢吃的炸酱捞面!”
这时,只见中间房门一开,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上身穿着草绿色军装,下身穿着蓝色军裤的女青年来,那女青年刚一露头,头一眼就打上了正在忙着卸车的师空劲松,竟直着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师空劲松此时意识中也觉这女青年好生奇怪,便扭过脸来瞅了一眼那女青年,猛然间竟觉得她非常面熟,再仔细一看,想起这名叫小丽的女青年,就是他在航空学院五中队时,中队长汪鹏晓的独生女儿汪小丽.
“你是汪小丽!”
师空劲松惊异地说.
“你是师空大哥哥!”
汪小丽突然高兴地心都快要蹦出胸膛来.如若不是在她大姨家与他相会的话,她就会立马扑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他不放.而他见她那两只水灵灵地大眼,比她头两年出落地更加漂亮.这时,庞宗鸣和庞婶都惊呆了.他们俱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们这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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