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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求医女人

“云中子”见此,便道:

“他人耿直,不愿多说那过去的伤心事,我来替他发发牢骚吧!”

原来,周少梅本是前清的二品大员,曾任上书房总师傅,并教当时的皇子、后来的光绪皇帝,其执教相当严厉,皇子不用功,他也敢罚跪罚站。有一次,慈禧皇太后碰见皇子被罚跪,即令站起,遂说:“教者天子,不教者天子,君君臣臣乎!”周少梅见状答道:“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为师之道乎!”慈禧虽心里叹服,令太子复跪之,但甚嫉恨他无礼。后借故放他外任,督办钱塘事务,将他请出了内廷.

他先后做官40余载,平生严于律己,不苟私情,不以权谋私,从来不因公差而赴官宴,在家粗茶便饭,饮食清淡,绝少鱼肉。其家庭摆设也很简陋,从无积私,所谓“相府”,也为自己出钱所盖,只不过是一般宅邸,只有两进,并没有花园.到杭州赴任时,所随仅几十箱书而已。平时喜好读书和弈棋的他,其公事之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和弈棋中度过的。

他在杭城任上,结下好友金陵棋圣谢侠民,拜为异姓兄弟,早晚同桌而食,同榻而眠,每谈起朝廷腐败,俩人无不痛心疾首.后谢侠民赴北京寻亲,他以年老体衰为由乞请解职.

三年后,他见八国联军战领了北京,遂辞职还乡.于常州红梅阁写下名句:“出郭寻春羽客家,红梅一树灿如霞。樵阳未即游仙去,先向瑶台扫落花.”随即到天宁寺投好友法吉禅师剃度出家,法号为法旷.前年春,应故友九龙山红山寺长老法宏禅师童冀中,和白云观“云中子”罗自鸣的邀请,转来九龙山红山寺任首座.

听了“云中子”的一番介绍后,众人皆赞叹不已,都敬重法旷的为人,又喝了不少酒.看看天色将晚,毕仲三和李三及师空剑三人,虽心有恋恋不舍之意,但还是起身告了叨扰,谢了酒筵招待,俱要告辞离观.

“云中子”和“雾中子”见挽留不住,命墨獒将那金银龙凤棋,用包袱皮打成捆,交于连仲三收了.“云中子”、“雾中子”等四人出了祠堂院的月亮门,将连仲三、师空剑等三人直送出白云观的山门外方回.

三人进了西便门,右拐左拐,不大功夫就到了清德堂药店门口,师空剑邀毕仲三进店坐一会儿,连仲三道:

“今日天晚,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师空剑问:

“家在何处,离此可远?”

“就从这儿往南插过去,穿过赵锥子胡同,天坛那儿,红庙32号,改日见了您哪!”

说完,连仲三冲李三、师空剑作了个揖,扭头钻进胡同里不见了.

自从过完年,药铺生意特别的好,尤其是天桥那几位朋友,象“云里飞”白宝山的青子汉(即刀伤药)、“大兵黄”黄才贵的罕子汉(指药糖)、“独眼龙”刘七的招汉(指眼药)、“黄脸婆”赵老蔫的顿子汉(咳嗽药)、“佟歪嘴”的炉啃汉(指膏药)、“冯呵吧”的柴吊汉(指牙疼药)、“李傻子”的将汉(指大力丸)、“弹弓郝”的粒粒汉(指仁丹)及“眼镜陈”的熏子汉(指闻药、避瘟散)等,都由铺子里‘攥弄’(指加工),一般当他们自己“挑冒”了(指自己卖完了)时,都到铺子里来提货.这样,加上铺子里的日常买卖,平均来看,每天柜上,总有五六十块大洋的进兴.师空剑更是闲不住,除了坐堂给病人看病外,有时还得出诊,接待客户等.

一天傍晚,老闆沈友三刚刚与两个江湖朋友谈过生意,要去饭店招待喝酒,沈友三招呼师空剑一起来坐陪,正待要出门的功夫,就见有一妇女匆匆忙忙进得店来,说家有病人,望先生能去她家出诊看看.师空剑见一时走不开,便向那两个江湖朋友好言致歉,将他们客客气气送出店门,同沈友三喝酒去了.

师空剑回来后,就急急忙忙收拾好出诊药箱,同那求诊女人一起走出店门.问及那病人住在何处时,那妇女却吱吱唔唔,只说在西城根儿不远处.正说着,见李三同钟志诚和辛再勤采购药品回来,李三道:

“天快黑了,我同你们一起去吧!无论多晚,总得有个伴儿!”

说着,李三拦下了两辆洋车,让那妇女乘第一辆洋车头前带路,他与师空剑跳上第二辆洋车紧跟在其后,顺珠市口大街,朝骡马市方向直奔而去.

师空剑见那头一辆洋车过了报国寺,出了广安门,天已经黑了下来,刚打算问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头前那辆洋车往右一拐,顺着核桃园的小路跑了下去.

“噢!可不?这儿正是西城根儿,不过是外城根,这家人家怎么住在这里?这里全是庄稼地啊!”师空剑心里疑惑.

忽见那头一辆洋车上的妇女,让把车停在了一间园地边上的土丕房门前,她下了车,也摆手叫第二辆车也停在这里,并说道:

“到了,就在这下车吧!”

然后,她忙着掏兜,付给两个车夫一块现大洋车费.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两个车夫拉着两个空车摸黑走了,师空剑在黑暗中,看他掏出钥匙来,去开那房门上的锁.就听“咣啷”一响,那锁开了,锁上连着一串铁链子,她把门开开,嘴里说道:

“牛哥,是我回来了!来,把灯点上!”

那黑洞洞的原野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灯光.那房门边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二位先生,请进屋里来!”

师空剑一步跨到了门边,刚想低头钻进到屋里,突然,一股腥臭腥臭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他本能的用鼻子嗅了嗅那气味,发现那气味中,除了有腐肉的味道外,还加杂着尿臊味和汗臭味.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屋里看去,靠左边的炕上歪歪扭扭地躺着一个黑糊糊的身影,炕边上就是那放油灯碗的桌子.可能是李三也进了屋子,那妇人把屋门关上的缘故,一股微风将油灯吹得呼闪了两下.就听那妇人操着典型的东北口音说道:

“请先生就坐在炕上那嘎吧,家里连个板凳都没有!”

这时,师空剑才看清,这屋里除了那大炕和那桌子,还有靠墙边上的那个尿盆之外,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北京人管这叫“四个旮旯空”.

那妇人轻轻的爬上了炕,她使劲抱着那男人的腰,让他靠在她的怀里.那男人忽地“啊!”了一声,在灯光下,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顶上滴在了脸颊上.那妇人安慰道:

“很疼吧?忍一忍!先让大夫看看.”

说着,用手扒开盖在他身上的棉被,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胸膛.李三走过去,把桌上的灯碗端起,靠近他的胸前,仔细看去,“哎唷!”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伤口有酒杯样大小,四周的肉象开花般地向外翻番着,一侧的肉又似烧焦了一般,伤口中心还在向外渗血.

“啊,枪伤!他一直就是这样昏睡吗?”师空剑惊呼道.

“嗯!”

他习惯地用手摸了摸他头,那头滚烫滚烫的,显然是在发着高烧.他摸下脉去,脉象沉细绵软.复又观那伤口,见有塌陷处,知胸骨已折.便问道:

“大嫂,此伤透过后背了没有?”

“没有,先生,您看这该怎么办?”

师空剑摇了摇头道:

“情况不妙!最要紧的,是他失血过多,急须输血另外,看他的枪伤,大半子弹还留在体内,得赶快进城,须去帅府园美国协和医学院动手术,先得把子弹头取出来,看伤到内脏没有现伤口已化脓,且高烧不退,恐感染厉害了,命有所不保!”

那女人听了,慌作一团,将那男人轻放在一边,就在炕上给师空剑磕头道:

“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师空剑将她扶起,道:

“不必如此,我只是一个中医坐堂大夫,原也干过骨科,平日里药箱带得一些眼前西药,勉强能给他清理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服些退烧止痛的药来,这只能管得了一时,却给他动不得手术,你还是早早把他送去协和医院动手术为好!”

说着,打开药箱,拿出一瓶酒精来和一卷绷带来,边清理伤口边道:

“能否取些水来,好给他服药!”

那女人见问,就桌下取出一个壶来,晃了晃道:

“昨天,我寻点儿水来,早就喝光了也,今这半夜,四外全是庄稼,哪里去寻?”

说罢抽泣起来.燕子李三最看不过女人哭泣,遂一把夺过壶来,说道:

“等着,我去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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