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锋刃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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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3)

第二十一章 (3)

“走狗已包围后面房舍,快到了。”蒙面人高叫,穿窗跃入,瓦片已先一刹那飞入厅内,叭一声击倒了一座烛台。

“杀!”绝剑怒吼。

人群狂乱地躲闪、还击、后撤。

剩下的三座灯台,几乎同时熄灭。

厅中漆黑,暗器啸风声尖锐刺耳,盲目地八方飞射,击中大柱墙壁皆贯入其中不曾反弹。

从窗外透入的火光不怎么明亮,不可能认准目标发射暗器。

其实双方皆无意真正留下来拼命,仅发射一或两枚暗器,便急急撤走。

钦差府走狗已经包围罗家,而且放火捉人,与钦差府走狗大规模正面搏斗,他们的胜算有限得很,撤走是唯一的活路,没有人敢恋战。

绝剑虽然怒吼叫杀,其实却掀翻圆桌向后堂疾退。

杭教主在第一座烛台熄灭时,人已退出厅门了。

蒙面人穿窗而入,一着地便贴在壁根下,眼前一黑,暗器满厅乱飞,他却贴地急窜,悄然到了秘门侧方。

厅中大乱,人人都争先恐后撤出,谁也没留意旁人的活动,也弄不清身侧的人是敌是友。

绝剑不但在秘门内派有伏兵,也作为藏匿俘虏的所在,房屋起火,复壁地窟是躲不住的,里面的人纷纷向外抢,争先恐后钻出狂奔。

火势渐炽,满天红光,厅内已可隐约分辨人的面貌了。

蒙面人藏身在内侧,没有人留意他的存在。

秘门内其实没有几个人,担任伏兵的人早已出厅列阵了,留在里面的人,该是看守俘虏的次级爪牙。

第三个抢出的人并没停留,出了门撒腿便向后堂跑。

第四个是女的,第五个也是女的,第六个才是携剑的人。

女的脚下踉跄,但居然也手中携剑,按理应该不能算是俘虏,俘虏哪有携兵刃的可能。

蒙面人贴门而立,看得真切,贴近第五位女郎身侧,信手一掌后拂,劈中紧随在女郎身后那人的印堂,应掌人倒,左手则在女郎的玉枕捺上一指头,女郎向前一栽,剑脱手坠地。

蒙面人手疾眼快,挟住女郎扛上肩,溜之大吉。

厅内暴乱未止,谁也没留意身外的变化。

火光漫天,火势已成燎原。

村中警锣狂鸣,村民纷纷抄起火叉火钩水桶水枪,叫喊着准备救火。

罗家大宅人影奔掠,纷纷外撤。

宅院甚广,其实没留下多少人,事先已定下撤走路线方向,因此不再看到乱窜的人影,撤出的速度也十分迅疾,片刻便罕见人迹了。

蒙面人是从后院方向撤走的,尽量远离火场,耳中听到木材暴烈声中有芦哨铜哨声,但看不见人影,颇感迷惑,不像是钦差府走狗大举袭击呢!

“故意制造混乱。”他心中嘀咕:“其实来的人手不多,没有出面搏杀的能力。真得感谢这些人制造混乱,我才能抓住深入救人的好机。”

他完全失去与走狗相搏的兴趣,脱身第一。

到了后花园的外围墙下,墙根下突然有两个青衫蒙面人,从花丛中长身而起,每人的脖子系了一条白巾,大概是识别记号,火光下看得更清晰。

拔出插在腰间的沉重短枪,脚下一慢。

肩上有人,动手十分不便,施展不开,但他必须闯。

“挡我者死!让路!”他是赵辛,无畏地大踏步向前闯,短枪的锋尖,映着火光红芒闪烁颇为慑人。

两个蒙面人看清他的短枪,举起的剑下垂。

“请便。”右面的蒙面人客气地说,伸手送客,与同伴向左移至两丈外,让出去路。

他一怔,大感诧异。

“外面已无敌踪,可以放心大胆走。”另一名蒙面人说:“火是我们放的。”

“谢啦!”他收了枪:“可惜放早了些,没能引起他们火拼。两位好像不是扬州铁差府的人。”

“不是。”

“哦!两位是……”

“快走,我们也要走了。”

人影连闪,飞越丈余高院墙形影俱消。

附近埋伏了五个人,而不是两个。

他更为迷惑,这些人为何而来?是何方神圣?似乎认识他,神情友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肯定的人:绝不是扬州钦差府的走狗。

怀着满腹疑云,他飞越院墙远走高飞。

四处钦差府的走狗大举出动,扬州附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穷搜一教一门钦犯,情势混乱。

前来发横财的江湖猎赏龙蛇,不再公然走动,纷纷化明为暗,活动更为积极。

一教一门的钦犯首脑已经现踪,牛鬼蛇神们虽然大感振奋,也心中懔懔。

一教一门大举光临,擒捉首脑必须具有超强的实力,不然恐怕反而被一教一门的人吃掉!

因此逐渐有趋向正式联手的倾向,无形中以绝剑这群人为中心,呈出联盟的畸型组合。

绝剑的声威水涨船高,提高至空前境界。

芳村以南,漕河的河面逐渐开阔,两岸芦苇丛生,草木葱笼,许多小湾形成沼泽,潮水从大江逆流而上,因此水位早晚不同。

这段直达二十里外瓜洲镇的河面,往来的船只,比西面的仪真河道少好几倍,因此除非有游船上下,不易看到拥挤的情景。

小船藏在东岸的小河湾芦苇深处。

东面两三里,是芳村至瓜洲的大道。

上游不足两里,是火光漫天的芳村罗家大院。

罗家大院在村北,与村舍有一段距离,即使全部起火,也不会波及村舍。

幸好起火处是一栋独院,村民救火十分踊跃,火势已经控制住,不至于蔓延至其他房舍,火势已成了强驾之末。

是一艘有后段蓬舱的小船,有些水户以这种小船为家,可住宿三五个人,后舱加盖简单的小厨房,需两个人驾驶,但一个人也可勉强操作。

点起小灯笼,舱内充满暗红色的朦胧幽光,躺在舱板上的阴神傅灵姑一袭已变色,甚至可说是肮赃的玉色衣裙,有些地方可看到干了的暗褐色血迹。

他不急于疏解昏穴,先检查阴神的伤势,居然没发现严重的内外伤,几处小瘀伤算不了什么。

微光下,阴神本来美丽略带冷艳的面庞,显得清瘦了些,更增些冷艳的成份,依然明艳照人,比在湖广他第一次看到时,更平添几分怜惜与喜爱。

他知道的是,阴神并没吃了多少苦头。

监务署的走狗似乎并没加以虐待,绝剑也没辣手摧花。

绝剑喜欢兰小霞。

兰小霞与乃父浊世威龙,劫船时与绝剑负责阻止驿站的走狗接近,表现可圈可点,最后几乎要了绝剑的命。

阴神那时在三艘贡船的一艘上,因此绝剑可能是相当讲理的人,并没迁怒阴神,所以并没用暴烈手段逼供。

昏穴一解,阴神悠然苏醒,看清了灯笼,惊讶地急急挺身坐起。

赵辛正揭开一块舱板,取出一只小包裹。

“咦!你……”阴神循声转头看到了他,仓卒间难以分辨面貌,本来打算跳起来,头却碰到了蓬顶。

“我替你准备了村姑的布衣裙。”他将小包裹放在阴神身边,挪过来对面坐:“我一直就在找你,你落在那些人手中,我总算把你救出了。灵姑,体内是否受伤?运功试试吧!一 切有我。”

“你……你打算怎……怎样对……对待我?”阴神看清是他,惊恐地向后挪。

兰小霞看到他,第一个反应是逃命。

“杀我灭口的事与你无关,我不怪你。”他的笑容让阴神心安:“我唯杭教主是问。也许陈门主也曾参与密谋,日后见面再说。成功后杀同伴灭口的事,古往今来不断发生,平常得很,但我不甘心。我找你,一方面是难忘往昔的一段情,我不是忘情的江湖男女。再就是希望找回你们丢失的贡船,在你口中,或许可找出一些线索,评估杭教主有否内神通外鬼的可能。据我所调查的迹象显示,你们损失不轻,杭教主、陈门主应该不可能暗中勾结外鬼,残害自己的门人子弟。你们一教一门的子弟并不多,大多数有亲友血缘关系,不可能为了个人利益,让外鬼残害自己的人。灵姑,我希望你不曾参与阴谋。”

这哪会是问线索的技巧手段?他已经预设了立场。

这表示他心中已被情所蒙蔽,期盼阴神是局外人,不涉及其中阴谋。

“那怎么可能?”阴神当然否认,惊恐的神情一扫而空:“我敢以生命保证,月华门没有人参与内神通外鬼的阴谋。陈门主与我情同姐妹,她不可能瞒住我做出不义的勾当。至于杭教主足否涉嫌,我不敢保证。但按情理分析,他应该是清白的。这期间他几乎急白了头,扬州以北水道所及的各处角落,他几乎搜遍了,希望能找出贡船藏匿的地方。”

“那晚出事的情形,真相如何?”

“事出仓卒,措手不及,其实谁也没弄清当时的变化,落水后更不知天地何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扮水怪的人。绝不是水贼,水贼做案通常赤着上身,甚至脱得精光。所以我们怀疑是某一处钦差府的走狗,暗中跟在贡船后面候机下手。甚至我们怀疑湖广钦差府的走狗,阴谋监守自盗串演强盗抢官兵。”

“这……当然有此可能……”

“雷塘史百万与杭教主有交情,杭教主安排我们至史家侦查那一带的水道。第二天,便在下雷塘水道一处河湾,捞获几块舱板,很像是贡船的后舱面;如果是,就表示贡船已在那一带拆毁灭迹了。次日一早,我们还没派人通知在湾头以东的杭教主,扬州监务署的走狗,便突然掩至。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是史百万出卖我们呢,抑或是史百万家中有钦差府的奸细潜伏。他们胁逼我合作把杭教主诱出来。”

“船板的事,你曾否告诉绝剑?”

“我能隐瞒吗?其他的人也会招的,他们的遭遇比我更惨,共逼死了三个人。”

“哦!你能联络得上杭教主吗?”他不再追问贡船的线索,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今晚一教一门的人都来了,似乎他们并没打算救你,而是逼绝剑了断,认为绝剑暗中勾结某些人转手夺走了贡船。”

“陈门主也来了?”

“没错。要不是有不速之客及时赶来,放火包围罗宅,双方很可能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双方都用暗器打头阵,一定会有可怕的伤亡。”

“恐怕无法联络上他们了。”阴神大感失望:“如果他们目的不在营救我,那就表示他们不理会我的死活了,所定的联络聚会处一定全部取消,我……”

“不要灰心,我们留心寻找好不好?贡船很可能藏在扬州以北,即使拆毁了,金银财宝数量庞大,近期不可能出动大量人手或船只运走,必须等风声过后,再悄悄零星运出分散远离疆界。杭教主肯定会重返湾头一带侦查,我会找到他的。”

“你应该查贡船的下落呀!反而找杭教主岂不是倒因为果?难道你不重视这笔财宝,反而忘不了被灭口的仇恨?杭教主日后你仍可找到他的,不是吗?”

“扬州经冯家才能找得到贡船,正好一举两得。贡船如果当晚驶抵扬州,早就顺水顺潮驶入大江了,在扬州以南寻找,根本就是白费工夫。这两天人都涌至扬州以南,天知道其中有何阴谋,到底是哪些人策动的?策动的人一定是贡船的得主,有意将人引至扬州以南,藏匿的贡船便可安全无恙了。好好歇息,明早咱们船驶湾头再作打算。你好好梳洗,我到芳村看看有何变化。”

“顺便带些食物好吗?我饿了。”阴神俏巧地轻挽着轻柔的秀发,嫣然一笑媚态横生。

他一怔,脸一红急急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