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孤山侠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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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丐帮挽狂澜(中)

常百年心想:“以四位护法长老武功之高,在自己眼皮底下救走重伤之人,丝毫没有知觉,那人武功定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四大长老中的龙游江最为憨直,怒声道:“哼,这江湖之上,不给灵水宫面子的恐怕也不多,我这就捉他回来,问个清楚。”龙在野摆手道:“老三,不得莽撞,我知道是谁,你不是他的对手。”龙游江讨个没趣。龙在野叫过那小厮,在耳旁吩咐道如此如此,那小厮点头出门。

龙在野道:“常谷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退下吧,待捉到那小子,我自会在宫主面前替你说话。”常百年大喜,忙道:“如此多谢长老再造之恩。”随后转身出门。云天翼听后暗想:“原以为常叔叔英雄盖世,没想到却也是灵水宫的爪牙。”黑白无常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羞愧,内疚,气愤,不知如何发泄,常无白道:“天翼兄弟,家父对你不住,我兄弟便是放着自己性命不要,也会保你无恙。”谁料想,在日后这句话一语成谶,这是后话。云天翼一听之下,顿觉筋骨生力,抱拳道:“二位哥哥说的哪里话,这其中原委尚不清楚,等我们出去后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星儿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常百年如此的作风,师父怎会对他一往情深?真是令人费解。”几人在地上凝神聚气,等‘无味软骨散’的毒性散尽。

四大护法长老一起走出门外,轻步奔向海边,顷刻而至。岸边礁石上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四面板凳整齐,桌上放着两大坛酒,一人在自斟自饮,边喝边道:“哎,如此美酒,就算中了别人的计也值了,老头子这一辈子嗜酒如命,死在酒中也算是钟情一生了。”话语间满是沧桑与深情,令听者不禁怜悯。龙在野往前一步,朗声道:“可是杨前辈到了?”那人并不回头,道:“你是龙大吧?你们兄弟中,也就你还算成器。”龙在野并不生气,其余三人再也按耐不住,龙游江道:“糟老头,你是何人,嫌死的晚吗?”龙在野喝道:“老三,不得无礼。”酒桌那人道:“哼,龙大,你也五十岁的人了吧,还前辈后辈的叫个没完,羞也不羞?”龙在野道:“杨前辈叱咤江湖之时,我等还是顽童。”酒桌那人喝干一碗酒,道:“呵,这还算是句人话,可我听说有些人要我不要自毁门派,老头子愿闻其详。”此话一出,其余三位心下明白,此人便是丐帮帮主,杨飞宇。

龙在野道:“前辈乃是世之高人,断不会为了一个传言与我等为难。”杨飞宇道:“什么传言?”龙在野道:“杨前辈此来莫不是为了一个天云派的小子么?”杨飞宇沉思片刻,道:“是又如何?我那徒子徒孙不是都交代了吗?”龙在野一步步靠近酒桌,道:“这就是了,这世上知道天云派秘密的人恐怕不多,丐帮的杨帮主弟子满天下,耳目众多,自然知道这一节。”杨飞宇大笑几声,喝干一碗酒,转过身来,四人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这人面如冠玉,眼如铜铃,五绺长须油亮如漆,飘然在胸,头发和眉毛却都是雪白,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一身衣服打满补丁,满身油渍,脏乱不堪。龙在野心中惊叹不已,暗道:”丐帮卧虎藏龙,果然不差。”四人见杨飞宇这般模样,不敢贸然出手。

杨飞宇见四人面蒙青纱,呆立不动,心中已明白几分,朗声道:“我道灵水宫的长老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看老朽这般模样是不是心生嫉妒?”龙在野道:“杨前辈,啊,杨先生,我二十年前有幸和先生谋面,不想先生年过花甲,竟是这般…,这般模样。”杨飞宇到:“哼,少拍马屁,快拿解药出来,我那些徒子徒孙但凡有一点闪失,看我不抽了你们的龙筋!”杨飞宇虽是口出重话,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龙在野道:“杨先生,他们所中之毒,三天之后自会痊愈。”杨飞宇笑道:“要是敢骗我,这就是你们的榜样。”说罢,站起身来,拿起酒坛走下礁石,只听身后“咔擦”几声,桌椅板凳尽数散倒在地,这一手内力绵掌,足见杨飞宇功夫之深。

杨飞宇走下礁石,就要登船,龙在野道:“杨先生哪里去?”杨飞宇边走便道:“老头子要回去啦,谢谢你的酒。”龙在野道:“杨先生既知天云派的秘密,今日可就就走不出这岛了。”杨飞宇只顾喝酒前行,并不答话。龙在野朝三人使个眼色,四人闪步游走,瞬间把杨飞宇围在中间,杨飞宇停下脚步,仰头喝干酒坛中的酒,随手扔出,酒坛飞入海里,远不可见。杨飞宇擦嘴道:“看看你们几个娃娃有什么本事。”龙在野兄弟几人都是五十岁上下年纪,听眼前这老头唤自己娃娃,怒不可遏,四人前后左右欺身过来,分别向杨飞宇周身要穴点来,劲道凌厉,杨飞宇抽身往上,四人合力却仍扑空,这时杨飞宇却在上空俯身下来,双手变化无穷,顷刻间已出四掌,四人全力接住,都觉脚下松软,双脚已然陷入沙滩半尺多深,杨飞宇击完四掌翻身出去,四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当世武林灵水宫四大长老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却被一个老头一招制住,此时传扬出去,灵水宫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四人运起内力拔出双脚,杨飞宇却坐在沙滩上悠然看着,龙在野道:“杨先生,久闻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失传许久,这一招莫不是飞龙在天么?”杨飞宇笑道:“算你有些见识,正是降龙十八掌的飞龙在天,你们四人都姓龙,我用的是降龙十八掌,今日一战对你们可是大大不利啊。”行走江湖之人,对这种忌讳十分在意,龙在野四人内心已然怯了几分,龙在野心想:“此时事关重大,决不可放他走出岛去,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龙在野一声轻喝,四人又飞身过去,沙滩松软却如履平地,尘埃不起,杨飞宇慢慢站起身来道:“恩,轻功还不错。”话音未落,四人已来到身前,杨飞宇使起双掌,连使两招“双龙取水”,龙在野四人又是每人接了一掌,连退三步尚未站稳,杨飞宇早已跃上前来,道:“看你们模样俊不俊?”

四人不知他是何用意,只能见招拆招,但见杨飞宇双掌掌心向下,随手扬起,地上沙子瞬间飞舞,犹如风暴一般,一时间,虽是相隔半尺却不可见人,过得片刻都觉杨飞宇并未出招,四人一起向后翻出,只听得杨飞宇在一旁哈哈哈大笑,四人相顾回望,脸上的面纱都被揭去,这四人虽是亲兄弟,但从小被灵水宫收养,传授武功,多数时间都蒙起面纱,今日一见之下,相互惊愕,四人眉宇间极其相似,面色黝黑,眼睛小却极出神,上唇和下巴都蓄起短须,此时海边并无外人,龙在野兄弟四人各自摸着面孔,不知如何是好。杨飞宇笑罢道:“龙大,你们兄弟四人果真是一个爹啊!”说罢,又是哈哈大笑。龙在野索性摘掉面纱,走到杨飞宇身前道:“前辈武功实是神出鬼没,深不可测,我兄弟四人信服口服。”杨飞宇道:“嗯,说的还算诚恳。这下我该走了吧?”龙在野道:“前辈请便。”杨飞宇站起身来,倏忽几下已然到了码头的船上。龙游江几人走来龙在野身边,面色尴尬,龙遨海道:“大哥,现在怎么办?”龙在野道:“先回木屋,让叶四娘来见我,谅那小子飞不出此岛。”

常百年早已携了叶四娘恭候已久。见礼毕,龙在野问道:“叶四娘,你这岛上可有什么密室洞穴之类藏身?”叶四娘知道这几人便是那日打伤星儿的人,却不知常百年为何如此害怕他们,决心弄个明白,暂时也不便发作,龙在野也知道叶四娘‘玉笛摄魂曲’的厉害,不敢为难,只能好生相劝。叶四娘道:“不知长老意欲何为啊?”龙在野道:“今日冒昧上岛,实是为了找一个人的下落,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叶四娘相助。”叶四娘听后,以为他们要找的事星儿,顿时怒火中烧,狠狠的瞪了常百年一眼,常百年不敢对视。叶四娘道:“这岛上并无密室洞穴之类,你们找的人也不在这里。”龙在野道:“既然四娘不肯相帮,我等只好得罪了。”说罢,龙在野欺身过去,单掌直扑叶四娘的面门,叶四娘见对方来势凌厉,不敢接招,只得侧身闪避,龙在野单掌变做龙爪,一个回身抓住了叶四娘的脖子,只消一用力,叶四娘脖子登时便被拗断。常百年见状,大惊道:“长老手下留情啊。”龙在野道:“这个好说,只要叶四娘说出岛上的密室洞穴之类,我即刻就放了她。”叶四娘颤声道:“哼,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羞耻。”常百年道:“四娘,就不要自讨苦吃了,你就快说吧。”叶四娘道:“常百年,你混账东西,他们要抓你的女儿。”常百年道:“他们只要天翼小兄弟,我们的孩子必不会加害,况且他们只要天翼兄弟的心法口诀,也并不是要害他。”叶四娘实不知常百年为何如此惧怕这几人,只道有难言苦衷,叶四娘心下一软,指向装有机关的那个椅子,龙遨海眼疾手快,一步迈到座椅旁,按下机关,桌下一个洞口豁然打开。龙游江和龙布雨抢先进去,叶四娘心想,此番他们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杨飞宇这边已然扬帆起航,船上丐帮弟子尽皆瘫软在地,杨飞宇吩咐其余众人扶伤者回仓修养,他走到丁一指身旁,双掌按住丁一指的双肩,丁一指只觉得两股内力源源不断的在双肩透将进来,直通心肺,过了半刻,四肢生力,恢复如常。杨飞宇撤回双掌,坐在椅中,丁一指连忙跪下道:“多谢帮主救命之恩,属下办事不利,有负众望。”杨飞宇摆手道:“起来起来,总是跪啊跪啊,我又没死。”丁一指知道帮主不拘小节,起身道:“帮主,都怪属下一时疏忽中了石松鹤的毒,不然……。”“不然怎样?不然你早就被那几条龙打死了。”杨飞宇笑道。丁一指道:“是是是,属下学艺不精,误了帮主的大事。”杨飞宇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受故人所托来寻这个小子,既然寻他不到,也只好听天由命了。”丁一指略一沉思,悄声说道:“帮主,听灵水宫的人讲,这小子和天云山的宝藏有关。”

杨飞宇站起身来,摸着胡子道:“你也知道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哪有什么宝藏。”丁一指道:“那为何灵水宫的人兴师动众前来找他呢?”杨飞宇道:“十八年前天云派和灵水宫因为一场比武,几遭灭门之灾,天云派掌门死在自己徒弟手中,其余徒弟或死或伤也都下落不明,听传言说是因为天云上的一块宝藏,也有的说是武功秘籍,没想到时至今日灵水宫的人仍不肯罢手,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丁一指道:“依属下只见,这宝藏之事定是属实了。”杨飞宇道:“哎,说你什么好呢?几十岁的人了也不动动脑子,灵水宫要什么有什么,宝藏有什么稀奇的?”丁一指脸上一红,忙道:“那定是武功秘籍了。”杨飞宇道:“笑话,灵水宫在当今武林鲜有敌手,他们要武功秘籍作甚?”丁一指不知如何回答,问道:”那依帮主只见?”杨飞宇神情尴尬,道:“我也不知,只是胡乱猜测罢了。”丁一指不再答话,杨飞宇正色道:“你先退下吧,好生休息。”丁一指诺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