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
刘璃在燕王府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心里却暗暗着急。弟弟依旧下落不明,燕王被改变的命相也毫无端倪可察,叫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享受?
更何况,这个安哥说白了也就是个人质,如今哥哥暴亡,恐怕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吧?证据就是,朱棣自从上次一见,就再也没有来过。
刘璃心烦意乱地在燕王府里转悠,却渐渐地陶醉在四周的景致之中。这六百多年前的一砖、一瓦、一树,都令学历史的她激动不已。
唉,要是没有什么拯救龙之九子的任务,这样穿越上下五千年,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愁闷,一会儿又叹气的多变表情早被对面亭子里的朱棣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差点笑出来,忙轻轻地咳了一声。
“是你?”刘璃猛一抬头,看见是朱棣,平日里随便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让她时不时地用王爷这个尊称,她还真是记不住哦。
朱棣倒也没在意,他步下亭子来到刘璃身边:“身子好点了吗?”
刘璃点了点头。
现在正是冬末春初之际,北平的积雪早已消融,庭院里还有残梅点点,池子边的柳树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抽出了几粒嫩芽,一抹柔柔的绿在枝条上轻轻摇曳,煞是可爱。
朱棣伸手拂上了那抹绿色,一脸平静:“过几日,本王就会和三哥一起出征漠北,征讨北元的余部——太尉乃儿不花。”他忽然望向刘璃,“你哥哥身前是乃儿不花的挚友,如果他去劝降的话,一定事半功倍,只可惜……”
刘璃一愣,脑子飞转起来。乃儿不花,这个名字在她的明朝研究论文里出现过,对了,朱棣正是在洪武二十三年开始了人生舞台上的第一次表演啊。他第一次成为主帅,不费一兵一卒,招降乃儿不花,这是一次堪称完美的表演。
只是,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观童,对了,是观童!
她的心里猛的一个激灵,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前去招降乃儿不花的就是观童!
可是现在观童已死,历史出现岔路,难道朱棣命格的改变就是从这里开始?意外就发生在此次远征中?
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待在朱棣的身边,她要随他去漠北!
刘璃咬着下唇,忽然想起前两日收拾房间时看到的东西,不由灵光一现,笑意浮上了她的面颊:“王爷,半个时辰后可否来安哥的房里?安哥有东西要给王爷看。”她暗暗叹了口气,王爷王爷还真像绕口令,你我他这几个人称多干脆!
朱棣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朱棣半信半疑地推开了刘璃房间的门。他走进房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无人影。
“王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他转过身,不由大吃一惊,倒退了一步,眼前容颜俊美的蒙古男子,分明就是已死的观童!
不,不对,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身高却相差颇远,仔细看,眉眼又比观童多了几分秀气。
“王爷,是我,安哥。”刘璃十分满意朱棣的反应。
朱棣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代替哥哥……”
“不错。我想代替哥哥随王爷出征,劝降乃儿不花。”刘璃真想夸奖自己几句,幸亏之前看到了观童留下的衣服,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好办法。
朱棣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女子毕竟不同于男儿,恐怕到了乃儿不花的帐中,会被他立刻识破你的女儿身。”
刘璃摇了摇头:“王爷,观童哥哥的身份只是一个接近乃儿不花的有利条件,到那时,挚友也罢,亲人也罢,怎么也比不上招降的理由来得更加重要吧?所以,只要能顺利进入乃儿不花的帐中,事便成了一半。”
朱棣眼中闪过更加惊讶的神色,但脸上还是平静依旧:“那么,招降的理由,你倒说来给本王听听。”
刘璃胸有成竹地抬起头,直视那双冬日湖水般的眼眸,把明史研究论文上的观点重复了一遍。
朱棣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半晌才说了句:“三日后,你随大军出发。”
顿了顿,他黑色的眼眸中涌动出危险的暗色,凝望着漾出欢欣笑容的刘璃:“安哥,本王真是好奇,你帮本王的理由。”
笑容凝固在刘璃的脸上。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来周星星电影里这段无厘头的对话,当然,如果把这番话对着燕王说,她一定会死翘翘。所以,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安哥当然也是有条件的。”她笑了起来,“王爷大捷归来时,请还安哥自由。”
对朱棣来说,这算是个勉强能接受的理由吧。在他的眼中,这个世上,恐怕没什么是可以平空得来的。
果然,朱棣眼中的暗色渐去,唇边勾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本王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