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郎一着急又奔了过去想要救谷神医和小茹,但不想侍月教主又猛劈一刀过来,赵五郎立即用混元伞奋力顶住,但这一刀力大无比,赵五郎纵然有宝伞阻挡也抵不过这力道,直接被劈飞几十步,整个人嘭一声摔在乱石堆里。
这一摔,也让赵五郎的血脉四处翻涌,他只觉自己胸口呼呼呼得转得飞快,浑身的血气都在急速流动,体内的混元真气不断地朝四面八方涌去,这一身蓝光也倏地暴涨出来,如同明月一般穿透了出来。
侍月教主似乎也有些惊诧,他猛地踏前两步挥剑再砍,赵五郎身子一弹,口中暴喝道:“神明如电,速随我意!”
蓝光急耀而出,将天上的赤月光芒都掩盖了一些,侍月教主六把武器上的红光也稍稍减弱了一些。
赵五郎神色冷峻,双眼仿佛开了天眼一般,他突然领悟到这石像借助赤月之力的原理,道:“我懂了,这赤月之力是筑梦之力,所谓的将实转虚,却不过是将这里的东西移入到另一重梦境之中,让它在这个梦境里化作一道梦影,这样自然是万法不催,但可惜我的混元伞不受赤月之力的影响,所以你们奈何不得。”
他回头朝谷神医道:“前辈麻烦把天上的赤月光芒挡掉。”
谷神医立即领会了赵五郎的心意,念了声道:“灵木听令,长!”
层层灵木蜂拥而起,互相交织缠绕,只是须臾之间就已经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屏障。
侍月教主没有了赤月光华的照耀,行动愈加迟缓,手上的武器也变得如同普通的石头。
赵五郎道:“我们赶快冲过去,出了这梦境。”
三人趁着侍月教主僵硬在原处,刚准备冲出去,忽然这石像飞出自己手中的石剑,石剑一下子劈开密不透风的灵木屏障,一道血红色的月光透了过来,侍月教主贪婪地吸取赤月之力,整个面容变得更加诡异,而几把武器再次红光闪闪。
谷神医暗叫不妙。
半空中,另外五把在手的神器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时,赵五郎一蹬侍月教主的大腿,整个人反向弹去,他朝依旧飞舞在半空中的神剑和侍月教主分别拍出一张符文。
侍月教主五支武器俱是挥动而下,这小小的符文飞了过来,他冷哼一声,直接用那只空手接住一揉,符纸呼地一声烧了起来,化作一缕几不可见的符灰。
小茹不明白赵五郎飞出这毫无威力的一张符文,此举意欲何为。
侍月教主一伸空手,又想夺回在空中飞舞的石剑,突然赵五郎念道:“青蚨青蚨,速速寻子!急急如律令!”
神剑上的符文绿光一闪,直接便朝侍月教主飞了过去,侍月教主急忙伸手想要去夺剑,但想不到这剑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剑尖朝他飞来,咔嚓一声,石剑直接插进了自己的掌心。
侍月教主石刻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赵五郎叫道:“前辈,快收了灵木!”
灵木屏障消失不见,而插入侍月教主掌心的石剑红光大涨。
嗖地一声。
侍月教主终于也化作了一抹虚影,入了第二重梦境,在祭坛下消失不见。
这正是借剑杀人之法。
但此时,赤月西陲,赤月山门也几乎完全消失不见,整个祭月坛已是模糊得如同水雾暗影,谷神医急忙飞出一条青藤,卷住赵五郎和小茹,三个人化作一抹绿光弹了出去。
三人刚刚飞出赤月山门,这巍峨得红门就化作一道红光收进谷中得祭台上。
整个峡谷红光消失,又恢复原先得模样,天上悬挂得依旧是一轮弯刀一般的新月。
劫后余生,小茹忍不住喘气道:“天哪,刚才真的太危险了,我们差一点就……”
赵五郎身上的蓝光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转为正常,他略有些疲惫道:“若非逐月夫人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恐怕这赤月梦境我们也未必逃得出来。”
谷神医眼见赵五郎脸色的变化,有些担忧道:“五郎,你的混元灵力越来越容易被激发出来,我怕这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得想办法控制住它。”
赵五郎何尝不是这种想法,混元灵力虽然能给他带来一时的慧觉之力,让他能看破万物的本源,甚至信手学到别人的道法,但正如墨魇所说,神明如电,慧觉开到一定极致,带来的就是善恶不辨,葛云生得到混元心后不也是癫狂异于常人么?
想到这,他心中不由得更加忧心忡忡,他怕!
他怕自己重蹈葛云生的覆辙!
他怕自己也泯灭了心中的善恶之念和人伦道德!
可是,自己的天资如此一般,修为如此有限,若非混元灵力一次次在危急时刻相助,只怕自己早已死了数十次了,除魔卫道更是一句空口笑话,想来这取舍真叫人难办。
三人稍稍休息片刻,谷神医扭头一看,忽然看见祭台旁边停了一只醒目的白蝶,正是自己的寻踪仙子,谷神医捻起白蝶,吹了口气,白蝶上的蝶粉在空中幻化成一行小字,正是妙月郎君的回复,原来今夜妙月郎君并未前来。
谷神医大为惊诧,那先前来的人可不就是假的?难道一切都是逐月夫人的营造的梦境?他转头问道:“五郎,你怎么知道刚才是逐月夫人的梦境。”
赵五郎站起来道:“前辈,我们边走边说吧,逐月夫人想必早已经往遗落渊赶去了,我们也得赶快过去。”
原来,这入谷的一切都是逐月夫人设下的梦局。
赵五郎道:“其实,妙月郎君今夜并未前来,你也说过赤月之力乃是由实入虚的灵力,妙月郎君剪纸化月却不过是障眼法,虽然能幻化出天上赤月,却化不出真正的虚实灵力,按理说这等假赤月是不能招出这赤月山门的,但偏偏这山门就开了,你说奇不奇怪。”
“再者,我一开始与逐月夫人说起我师父时,她的神情颇为复杂,不像是感恩之情,我先前有些疑惑,但未多想,后来在梦中我又到了洛州河畔,我眼见我师父击退蚩伯带走我时,她看我师父的眼神根本没有感激之情,而是多了一股恼怒和怨恨,所以我想她对我师父只有恼恨而没有感激。”
“那她为何要织梦来找我们,未必她一开始就认出你了?”小茹问道。
“是那场雾海幻象!”赵五郎道:“我心中惧怕,生出了洛水河神的幻象,这场幻象被逐月夫人发现了,自然就知道我的来历了,所以她才特地织了这个梦境来试探我们。”
“那刚才一切都是假的吗?妙月叔叔看起来不像幻化出来的。”小茹又问,这梦境与幻境虽然相似,却又很大的不同,这真假难辨,叫人难解。
赵五郎道:“亦真亦假,我也说不清,但是我们在做梦,必然就是自己在骗自己,若是别人骗你,你肯定会有所防备,但是偏偏自己骗自己,往往会信以为真,这也是梦境比幻境更难发现的原因。”
谷神医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梦与幻境有一个更大的不同之处,那便是梦境是做梦的人自己记忆碎片的合成,若是太过虚幻超脱现实的东西容易让梦扭曲,这反而会让人惊醒,所以我猜逐月夫人想杀你师父,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赵五郎想了下,似乎也确实如此,逐月夫人临走前也说了想在梦中杀死葛云生和齐云飞不太容易,所以她才会赶去破葛云生的肉身,人的肉身灭了,自然梦境也不复存在了。
他道:“逐月夫人她能操控这赤月之力,肯定是借着我师父的梦境直接去遗落渊了,前辈,我们还是得赶快赶回去。”
谷神医和小茹应了一声。
三人出了峡谷,急忙往无人渡赶去,到了渡口却见一片迷迷蒙蒙,四野水雾浓厚,早已看不清哪里是码头,哪里是岸边。
谷神医道:“看来是逐月夫人在这里设下了迷阵,不让我们走。”
赵五郎面色凝重道:“既然有法阵,这前头必然有什么古怪。”
小茹道:“不如让我的青鸾去探探情况吧。”
谷神医点了下头,小茹的青鸾个头不大,只能供她一人骑乘,但鸾鸟眼力非凡,可视物千里。
小茹召出了青鸾,准备捏诀通灵。
谷神医突然有些不放心,伸手一摊,青蓝色的青鱬游了出来,他道:“小茹,你功力尚浅,也不知这迷雾之上有什么危险,让青鱬跟你一起去,若有什么危险,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小茹摇头道:“爷爷不必担心我,只是上去观察下迷雾的阵型罢了。”
谷神医道:“你不懂阵法,这雾阵之内上下左右皆是毒雾,你就算飞得再高也逃不脱这迷雾的干扰,我和五郎在这至少有个照应,你快把这青鱬收着。”
小茹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把青鱬引入青鸾之中。
随后,她捏诀念道:“北斗七真,统御万灵。青鸾解意,与我通灵!敇!”就见小茹整个人微微一晃,就站立不动,整个人变得如同木头一般。
而青鸾鸟却朝二人点了点头,振翅飞了起来。
“这也是驭灵道法中的通灵法?”赵五郎问道,他见过百无心与玉阳雀通灵化作更加强横的神兽,小茹的道法略有不同,只是将自己的神智化入青鸾之中。
谷神医道:“对,这是以灵入身的通灵法,可将自己得心神与灵兽合一,小茹正好用青鸾的眼睛来看四周的情况。”
赵五郎心想,这法子倒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与火精也这般通灵,若是能这样,火精的威力又能增加不少。
二人抬头望去,青鸾拨开迷雾冲上云霄,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就在这时,迷雾之中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谷神医道:“遭了,又是雾海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