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生一声令下,这十余个人齐齐涌了上去。
鬼钟馗五鬼扇一开,五只阴将又跳了出来,五个人摇头晃脑,依依呀呀地飞了过来。赵五郎立即甩出几张黄符,化作几道烈焰飞击而出。
一人五鬼已经斗在一处。
另一旁的吞噬童子也喝了声:“长!”自己摇身一变,骨骼肌肉暴涨,模样更加狰狞恐怖。谷神医却笑道:“这人的术法我倒是可以破他。”
他飞出一枚灵藤种子,种子中立即生出无数手臂粗细的青藤将这吞噬童子紧紧捆住,这童子力大无比,猛喝一声,砰砰砰几下就将青藤挣断,但谷神医一换口诀,就见这青藤之中又长出褐黄色的老藤,这藤木上生有片片鳞甲一般的坚壳,名曰铜甲藤,一条一条如同褐黄色的蟒蛇一般,比青藤更加坚韧,吞噬童子被藤蔓紧紧捆住,挣扎了一阵,始终挣不脱谷神医的铜甲藤,气得在地上哇哇大叫。
白遇仙道:“常春老道,对付这些鬼物你也不需这般客气,该杀生还是得杀生,做尽千般好事还不是为了杀该杀之人时更加心安理得?”
谷神医点头道:“白阁主说的有理,杀恶即是行善!”他立即再念一咒道:“灵藤灵藤,铜刺翻腾!刺!”铜甲藤之上立即生出几寸长短的铜刺,这些巨藤如同八爪鱼一样快速扭动,无数利刺扎入吞噬童子体内,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吞噬童子受不得痛苦,急忙喝了声:“缩!”
他迅速变回三尺小儿模样,急急从灵藤的空隙处想逃出来,但不想这铜甲藤中又生出无数更加细小的旁支,一把又将他擒住,牢牢地捆在柱子上。
谷神医冷笑道:“我的铜甲藤虽然比不上掌门的千叶金蝉,但是用来捆缚你这种小鬼还是不成问题。”
这边,鬼钟馗驱使五鬼阴将直奔赵五郎而去,赵五郎先前与这些阴将都有过交手,心中已经有了应敌之策。
他举起混元伞,喝了声:“避!”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房长生微微有些怒意道:“这混元伞可是我的宝物,怎么还流落到这么不入流的小道人手里?鬼钟馗,可是你做的好事?!”
鬼钟馗吓得抖了一下,也不敢应答。
赵五郎也不管他们的谈话,借着伞的掩护径直朝五鬼奔了过去,这五鬼各个神色紧张,但他们又看不到赵五郎在何处,只有围成一个五角形向外张望。
赵五郎看了看这五个阴将,心中选定了一个目标,突然一收混元伞,猛地拍出一张雷符,紫电急闪,嘭地一声就将抱着万蝠壶的曹十击飞,泥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裂出一道痕迹。
曹十心痛不已,抱着万蝠壶哎哟哎哟地大叫着:“我的宝贝哟!”
汪仁大怒,一手挥出万骨锤,骨锤变成一条白骨锁链直缠赵五郎而去。
赵五郎也不硬拼,又喝了声:“避!”
白骨锁链缠了个空,又飞了回去。赵五郎反向闪了出来,又是一道雷符,打得汪仁晕头转向,但汪仁还没回过神来,赵五郎已经又消失不见了。这般迂回游击战术,让汪仁一身力气却无处释放,气得哇哇大叫,一把骨锤化成白骨锁链四处飞舞。
如此这般,五鬼虽然有五个,但赵五郎靠着混元伞的隐身术,不停地闪躲偷袭,也教这五鬼阴将根本无可奈何。
朱光最是恼怒,这混元伞本是它的法宝,如今却被赵五郎拿在手里反制于它,心头更加恶闷难出。
这一口恶气令他身形骤变,牙齿爪子疯长,又化成怪物一般的躯体。
朱光猛地拍出数爪,赵五郎急忙隐身躲避锋芒,朱光满腔怒意,每一掌都用尽十足力气,速度是越来越快,力道是越来越强,它的爪势一拍出都化作一道道炙热的气焰四处扩散,威力确实惊人。
李九见朱光又有些失控,劝阻道:“老五,那小道人藏在混元伞下,你打不到他的,别白费力气了。”
但朱光哪里肯听这话,兀自疯狂挥出掌力,它一回头,竟然一掌直接朝李九拍了过去,手拿千魂幡的李九躲避不及被这气焰划到,整个千魂幡都被撕成碎片。
李九大怒:“老五,你干什么!你疯了么!”
汪仁朝鬼钟馗道:“天师,老五不行了,它已经失控了,求你快快收回它的鬼形。”
鬼钟馗执意要杀了赵五郎取回混元伞,大怒道:“五鬼听令,不得稽停!夺不回这混元伞,休想回我的玄扇之中。”
五鬼听到这话,一个个脸色大变,这些五鬼都是借着玄扇上的图画之形,凝出的肉身,每日必要在扇子中待足两个时辰休养生息才行,若是不返回扇子中,这些五鬼必然要失了这肉身,散尽百年修行,化作一团毫无意识的无主孤魂。
这对鬼物而言,当真是最恶毒的惩罚了。
汪仁无奈道:“我等合力速速杀了这小儿!”但话虽如此,赵五郎却始终躲在混元伞下面不出来,五个人根本找不到他在何处。
此时,朱光已俨然完全失控,它也不管是敌是友,见人见物就杀,见东西就挠,汪仁和张四都是御刀御剑的好手,暂能勉励抵挡,但曹十却没那么幸运,他还在心疼自己的万蝠壶,这边朱光已经朝他杀了过来,其它三鬼连忙大叫小心!
朱光的利爪已经拍了过来,咔嚓一声,万蝠壶彻底碎裂成几块,一滩浓黑的血液留了出来,正是蝙蝠王的血,他这术法正是靠着蝙蝠王的血来凝成万千血蝙蝠。
曹十还在骇然,朱光又出一掌当头拍下,扑哧一声,利爪划过曹十的脑袋,曹十身子晃了一下,连叫都来不及叫,就化作一股黑烟消散不见。
“大哥!”汪仁大叫道。
“朱光,你竟然杀了曹十!”其他二鬼也惊恐道。
朱光早已是不辨敌友,它桀桀笑道:“哈哈哈,谁说我胆小如鼠?谁说我懦弱无用?我朱光今日见鬼杀鬼,见神杀神!你们都是我的敌人!都要死!”
他又拍出几掌,其他三只阴将急忙躲避,朱光杀了一阵,见这些鬼物都不敢与它正面交锋,它一瞧远处的房长生,突然大喝一声道:“什么破阴王,我今日便杀了你,还我自由之身!”
它转头疾奔而去,誓要杀了这阴王房长生。
鬼钟馗大惊,急忙喝道:“朱光阴将,速速回位!”
但这话已经晚了,朱光高高跃起,十指全张,森森利爪已拍了下去,但这爪子刚拍出一半,就停在半空在也下不去了。
房长生一只手已经扼住了朱光的脖子,冷笑道:“就你这鼠辈也敢如此放肆?我就知道你们几个还不够忠心!”
鬼钟馗见房长生起了杀意,惊恐道:“阴王请手下留情,这五鬼阴将是小人练了十年才成,请体恤小人的一番苦功。”
房长生哈哈笑道:“十年也才炼成这么个无用的阴将,不得不说悟性着实一般,不如安心归服于我,让我传授些精妙鬼道之术于你,岂不胜你苦修百年!”
他又脸色一变,怒喝道:“但你若是心怀异己,有那么一丝一毫不甘心情愿,你们的下场就如同这只老鼠一样!”
房长生猛地将朱光高高抛起,挥出五指,噗地一声凌空将它的心脏挖了出来,那是一枚黑红的鬼心,臭不可闻。
朱光发出一声尖啸,整个人立即化作一股黑烟四处飘散,哗啦啦地如流水般泄去,再也不见踪影。
人被杀了就成为鬼,鬼被杀了也会堕入聻道,阴间鬼畏之聻,尤胜阳间人畏之鬼。
鬼钟馗难以置信自己苦练而成的五鬼就这么少了两只,其他三阴将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房长生厉声道:“归顺我长生门者,尽享长生之福,不归顺者,永入聻道,不得超脱!”
长生殿内外所有大小鬼齐齐跪拜,高声诚服道:“愿为阴王效犬马之劳!杀尽长生之敌!”
白遇仙看了摇头道:“要不说怎么会做鬼,真是蠢不可及!蠢不可及!这几句话就被镇住了!”
众鬼将气焰陡涨,一起蜂拥而上,但白遇仙根本未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他弹出白纸,化出道道纸剑飞舞而出,只是一招就将这些鬼物逼退数丈,一个也近不得身。
白遇仙摇摇手指嘲笑道:“太差!太差!”
房长生却不以为意,他一指白遇仙道:“我看你倒是颇有道行,这些小鬼自是奈何不了你,不如试试我的太阴、太岁两位将军如何?”
白遇仙又飞出几剑击退想要偷袭的几个鬼兵,摇摇扇子,笑道:“不要装神弄鬼,有什么本事尽管来,你若本领不济,就快快放了这几个道人。”
房长生也不生气,他抖出一滴黑血,在空中画了一道歪歪曲曲的鬼符,口中念道:“敇奉阴王号令,恭请太阴太岁两位将军,速速前来!”
大殿之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爬动声,这声音听起来尤为熟悉,是一种鳞甲交错,千百只爪子爬过的声响。
“又是大蜈蚣?”赵五郎骇然道,他现在也像葛云生一样,对这些密集、多足的虫子十分厌恶。
“不是百足赤龙,是太阴将军!”谷神医神色微微一变,他朝大殿之上弹出一枚绿色光球,光球如同孔明灯一般迅速升了上去。
众人抬头看去,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长生殿九重殿阁,层层石梁交错搭在石壁上,青黑色的瓦片鳞次节比而上,一眼望去高不见顶,如同一个悬在头顶的深渊一般。
殿阁内一半是青石砖瓦,一半是黑石山崖,山崖之上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画了密密麻麻的鬼兵鬼将,这些鬼兵之中还盘着一只青红色的巨大多足虫怪,状如蜈蚣,脚却比蜈蚣长,模样甚是丑恶。
这正是房长生口中的太阴将军,千足蚰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