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郎趁着夜色又折返回了客栈。
客栈内并无其他动静,想来这南宫少羽并未通知秦少商等人,而是自己追了出去,由此更可见这剑宗四少关系并不和睦。
赵五郎从窗户入了房间,见葛云生和施小仙安然无恙,心里安心了些,遂问道:“阿鬼呢?过来了没?”
施小仙拍了拍乾坤卷,道:“早收到我画卷里了。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今夜我恐怕是回不去了,那我住哪里啊?”
葛云生不以为意道:“你就在这睡呗。”
施小仙有些尴尬道:“这样,这样恐怕不好吧。”
葛云生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好,你就当这里是个破庙不就得了,不过我先说好啊,我老人家身子骨差,睡眠不好,我得睡床,喏,这里还有一张床,你们两个就挤一挤好了!”
施小仙羞道:“不要,我才不跟五郎睡一起。”
赵五郎也觉得这大大不妥,叫道:“师父,你这话也太不负责任了。”
“那你们说怎么睡?”葛云生反问道:“难不成要我这么一个正气凛然的有道之士跟小仙睡?成何体统!”
这话刚说完,他就咣当一声就倒在床上,浑身长了根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赵五郎唉了一声,道:“小仙,要不今夜你就委屈一下,睡这张床吧,我睡地上好了。”说着他自己和着衣服往墙角一躺,这时还是春季,夜间气温还有些寒冷,赵五郎整个人缩成一团,看上去也有几分可怜巴巴。
施小仙心疼道:“五郎,要不你也睡床上吧,反正有被子也不要紧。”
她见赵五郎没有反应,又喊了两声。
“五郎?五郎?”
葛云生吧唧了下嘴巴,像说梦话一样:“小仙,你就不要再叫了,臭小子肯定睡着了。”
施小仙有些不信,这才一会的功夫怎么可能睡着,她顺着月光走过去,又轻叫了几声,果然传来了赵五郎巨大的呼噜声。
呼噜噜……呼噜噜……
施小仙无语道:“你这入睡的也太快了吧。”
葛云生哼了一声道:“人傻睡的快,这是至理名言。”
但他这话刚说完,自己也很快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施小仙搬了床上的被子给赵五郎盖上,而后自己静静地坐在赵五郎的身旁。
月色渐渐清朗,映照的赵五郎的脸上,泛出光滑的色泽,施小仙想起二人有过的经历,这里面有那么多快乐难忘的时光,也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生死历险,尤其是当日在云机社幻境之中,她几次命悬一线,都是赵五郎一次次不顾一切跳入海中救起自己,那海中的赵五郎也是像现在这幅模样,脸蛋玲珑剔透的好像如同青玉雕琢出来一般,那乌黑的浓眉,透亮的眼眸,还有傻笑时如贝壳一般的牙齿,跟现在一般无二。
这少年似乎一直没有变化,无论他经历了什么,无论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了什么境界,他似乎总是一股傻憨憨的样子,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的喜好,他的品性从不曾改变,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这份单纯在这乱世中显得更加可贵。
施小仙突然笑了起来:“其实看久了,觉得你也挺俊俏的。”
赵五郎突然一个翻身,施小仙呀了一声,不禁有几分害羞,她刚想说话,但不想紧接着就是咕咚一声,赵五郎的脑袋直接砸在了墙角上。
“五郎!”施小仙惊呼一声。
赵五郎嗯嗯唔唔了一下,歪着脑袋又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施小仙不禁哑然失笑道:“真是傻瓜!”
翌日,这师徒二人长啸了一声,纷纷醒来。
赵五郎歪着脖子,大叫道:“哎哟,我脖子是不是落枕了,好痛啊!”他搓了搓脖子,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施小仙,有些心疼道:“呀,小仙,你怎么醒得这么早,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施小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道:“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睡!”
“怎么了,睡不惯啊?”
葛云生哼道:“肯定是怕被五郎非礼,一晚上惴惴不安,不敢入眠,贫道表示十分同情。”
施小仙回头瞪了葛云生和赵五郎一眼,道:“我说你们师徒两个,一个呼噜打得比一个响亮,跟两头牛一样在我耳边轰隆隆轰隆隆,我怎么睡得着!”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道:“真是名师出高徒呢,葛师傅,不会这呼噜也是你教的吧?”
葛云生道:“话不能这么说,有些是可以教的,有些则是天生的,五郎打呼噜这种就属于自学成才,一句话本性难移!”
赵五郎也不理这两个人奚落自己,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摸果然恢复正常了,他喜道:“终于不用再当丑八怪了,对了,御剑宗的人呢,他们还在吗?”
施小仙道:“早走了,一大早这些人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葛云生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施小仙打开窗户,往东北方向的一条大路指了指道:“喏,就是那条路。”
葛云生道:“估计他们是往青阳路方向直接奔凌虚峰去了,看来今天我们得换一条路才行。”
赵五郎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那不是又要走山路……”
施小仙道:“走山路好啊,比动不动就打架强多了,再说反正我有阿鬼背我!”
赵五郎:“……”
葛云生道:“多走山路刚好练下你的脚下功夫,翻过这两座山,我教你三个阵法吧,你已入凝神之境,是该学习我符箓的阵法了。”
赵五郎大喜道:“真的吗,师父,是什么阵法?”
葛云生哼了一声道:“先教你一个圆光阵法吧,我只说教,学不学的会就看你自己了,现在我先告诉你第一个阵法的口诀,你赶紧记住,师父只说一遍哦!”
“天地孕真气,日月显神光……”
赵五郎一见葛云生已经一溜烟走出客栈,跑出十余丈之远,急忙追了上去,叫道:“师父你不是说翻过山头再教我吗,怎么现在就又开始教了!”
葛云生道:“当年我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所以我也只能这么传给你!于不经意间传道授业,要你时时刻刻都要关注为师的一言一行!这才叫悟道啊!”
赵五郎两眼翻白,气嘟嘟道:“这符箓门的都是些什么师父啊!”
而此时,相隔数百里之外的云梦之泽。
传闻中地处荆湖北路的天下第一大泽之上。
玄天明和齐云飞正站在一叶柳舟之上。
大泽境内,水雾层层笼罩,仿似千年不散,不知笼罩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玄天明依旧带着黑白色的面具,语气也依旧的冰冷:“小子,你能看清这水雾之中有什么?”
齐云飞眼力虽好,但看了一阵,发觉前方除了水雾还是水雾,并未有其他的东西。
他摇头道:“未见异样。”
玄天明道:“那是因为你用眼睛看世界,自然会被这水雾所遮掩,须知雷剑乃是声势之剑,想要御声势之剑,你得用耳朵才行,你且闭上眼睛试试。”
齐云飞闭上双眼,只觉耳畔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脉跳动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一点声音。
玄天明道:“你的心跳得太快了,先把心静下来,然后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齐云飞闭上双目,听了良久,道:“我听到泽水缓缓流转的咕咕声,还有水雾飘动互相摩擦的沙沙声,这水底没有鱼,却有草,水流过水草,也会摩擦出一丝丝声音,就像女子的手划过丝绸。”
“还有呢?把自己的意念放得更远一点,这云梦大泽可不只有你身边的数百丈远,就好比你手中剑,可不是只控制这百丈之远。”玄天明冰冷道。
齐云飞依旧闭着眼,不知又过了多久。
玄天明又问道:“现在听得如何?”
齐云飞徐徐道:“师叔刚才的声音传出一里有余却突然溃散了,那地方好像有个东西挡住了。”
玄天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道:“那你再听下!”
四野依旧寂静,似乎连风都没有。
齐云飞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一抹杀气:“原来不是雾在飘,也不是水在动,而是有东西在呼吸!”
玄天明终于笑了出来:“真是聪明!你这资质假以时日必然不逊王琼风那老儿!”
他单足一点,整个人化作一团浓墨飞上半空,语气恢复冰冷道:“你听到的那是云梦大泽的巨耳蝠!是这世上耳朵最灵敏的灵兽,小子,在这里水雾遮眼,你的眼睛可没有任何用处,你若杀得了这些巨耳蝠,才算入了这第六剑的门槛!”
“听音辨位,御声为剑,这就是第六剑的入门之道!你试试罢!”
远处,吱吱吱的狂叫声越来越嘈杂,这巨耳蝠原来不止一只,而是有成百上千只,水雾在巨蝠翅膀的煽动下,化成汹涌的雾潮席卷而来,灰色的雾海更加浓厚,黑色的柳叶舟早已淹没在雾海之中,而这雾海里似乎还有无数跳跃的黑影穿破水浪而来。
哗啦!哗啦!
吱吱!吱吱!
齐云飞傲立在柳叶舟之上,惊涛骇浪从他两侧分流而去,冰冷得如同碎冰划过脸颊,他缓缓闭上双目,右手抚 摸着九色剑匣,冷冷道:“就让你们来祭我的第六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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