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一定是幻境!”
“准确地说,这里是在幻境里建立起来的阵法!所以黑衣人才要我们封闭六识,只有这样才能破幻阵而出。”赵五郎坚定道,但过了片刻又自我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封闭了六识,虽然幻术没有了施展媒介会不攻自破,但若是修为不够,没有化出元婴,六识被封住了,寻常人也就跟死了没区别,在不在阵法中也没什么意义了。”
“五郎,你到底在嘟囔什么呢?”施小仙见赵五郎一直自己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个不停,忍不住问道。
“小仙,你先别吵,我正在想破阵的办法呢。”赵五郎道。
齐云飞又瞧了一圈,提醒道:“对了,我们想一想杜七圣他们是如何破局的。”
“杜七圣他们……杜七圣他们有三个人,还有李三娘和天琅……”赵五郎想了想,突然叫了起来:“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是怎么脱困了!”
施小仙吓了一跳,埋怨道:“五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
“哦,是什么办法?”齐云飞回身问道。
“是乌鸦!原来这第三关与第二关是息息相关的。乌鸦天生是阴阳眼,能分辨阴阳阵法,杜七圣他们定是将捕获的乌鸦带入塔内,然后靠着天琅的御兽法门,让乌鸦带他们逃出这个阵法。”赵五郎道。
“那我们的乌鸦……”
“都丢给那个黑衣道人了,我说他们一脸诧异的样子,这把好了,自绝生路!”施小仙摊了摊手彻底绝望了。
“就算带进来也没用啊,我们的乌鸦连毛都没有了,飞都飞不起来了。”赵五郎劝道。
“对了,五郎你不是有火精吗,那不也是乌鸦吗?可不可以放它出来试试。”施小仙眼神中闪过一线希望道。
“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火精虽有一些神智,但似乎还未成型,也辩不出这阵眼在什么地方。”赵五郎有些垂头丧气:“看来惟有试一试封闭六识的法子了。”
但封闭六识意味着人口鼻不能呼吸、心脉不能跳动,若是修为不深,封闭的时间拖得太久,极易元神离窍,从假死变成真死。
齐云飞道:“五郎你修为尚浅,不如我来自封六识吧。”
赵五郎却阻止道:“我看还是我来吧,你武功虽然比我高,但与破阵一门却还不如我知道的多,而且我封闭了六识,你还得保护我啊,这塔内古里古怪说不准就又出来什么妖怪。”
齐云飞想了想也是这般道理,也不再争执,嗯了一声。
赵五郎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正是封闭六识符,他又朝齐云飞和施小仙交代道:“我内力尚浅,封闭六识顶多半个时辰,若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未有动静,你们就赶紧把我的这张符撕下来,再把我唤醒。”
二人又点了点头,道:“放心,知道了。”
赵五郎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默念道:“眼不观色,耳不闻声,口不辨味,鼻不闻香,身不触动,意不存念,六宫皆闭,六识不存,敇!”咒语念毕,赵五郎往自己额头上拍了封闭六识符,不一会整个人就一动不动,施小仙见状走过去拿手指轻轻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惊道:“呀!真的没有呼吸了。”
齐云飞道:“封闭六识,自然是没有鼻息了。”
赵五郎静坐中间,齐云飞与施小仙面对面坐下,施小仙略觉无聊,问道:“云飞,五郎那天说,御剑宗的人要来抓你,为什么啊?”
齐云飞脸色登即转为冷峻,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施小仙见齐云飞又恢复冷傲态度,一时尴尬不已,讪讪道:“我们也是关心你嘛。”
齐云飞依旧冷冷道:“我知道,但是这事我不想说,你也不必再问了。”
施小仙心想这齐云飞当真是冰霜美男,自己与他相识时间也不短了,还是这么拒人以千里之外,心头不免有些冒火,道:“不问就不问,你以为我想知道。”
齐云飞见施小仙生气了,心中微微有些歉意,脸色转为和善,道:“其实,此事说来话长,也是一言难尽,说了你也不能理解,不如不说。”
施小仙唉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这些道门中人身世都比较复杂,说了我也未必能懂,真不知道修道有什么好的,当个普通人多好,也不用一天天打打杀杀的。”
齐云飞抬头看了看施小仙,正色道:“世人谁不爱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若不持剑,如何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若不提升修为,如何能守卫天下道义,若这世间人人都只求安生苟活,种种魔道邪道又靠谁来抵御?再说,师父的养育之恩,我若不报,岂不是愧对这朗朗天地。”
齐云飞一连串反问,料是口齿伶俐的施小仙也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塔顶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好个持剑卫道,好个报答恩施养育之恩,不过你们想通过封闭六识破阴阳塔阵,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谁?”齐云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喝道。
塔顶黑色圆顶中缓缓显露出一名黑袍道人,那道人凌空而立,齐云飞从下往上也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见一袭黑衣飘飞如浓墨在水中晕染一般。黑袍道人双指一弹,却见一点黑光飞击下来,这黑光速度极快,像一道黑色闪电飞奔而至。
齐云飞掌化剑指,御剑迎敌,紫金神剑金光一闪,就将黑光劈成两半,但那黑光被劈断后并不消失,而是粘附在剑身上迅速移动。
那黑光竟然是一滴浓墨!
墨水一分为二,在剑身上如跗骨之蛆一样腐蚀蔓延。齐云飞暗叫不好,再捏剑诀喝道:“乾坤借法,烈焱化剑!破!”剑匣之中火光闪耀而出,烈焱剑与紫金剑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烈焱紫金神剑,金剑剧烈燃烧,浓墨立即烧成灰烬散在空气之中。
齐云飞顺势再戳一指,烈焱紫金双剑若疾风电掣一般朝黑袍道人斩杀而去,黑袍道人也不闪躲,双手在胸口合成圆形,喝道:“阴阳倒转!”就见黑袍道人身影晃动,瞬间消失不见。
齐云飞心头大骇,不知这神秘道人突然消失在哪里了。
这时,他的脚下又传来了黑袍道人笑声:“不错,居然已经能够驾驭烈焱剑法,让我看看你的乾坤九剑练到什么境界了。”
原来这道人已经闪现到黑色阴塔之中,黑袍道人从黑塔顶朝齐云飞迅速飞奔过来,他空中两袖一摇,被炼化的墨气再度凝结,越聚越多,化作一柄乌黑无光的巨大水墨黑剑破壁而出。
齐云飞见识过这浓墨的厉害,此时化作巨剑,更不敢小觑,急忙凝起棱光烈焱神剑,化作一条火龙飞扑而去。
一墨一焱,一暗一明,正如这塔中的一阴一阳。
轰隆一声爆响,烈焱神剑威力更胜一筹,墨剑被炸成一团黑色的雾气,但齐云飞不喜反忧,心头暗叫不好,因为这些黑雾四处飘散,登即化作数百个鬼魅黑影涌了过来。
“青木化剑,护!”
层层青木藩篱将双塔的交汇处死死护住,但这些黑雾时化时聚,无孔不入,根本不可阻挡。青木藩篱交织缠绕,也难挡雾气弥漫过来。
黑雾一越过青木阵,就凝聚成黑色魅影,纷纷朝赵五郎和施小仙扑了过去,施小仙见这黑影飞了过来,先是惊吓了下,而后又果断阻挡在赵五郎面前,喝道:“你们休想过来!”
但这黑雾如同幽灵一般,岂是施小仙这种手无寸铁的少女所能抵挡的,只是须臾之间,黑雾就把施小仙缠绕起来,雾气化作一条黑色的蟒蛇不断绞杀施小仙,让她几乎五脏挤压扭曲,几乎不能呼吸。
齐云飞急忙回身收剑,紫金神剑分化成一百零八只细剑,在阳塔内舞得密不透风,将绞杀施小仙的黑蟒击碎成粉末。
金剑狂舞,虽然将这些黑影悉数绞杀,但这些黑雾始终不散,很快又化作各色妖魔鬼怪,齐云飞不停地将其绞成齑粉,齑粉又聚成人影,不增不减,如此这般,虽能堪堪守住赵五郎和施小仙二人,但对齐云飞而言,自己内力透支极大,只要自己剑势一缓,这些黑影必会笼聚过来。
这般拖着,只要再过片刻这三人必败无疑。
但眼前局势危急,齐云飞也无空光顾其他,聚精会神舞动着神剑迎战黑衣道人,又斗了一阵,齐云飞突然大惊失色,他大叫道:“小仙!五郎封闭六识有多久了?”
施小仙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他是不是已经……”
齐云飞脸色一变:“看来他还是没找到破阵的法门,快把五郎额头的符撕下来,不然就有危险了。”
施小仙急忙伸手准备揭下符纸。
忽然,那黑袍道人又一阵冷笑:“哪有这么容易。”他双指一弹,又一滴浓墨飞扑过来,浓墨在空中化作一条黑色长蛇,呲牙咧嘴,吞吐着黑黝黝地蛇信,直接朝施小仙扑了过来。
施小仙手还未接触符纸,黑蛇已经扑至,一口咬在施小仙的手臂上,施小仙直觉得黑色的墨汁迅速钻进自己的手臂,如一块寒冰一样在自己血管里窜行,迅速朝心窝奔去。
她右手臂瞬间化作黑色的冰柱,完全不能动弹。
“小仙,你怎么了!”齐云飞喊道,但这边黑影越聚越多,齐云飞也自身难保。
黑袍道人狂笑道:“虽有神剑在手,却还是力有不逮。看来你的修为今时今日也只到了这一层次,与我想的还是有些差距。”黑袍道人一卷长袖,塔内黑雾笼罩弥漫,刮起黑色旋风,如同无数黑龙在塔内盘旋环绕:“他要封闭六识,我便让他醒不过来!这样可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