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宇牧云道:“娘,我与义父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为人多少我总也有些了解,他绝不会是娘亲所说的那种人,否则,如果当年他想要除去我们,那又为什么要赶去救我们?这二十多年来他待我如同己出,对孩儿恩情似海,这些又岂会是假的!”
傅澜道:“正因为他对你极好,所以娘才愿意相信,他这些年来是性情大变了,可是不管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当年已经发生过的事,总是已经无法弥补!唉,但愿,他是真的已经改好了,而并非如同当年一样,所有的侠义行径都只是为了欺瞒天下!”
宇牧云心头一紧,道:“娘,你说义父当年欺瞒天下,是不是指他对薛箴母亲的事?”
傅澜微微一怔,道:“谁是薛箴?”
宇牧云道:“就是天狼郡主啊!娘,你不知道薛箴就是天狼郡主的闺名吗?”
傅澜道:“我和天狼郡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她的闺名我怎么会知道。不说她了,说你义父,嗯,我说你义父欺瞒天下,并不是指天狼郡主母亲的事。嘿,你义父当年欺瞒天下之时,天狼郡主的母亲邹佩还未与之相识呢!”
宇牧云不由满腹疑惑,道:“那娘这么说,指的又是什么?”
傅澜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云儿,你知不知道娘当年曾与你义父有过婚约?”
宇牧云道:“孩儿知道。”
傅澜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娘为什么会突然舍他而去?”
宇牧云道:“孩儿相信母亲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心里想的,是母亲定是为了父亲宇飞之,但身为人子,岂能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傅澜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哼了一声,道:“云儿,娘当初之所以会舍他而去,不是因为和你爹爹宇飞之有了私情想逃之夭夭,而是因为发现宇中鹤其实另有妻室!”
此言出口,宇牧云不禁大吃一惊,道:“义父有妻室?这不可能!我在涉羽宫二十多年,可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及啊!”
傅澜道:“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宇中鹤不提他的妻子,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过去!云儿,你知不知道他的原配夫人是谁?他的原配夫人,其实就是乾坤教的少教主萧贞娘!”
宇牧云更是大感意外。
傅澜道:“你不相信是不是?这也难怪,这种事说出来,天下真的没人会信,可这的确是事实!”
宇牧云道:“娘,你又是如何知道萧贞娘就是我义父的原配夫人?”
傅澜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儿,江胡险恶,人心如何,可不能只看表面!”
宇牧云道:“孩儿知道。”
傅澜点了点头,道:“你义父宇中鹤开始的时候与萧恒是忘年之交,听说,他还曾救过萧恒的性命,而萧恒就是因为宇中鹤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才决定把女儿贞娘许配给他,但他之所以肯娶萧贞娘为妻,为的却只是一本什么绝世无双的武功秘笈。这一切,其实他从来没有瞒过我,我那时年轻,见他对我又的确情深,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当初他跟我说的是,他已经跟萧贞娘分手,彼此间再无夫妻的瓜葛了。想不到,他却是根本没有休妻!那年,他跟我已经决定成亲,大喜之日就定在涉羽宫成立的那一天,你义父说,这叫双喜临门!可是就在那一天,萧恒找上了门来。宇中鹤不想让我知道,秘密将萧恒约到了荒郊野外去商谈,可他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终是叫我知道了。”
宇牧云心头沉若含铅,道:“他跟萧恒商谈了些什么?”
傅澜道:“那是我和宇中鹤大婚的前夕,我不喜欢喜娘送来的首饰,要喜娘拿去换几件,喜娘不敢做主,我便亲自去找宇中鹤,想不到竟然看见他和萧恒鬼鬼祟祟地悄悄跑到涉羽宫后的树林里去秘谋,我心里好奇,便悄悄地跟了去,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嘿,那天,萧恒自然是替女儿出面,质问他为什么停妻再娶。宇中鹤起初言辞闪烁,不肯正面回答,后来躲不过了,才说他其实只是纳妾,而且,这一切都已经得到了萧贞娘的默许。我一这气,当然非同小可,便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他质问。宇中鹤不敢得罪萧恒,竟对我恶语相向,我一怒之下,便拂袖而去,碰巧便遇到了宇飞之。我和宇飞之本是旧识,当时旁边无人,我又气愤难平,便向他哭诉,后来,后来……我对宇中鹤失望之极,不愿再回涉羽宫做他的新娘,宇飞之关心我,怕我想不开,便一直陪着我,想不到却让人误会,说我与他有私情。哼,本来我跟他根本没什么,却凭白受此冤枉,弄得自己声名尽毁,我百口莫辩,一怒之下,索性便真的嫁给了宇飞之!唉,我当时嫁给你爹爹其实只是一时之气,想不到,却是嫁了一个生平对我最好的人。”想起当年与宇飞之成亲时的旧事,眼底眉梢,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
宇牧云自然不能评价自己父母当年旧事,道:“你当时便跟爹爹远走高飞了么?我却听说,后来,薛箴的父亲又将你们捉了回来了,只是……你跟义父关在房中,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义父放你们离开?”
傅澜道:“原来这你也知道了。嘿,你义父厚颜无耻,竟要我陪他对萧恒虚以委蛇,说什么只要他拿到那本旷世奇书,他便正式休了萧贞娘,与我名正言顺地结成夫妻。嘿嘿,他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将我傅澜到底当成了什么!我自然不愿意,他便翻了脸,要,要生米做成熟饭。我武功不及他,哪里抵挡得了他,幸好被二妹,哦,就是天狼郡主的母亲邹佩闯进来看见,他为保侠名,这才放了我离开。二妹只道他是一念之差,便也没有说给薛影知道,谁知,他竟然会将怨气出在了二妹的身上,当天晚上便闯到了二妹的房里,做出了那种禽兽不如之事,以至兄弟反目,天下武林,更是因此而历尽血雨腥风,至今动荡难安!”
宇牧云不由心头隐痛。傅澜是自己的母亲,那些事又与她自己的名节有关,自然不会凭空捏造出来欺骗自己,但如果一切真如傅澜所说,那,那他生平最敬仰的义父,岂非是天下最大的伪君子?那他又何苦教自己侠义为先?自己若不学那么多年的仁义道德,现在知道了他当年的无耻行径,也许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傅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云儿,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是不是?娘本来不想说你义父的坏话的,因为他就算再做多些错事,对你,他总是无可挑剔的!可是,他对娘……嘿,萧贞娘之所以对娘恨之入骨,做了那么多的狠事,还不是因为她以为是娘抢了她的丈夫,她要报仇。宇中鹤自己做事不端,却连累我们宇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此仇沿绵二十多年,至今郁结不散,可全是因他之故!你想要娘不对他心怀怨恨,那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