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天狼郡主道:“云儿,你知道吗?事实上,我在宁夏已住了三个来月了。”
宇牧云心中怦然一跳,道:“这段时间你真的一直都住在这里?”
天狼郡主道:“是啊!你离开乌蒙山后,我也曾到处找你,可是天地广大,人海茫茫,想要在万千人群中找一个你,那还不如大海捞针一般?我想来想去,守株待兔这样的笨法子说不定倒是最好的法子,所以便回了宁夏。嗯,我知道你暂时是不会回涉羽宫的,可是涉羽宫是你的家,你就算现在不回去,迟早有一日总要回去,所以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西北通往中原的各处要道徘徊,打听你的下落。嘿,说起来,安化王起事,倒是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云儿,若无安化王起兵之事,你不见得现在便会回涉羽宫,是与不是?”
宇牧云不由点了点头,本想说明自己曾去乌蒙山找过她的,却又忍住。
天狼郡主道:“安化王起兵之后,我想你一定会回涉羽宫,本想立即到涉羽宫去等你,后来想想,以你们涉羽宫与安化王府的交情,说不定你义父会出手帮安化王,而你要见你义父,安化王府说不定便是首选之处,反正顺路,不如索性先到安化王府去瞧瞧。想不到,这次你义父的作为倒在我意料之外,他竟然不肯帮安化王造反,自然,他便也不在安化王府了。他既不在安化王府,我想你必然也不会去,本想转去涉羽宫的,可是却瞧见了这位娇艳无比的艳娘鬼鬼祟祟的与人密约。我心中好奇,便悄悄跟去,听她说什么若是宫主少宫主有示下,要那密使到灵州来找她。我想,你义父跟我向来有怨,他就算知道你的下落,只怕也不肯跟我说,加上你自己对我也是避而不见,我就算去了涉羽宫,只怕也见不到你,倒不如跟着这位钟姑娘,或许倒可知晓你的确切消息,所以,就跟着她到灵州来了。”
钟艳娘不禁道:“原来你从宁夏镇城便跟着我了,怎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乘羊皮筏子渡河时,你在哪里?你总不会也找了一个羊皮筏子渡河吧?”
宇牧云也是好奇,道:“是啊,你是怎么过河的?我知道你不懂水性,自那次在乌江被水淹过,在湖州又险些葬身太湖之后,对这江河湖水,总是不免心有余悸。”
天狼郡主挑眉道:“谁说我对江河湖水心有余悸了?我这几个月住在宁夏,这黄河,也不知往来了多少遍!嘿,这次杨英史镛下令封河,收剿了所有船只,本来是不易渡河的,可是这又岂难得倒我天狼郡主?我在封河之前便已经想到自己要往来,可不想因此而受制于人,便潜入杨英军中,杀了一个百户,扮了他的样子,带了他手下几名官兵到黄河渡口,说奉了杨副总兵之命,要到对岸收剿船只,骗了兵士驾船送我到对岸,然后杀了那几名百户的手下,把船藏到芦苇之中,随后才去的宁夏镇城。后来跟着钟姑娘回来,她是偷偷摸摸乘羊皮筏子,我却是穿了铠甲,大模大样明目张胆地乘船回来的,只不过,过河之后,为了交差,只好又把船暂时还给了杨英的手下。”其实她是怕水的,虽然在黄河两岸往返了多次,但每次渡河,总是难免心惊胆战,只是当着钟艳娘的面,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的。
宇牧云道:“杀兵骗船,嘿,这样的法子,当真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钟艳娘道:“这样的法子确是比属下的高明得多。只是,郡主扮了那个什么百户,那些官兵真的毫不起疑吗?”
宇牧云道:“箴儿曾有名叫秦梅的手下,是江湖中屈指一数的易容高手,箴儿跟着她,易容的法子多少总要学得一些。”
天狼郡主道:“我的易容功夫自然是不能跟小梅儿相提并论,不过要扮一个百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偶有让人起疑的,只要出手大方,把金银随手多多分给那些随从,那谁还肯多事!哼,反正最后他们都是要死的,就算分给了他们十万两黄金,最后他们还不是一样要还我。”
宇牧云不禁轻轻摇头。
天狼郡主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胡乱杀人很是不喜,可是除了这样的法子,又如何能渡河?要知道杨英这次封河是下了死命令,若有私渡黄河的,都要以通敌罪论处,就算咱们肯花重金买通,只怕也没人肯为了几两金银不要自己的脑袋!”
钟艳娘道:“可是,可是郡主到底是什么时候渡河的?属下渡河之前,多次四处打探,是确认了附近没有官兵船只才悄悄过河的啊!”
天狼郡主道:“我知道你要过河到灵州,自然便先一步回来了,若是跟在你身后,嘿,等我费尽周折过得河来,那还找得到你吗?我过了河,换回了衣裳,差不多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看见你到的灵州。后来我又跟着你在城中乱逛,也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云儿的下落,本已经想好了法子要来套你的话,想不到便见到了云儿。涉羽宫那些守宫剑说一直都没有你的下落,原来真的没有骗我。”
宇牧云心中怦然,不禁说道:“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宁夏!如果我知道,早便回来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天狼郡主道:“现在你当然会这么说了,嘿,若是你真想见我,这半年怎么对我始终避而不见?”宇牧云心中苦涩,却不想跟她明说,只好不语。
钟艳娘道:“郡主既是跟着属下到灵州来的,自然知道属下的真实身份,刚才说要杀属下,必定是假的。”
天狼郡主道:“谁说是假的?我可不管你是谁,若你想勾引我丈夫,我就非杀了你不可!”
钟艳妨连忙赔笑,道:“属下怎敢?就算属下有心,少宫主对郡主一心无二,天下皆知,他也是不会动心的,郡主就放心好了。”
天狼郡主斜了宇牧云一眼,道:“他要是动心,那我就连他也一起杀了!”说到后来,唇边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宇牧云对她一往情深,绝无旁鹜,她岂是不知,说他会改变心意,她自己本就不信,这次相逢,她实是欢喜之极,之所以轻嗔薄怒,全是掩饰喜悦之情的,岂是真的对宇牧云疑心。
宇牧云却没有她想得那么多,道:“你既到了灵州,那可再好不过。我正有一件事为难,却想不出主意来。箴儿,我想你定有妙计!”
天狼郡主道:“你想化解这场兵劫,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我却不想出手。云儿,我劝你也不要参与其中的好。”
宇牧云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天狼郡主道:“你久在西北,难道还不知道宁夏如今的情形?宁夏紧靠黄河,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所谓天下黄河富宁夏,正是天下皆知的塞上江南,只可惜,它三面都与蒙古为邻,边患之事时有发生,朝廷为保安定,在此驻军颇多,边民赋役便远较别处为重,再加上官吏贪腐,为饱私囊,想方设法地盘剥百姓,横征暴敛,边民之苦,当真无以言述。我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听说去年这儿便闹了蝗灾,收成微薄,今年又亲眼看到自开春以来阴雨连绵,麦收尽毁,平民百姓,都在寻挖野菜充饥。连我这样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不忍,尽自己所能接济了不少人,可是朝中官员又如何?追征历年所欠屯粮,追补亏损马匹,并借清理屯田之机倍征租赋,疯狂敛财,百姓端的是苦不堪言!哼,朝廷不管百姓的死活,所谓官逼民反,正是它咎由自取,咱们又何必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