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宇牧云哑口无言，答不上话来。萧红玉脸色灰白，身子摇摇欲坠，更象是立刻便要晕倒一般。她所为之伤痛的并不是宇中鹤的恶行，而是萧恒说的那句“不该出世的女儿”！
天狼郡主轻轻地咳了一声，对萧恒道：“你在涉羽宫盘踞多时，云儿义父更是早就成为你的阶下囚，对当年的旧案，他想必已经承认了吧？如果他当真认罪，你大可将此事公诸天下，请天下武林还你们萧家一个清白。你舍本逐末，为此屠毒江湖，将自己拖下万劫不复之地，实是代价太过惨重，你难道便没有想过吗？”
萧恒哼了一声，道：“其实远在当年老夫便带贞娘找到涉羽宫去向他质问过了，可是宇中鹤自诩为侠义道的领袖，这样自毁声名的事情他如何肯承认？哼，当年老夫本想一举将他打杀了，可是他那时已经身为涉羽宫之主，手下党羽众多，老夫和贞娘不过区区两个人，双拳如何敌得过四手，自是只有含恨而去！老夫也曾费尽心思，想要武林相信宇中鹤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可是那时宇中鹤名列江湖三英之一，处处行侠仗义，为人处世，好一派大侠风范，说他实是十恶不赦，天下谁人敢信？老夫创建乾坤教，处处与他作对，起初的目的只不过是报仇而已，只不过，一旦大权大握，可以决人生死，别人想也不敢想的一统天下自己似乎唾手可成，那又如何忍得住视而不见？箴儿，你千方百计毁了老夫数十年的基业，坦白说，老夫并不恨你，老夫权益膨胀，非乾坤教被覆而无可制止，若一任老夫如此下去，老夫定会将报仇大事反而置之脑后，如果为了天下忘了报仇大事，如此本末倒置，便对不起我萧氏九泉之下的惨死亡魂，老夫便是当真得了天下，那又何喜之有！”
天狼郡主道：“你为了报仇，害了天下众多苍生，便是报了仇，那又何喜之有！”
萧恒道：“老夫便是害了天下苍生，那也是拜宇中鹤所赐，当然，箴儿，你也难辞其咎！”
天狼郡主道：“这又关我什么事？”
萧恒道：“你若不毁了老夫数十年的基业，叫老夫没有了向涉羽宫宇中鹤复仇的资本，老夫如何会使出这些非常的手段？其实老夫也不想多杀无辜，但涉羽宫根深叶茂，宇中鹤权势遮天，老夫若不如此，如何能动摇他的根基攻入涉羽宫将他擒获？箴儿，其实老夫为了今日报仇大事也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知不知道？”
天狼郡主道：“你为了报仇，不但双手沾满血腥，更是将自己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这自然是极惨重的代价。”
萧恒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老夫虽然藏有涡还神功的秘笈，可是一直遵守祖训，从来没有练习过，直到家中惨变发生之后！老夫想杀了宇中鹤那恶贼为家人报仇，但宇中鹤为出人头地，四处搜罗天下所有能搜罗到的武功秘笈，苦练各项绝技不止，到老夫想找他寻仇之时，他羽翼早丰，就算不凭借自己众多手下老夫也已经打他不过，想要报仇，老夫唯一的指望便只有不再遵遁祖训，修练涡还神功了。事到如今，老夫也不瞒你们。涡还神功虽然是老夫家传，但我萧氏早年发生过巨变，我们手中所遗的涡还神功其实只有半部，而想凭借这半部涡还神功便练成天下无敌的绝世神功，那又谈何容易！老夫为练成神功，多年苦研，当日双腿麻痹，为司马铁镜诊断为有瘫痪之虞，便是因修练这半部涡还神功所至！”
薛影道：“原来你双腿病变是因修练涡还神功所至，那你倒也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我看你现在双腿恢复了行走，莫非你已经钻研透了这涡还神功的修习之法了吗？”
萧恒道：“老夫自从乾坤教被覆之后，逃在深山苦思，本想尽快找到一个化解之法，可惜……老夫年事已高，若不尽快报仇，老夫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杀死宇中鹤这个恶贼，所以只有不顾一切地强行行功，竟然被老夫误打误撞冲开了早已堵塞的七经八脉，不但恢复了自如的行动，武功修为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天狼郡主道：“你练成涡还神功，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
萧恒哼了一声，道：“老夫虽然已经恢复了自如的行动，而且武功修为也大有精近，可是……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想瞒你们。老夫本来也是跟你们一样的想法，但没隔多久，便觉察出自己身体有异，大有油尽灯枯之感，这才知道，原来，原来这所谓的行功有成，竟是拨苗助长饮鸩止渴……老夫的阳寿，只怕是要尽了！”
薛影心中怦然，道：“你便是觉出自己时日无多，这才不顾一切地展开报复的行动，最终攻陷了涉羽宫捉住了宇中鹤？”
萧恒道：“不错！老夫本来以为这番大仇定可得报，想不到红玉胳膊肘朝外拐，竟然私自放脱了宇中鹤，令老夫的报仇大计功败垂成！”说到这里，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萧红玉。
萧红玉脸色如纸，低声道：“我要救我爹爹性命，又岂算得是胳膊肘向外拐。”
萧恒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当自己是宇中鹤的女儿，可是宇中鹤那恶贼当你是他的女儿吗？他为人极端地自私自利，若说天下还有一人会被他放在心上，那也只会是宇牧云，而绝不会是你！”萧红玉脸色惨白，默然无语。
宇牧云低声道：“你捉住了我义父，却不杀他，为的是想引我到来，因为在你的心里，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杀了我比杀我义父更能令他痛苦万倍，是与不是？”
萧恒道：“不错！嘿，本来老夫以为宇中鹤逃脱之后，你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涉羽宫的，所以老夫在怒不可遏之下，才不顾一切地血洗了涉羽宫，想不到……宇牧云，你来涉羽宫摆明了是自寻死路，心里便不后悔么？”
宇牧云微微苦笑，道：“父债子偿，若我义父当真欠你，自当由我偿还，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萧恒眉头微挑，道：“你说‘当真’二字，是心里还是不肯相信宇中鹤那恶贼害我萧氏满门么？”
宇牧云道：“不管我义父有没有害你萧氏满门，为了此事，天下大乱已久，其中牵连在内为之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萧恒，这件事应该有一个彻底的了结了！”
萧恒扬眉道：“老夫也想将此事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宇牧云，你说，这桩公案到底应该如何了结？”
宇牧云尚未及回答，忽听有人涩然应声而道：“要想彻底了结此事，不付出血的代价，那又如何可能！”声音由远而近，阴森恻然，须臾间便已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