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一队沉默肃穆的队伍护送着两辆马车到达了徽州州府金昌城城门之前。
徽州州府长史余金辉和金昌城主周炳喜早已率着数十名城中官员在城门口列队相迎。
他们迎接的正是前来上任的三州总巡检,花雨。
一月之内,五百多人由扬州至金昌,行路三千余里,翻山过河,历经截杀二十余次。
现在,一路随行的巡检卫只剩四百二十七人,途中因战斗死亡七十三人。
素婉,洪武,黄枫等先天高手也都是个个带伤,好在无有死亡。
本欲跟随花雨北入金昌的文华,在途中因花雨之故遭遇了十几次刺杀战斗,禁军死亡十几人,而后不得不与花雨分道而行。
存活下来的四百二十七名巡检卫经过数十场战斗厮杀的洗礼,个个都精气神大变,站在那不言不语,面目冷峻森然,给人一种冷煞凶悍之感。
临近城门,队伍缓缓停下,排队入城的百姓不自觉地让开道路。
素婉当头,黄枫和洪武骑马并排在马车两侧。
见马车停下,余金辉和周炳喜堆起笑脸上前,微一拱手,喊道:
“徽州州府长史余金辉(金昌城主周炳喜)欢迎花大人。”
马车门帘抬起,露出一个眼大脸润,面目俏丽美妙的红衣女子。
脸上堆笑的徽州官员见此,大多面色不变,眼神中却微有一丝轻蔑鄙视之意。
把这花雨传得神乎其神,结果也是一好色之人,有此弱点,便不足为虑。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苏瑶,流波如苏,扫过全场,素白玉手稍按车辕,便轻盈地跃下马车,然后转身高高地撑起车帘。
卫贞贞微弯着腰,推着花雨到了车门,提着轮椅扶手,稍稍一纵,便稳稳地落到了双马之前。
对于这些以世家子身份入得官场的人来说,武功一事并不稀奇,除非先天有疾,否则他们人人都是习武在身,卫贞贞两人的表现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况且,这也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落下的花雨正对着迎来的徽州官员,笑着道:
“诸位费心了,本府感激不尽,待安顿下来后,本府设宴以作酬谢,届时邀请诸位一聚。”
说完,花雨朝着众人拱手一礼。
论起官职,这些人都在花雨之下,自然不敢托大,齐齐回礼道:
“不敢不敢,花大人客气了。”
众人当中以余金辉和周炳喜二人官职最高,而且代表着州府和城主府两方势力,迎接到了花雨,两人的任务已完成一半。
便转身对着同来的其他人道:
“花大人一路远行而来,舟车劳顿,大家都散了吧,来日再与花大人作详细交流。”
众人齐齐应声离去,两人微信可见一般。
花雨只是淡淡看着,没做丝毫言语。
如此明显的示威,他自然不会不明白,这是在摆明了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个外来人,这徽州,是他们的地盘。
转眼间,便只剩下余金辉和周炳喜两人。
两人微一对视,便由余金辉说道:
“花大人,您的下榻之处早已准备妥当,在下这就带您前去。”
花雨淡淡笑道:
“不急,听说金昌城的银线鲈鱼乃天下一绝,本府也是闻名已久。我们这一路行来伙食不佳,正好趁这机会饱腹一番,两位大人可有熟悉的地方推荐?”
两人神色微顿,眼神隐秘地交汇,都透着疑惑,不知花雨这是何意。
是真的只为了一饱口腹之欲,还是别有所图?
想不明白,但花雨说了只是为了尝尝金昌美食,这样的理由他们肯定是无法推托。
周炳喜笑着说道:
“没想到花大人对美食有如此喜好,那在下作为这土生土长的金昌城人,可不能弱了名头,我恰巧知晓有一家百年老店,专做这银线鲈鱼,味美绝伦,必不会让花大人失望。”
“哈哈哈,那还等什么,带路。”
“这。。。。。。。”周炳喜迟疑地看了下花雨,说道:“那地方据此还有些距离,花大人不如乘车前往?”
看了看两侧逐渐进城,又探头张望来的百姓,花雨笑了笑道:
“本府一路坐着马车也有些乏了,咱们就一路走过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正好看看这闻名天下的金昌城。”
这时,余金辉搭上了口,道:
“花大人有此雅兴,在下两人自当陪同。”
进了城,浩大的队伍立时引起轰动,城中百姓议论围观不止,大多都是打听询问花雨等人的身份。
这其中自然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开始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渊博见识,花雨一行人的身份逐渐在百姓中传扬开来。
花雨等人从南城门进,而那周炳喜所说的百年老店则是在城北之外的位置。
一路过去,便穿过了整个金昌城,城中道路宽阔,楼屋林立。
因为正是早集之时,一路上也是百姓众多,热闹非常。
数百精英护卫,但却坐在轮椅上淡然笑看着这城中景象的花雨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短短半个时辰,全金昌城的人都知晓新来了一位朝廷大官,以后将会掌控着这金昌城的治安之责,也就是说以后这金昌城中百姓是否能生活地安全幸福基本就都得靠这位大人了。
所以,花雨就是从城中走过一次,便成功地把总巡检府的名头撒进了金昌城五六十万百姓心里。
这个时候的余金辉和周炳喜已经反应过来,没想到下马威不但没起到效果,反而无声无息地就被花雨涮了一通,两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却也只能咽下这口苦水。
金昌城不小,从南城门到北城门,一行人还走的是笔直的中轴线,就这样也还花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北城门。
再往北十来里路,便到了周炳喜所说的那家百年老店。
遥遥地便能看见青竹绿柳相依,一座充满江南风韵的三层酒楼便在这随风摇曳的青竹绿柳之后若隐若现。
“果然好地方,光是看这风景,此行也是不虚了。”花雨开口感叹道。
周炳喜接过话头,道:
“这老店名为‘安乐窝’,从它声名鹊起到现在,已有三四百年时间,代代相传,从无断绝。据老一辈人说,这一片风景也是从未变过。”
花雨目光一闪,透过绿林丛看向那建造优美,飞角吊檐的“安乐窝”。
“这一片景致悠然,布局和谐,想必这‘安乐窝’的主人也是一位胸怀锦绣之人?”
“说来惭愧,在下虽然长于金昌,来这‘安乐窝’的次数也极为频繁,但至今也未能知晓此地主人到底是何人?”周炳喜答道。
“哦?在这徽州之地,还有你周大人打听不到的人?”
周炳喜不惊讶花雨能知晓他周氏族人的身份。
周家本就是这徽州之地的第一家族,安排族人在官府中掌控要职本就是正常之事。
只是,他竟然说以他周家的势力,对这扎根金昌城外还名声不浅的“安乐窝”都不知底细,花雨确是有些惊讶。
周炳喜略有些尴尬,好在余金辉搭腔道:
“这天下之大,奇人异事无数,偶有意外之事也并不为奇。说来也确实奇怪,这‘安乐窝’在此立足数百年,历经几朝动乱却都丝毫无损,而且周家老祖和端木家族的长辈也常有来此,但他们也都对这里的主人闭口不谈。”
花雨哈哈一笑道:
“还真是奇人啊,不过,我们今日来只吃鱼,做了数百年的银线鲈鱼,光这名头都足够让人心动。”
通往“安乐窝”的道路极为宽敞,足够两三辆双驾马车并排而行,所以一行人直接占了大半道路。
卫贞贞推着花雨在前,苏瑶紧随左右。
余金辉和周炳喜稍落后半步,行于花雨左侧,素婉和洪武则是在右侧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极喜竹子,踏过一个小石桥,前方道路两旁便都是极为名贵的清水玉竹,根根双指粗细,碧翠如玉。
连苏瑶这一向不喜附庸风雅的人都不由感叹道:
“根根如玉,好美的竹子。”
推着轮椅的卫贞贞和一旁的素婉也是眼中露出喜爱之色,脚下不由几分加快。
花雨也心有欣赏,道:
“走,我们也去看看。”
桥长两三丈,桥下水流涛涛,水面在晌午的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有一种凉凉的清爽。
刚刚踏入桥头,走在最前的花雨便立时感觉本明亮的阳光突地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