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安徒生童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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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爱情的悲剧(1)

冠易是一个靠海边的小城市。这可称得上是个世外桃源,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座孤零零的小城,这里美丽极了,简直像一个七彩的大花园。每天人们愉快地工作着、生活着。整个城市都洋溢着和谐的气氛,一个地方也许并不美丽,只要你熟悉了它,你就会找出值得留恋的东西。无论以后你走到哪里,生活在何处,你都不会忘记它——我们心中美的东西才是最美的。每当夏日,这座小城的周围景色是非常宜人的,两个美丽的花园一直蜿蜒到了小河边上,小河中的水又汇入大海。最令人喜爱的是两个住在隔壁邻居的两个小孩,一个叫克鲁兹,另一个叫约翰妮。他们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自小就生长在一起,他们一起做游戏,捉蟋蟀,快活极了。

这两个人家各有一个小花园,一个园子里有一棵接骨木树,另一户呢有一棵老柳树,这棵柳树成了克鲁兹和约翰妮游戏的好场所,他们时常在柳树下玩,一玩就是一天,直到被妈妈硬给拉回去才罢休。这棵柳树生长在小河边,一不小心,便会到河中游览一番,不过他们幸运得很,他们一次危险也没出过,要知道,他们可是格外小心的。克鲁兹非常怕水,见了水腿就哆嗦,虽在炎炎的夏日,他也绝不下水。其他孩子因为这个常常饥笑他,但事实如此他也无可奈何。有一次小约翰妮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她当上了一名船长,驾驶着一条船在海面上漂游着,克鲁兹一改怕水的毛病,下了水向她走去,海水很快将他淹没了,但他仍一直向前走,后来小女孩将自己的梦告诉了克鲁兹,他听了之后高兴极了。谁要是再讥笑他是怕水的胆小鬼,他立即就会反驳他们,他常常自豪地将约翰妮的梦告诉别人,以用来说明自己并不怕水,别人听后半信半疑,可这也不能证明他不怕水啊,不过,他却把这件事常挂在嘴边,可他就是不敢下水。

两家的父母都是穷人,穷人有穷人的共同语言,他们时常一起交谈,场面有时非常热烈。不过大家都十分友好,两个小孩很喜欢在公路上玩耍,公路上长着一排柳树,可怜的柳树悲惨极了。它们被砍得遍体是伤,它们似乎正在微风中轻声地呻吟。清晨,柳树的脸上有时还带着尚未抹去的泪花,但那泪花中还有一丝微笑,因为他们用自己最健美的部分孕育一个又一个新的生命,它们仿佛看到了一排排茁壮成长的大树。

城中有个非常大的农贸市场,赶集是人们最快乐的事,整个大街上挤满了人和货品,人们竞相购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市场上的人多极了,你一抬头,便撞在了前面人的背上,人在里面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人们就是爱来凑热闹,不管他们是否真的要买东西。这儿你可以看到进城来的农民和他们带来的农产品,他们的东西城里人最爱用,因为他们的东西不会像奸商那样坑人,他们的东西就像他们一样实实在在,因此他们十分受欢迎,最使人流口水的要属那香甜的蜜糕了。几公里以外,你都能闻到它的香味,每个赶集的特殊日子,买蜜糕的人是排成了很长的队伍,卖糕人拼命的做蜜糕,但仍供不应求。小克鲁兹幸运得很,那个卖蜜糕的人常在他家借宿,每次他用不着费力气去排队,便可吃到甜美的蜜糕,约翰妮自然也受益,他们特别喜欢那个卖糕人,不仅是由于他的蜜糕甜美,还由于他善于讲各种有趣的故事,美丽的传说,常常把两个小家伙吸引住,连饭也顾不上吃便催他讲故事,卖糕人也乐意。于是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

“你们仔细地听着,现在我要给你们讲故事”。他大声地对两个孩子说,“说在一个精巧的碟子里有两块特别形状的蜜糕,一块的形状像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他头戴一顶小黑礼帽,手提一根小小的手杖,他那举止真像一个有修养的绅士。另一块却像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她身穿着彩色的衣裙,脖颈上带着漂亮的花环,他们都仰着脸,看着脸前购买的顾客。不过别担心,他们只是一个牌子,他们是不会被卖掉的。由于他们来得太久了,都觉得十分没意思,于是他们开始交谈,并成了好朋友,慢慢地他们相爱了,可谁也没有开口告诉对方,都想让对方先开口,这就成了他们悲剧的起源。

姑娘认为这种事情应该由男子汉说出,女孩子害羞,怎么能讲出那些话来呢?她仍旧等着对方来求爱,她认为那样才能证明他是真正爱她的,然而那位先生的想法更是大胆,他有些异想天开了,他幻想着自己真的成为有生命的人,他毫不犹豫地用身上的钱把她买下来,吞进肚里,这样她就永远属于他了。他就是整天这样无根据地想着,始终不肯开口,他们就这样保持沉默,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他们还只是等着,慢慢的他们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姑娘更没勇气开口了。“只要每天能陪伴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这样劝自己,终于有一天,她分裂成了两块,此时她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再也不能向他表达爱了,可怜的人,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呢?

那个男子此时也后悔了起来,“要是我早一天告诉她我是多么的爱她,也许她会再多保存几天”,可怜的人,末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的爱自己,卖蜜糕的人摇头叹息了起来,显然是非常同情他们的,他对他们始终如一,坚贞不渝的爱情精神评价非常高。不知是什么原由,他把那两个蜜糕分别送给了两个孩子,但他们早就被那个悲惨的故事打动了,他们怎么忍下心去把他们吃掉呢,他们拿着两块蛋糕,默默地而又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带走了,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像那手中的蜜糕一样,默无声息。

他们决定把两块蜜糕拿到教堂的墓地去,为他们举行一个小小的墓前婚礼,希望他们能在那里相爱到永远。老远,他们就看见教堂墙上的长长的大青藤,无论严寒酷暑,他们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机,永远那么富有活力。它们为教堂增添了一道绿色的生命线,让人时刻感受生命之可贵,珍惜现在的一切。一群孩子好奇地跟着这两个神色庄重的小家伙来到墓地,不知道他们究竟要玩什么鬼把戏,他们把蜜糕放在碧绿的青藤上,神色凝重的向周围的伙伴们讲着那个动人的故事。孩子们静静地听着,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但当他们抬起头向那对情人望去时,那个裂成两半的姑娘已经不见了,有人竟狠心的把她给吃了,孩子们一个个泪眼汪汪,他们实在怕那男子一个人孤零无伴,便索性将他也送下肚儿,但那个动人的故事却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玩是孩子们的天性,这两个小家伙更是如此,院子里的两棵树下面便是他们最好的游戏场所,小姑娘擅长唱歌,她的嗓音圆润动听,人们都爱听她的歌声。当她唱歌时,小鸟也不禁要停下来倾听,黄莺也羞得不敢再亮歌喉,全城的人都沉浸在小姑娘甜润的歌声里,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

“人生的幸福时刻总是那么的短暂。”人们总是这样的感慨,这两位好邻居也要分别了,小姑娘的母亲死了,她的父亲在哥本哈根找到了一份邮差的工作,待遇非常高。他还想在那另找一个妻子,两家人都流下了悲伤的泪水,他们可是十分友好的邻居啊!要分离总是件令人伤心的事,两个孩子哭成了两个泪人,他们的感情比大人们要深得多,但他们却毫无办法,他们只是两个孩子啊!不过呢,两家人都愿继续保持书信来往。

克鲁兹来到了一家鞋匠铺当学徒。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像孩子那样无事可做了,他应该学一些真实的本领,他和鞋匠师傅相处得十分融洽,他每天辛勤地工作,老师傅对他满意极了,将自己的绝技一点点地传授给他。

在他工作之余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美丽的小约翰妮,又仿佛听到了她那美丽的歌声,她的倩影老是在他面前晃动,唉,小时候的快乐日子真难忘啊!他不禁叹息起来,当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时候,他远远地可以看到尖顶的教堂,他仿佛看到了约翰妮正站在钟塔上向他张望,他总要在地里呆上很长时间。

此刻是多么地想见她一面啊!约翰妮,你还记的你得老朋友吗?他坚信她一定会想念他,就像他想念她一样,圣诞节前夕,从哥本哈根寄来一封信,从信上他们得知约翰尼一家现在生活得非常幸福,更令大家高兴的是约翰妮已经成了一个歌唱演员,已经有了可观的一笔收入,她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着名的歌唱家。正如克鲁兹所说,她没有忘记自己远方的穷朋友,她给她的好邻居寄来了自己辛苦挣来的一些钱,愿他们圣诞节愉快,她还特意向自己的好朋友克鲁兹问好。

克鲁兹一家都不禁涌出了热泪,这可不是哀伤的眼泪,这是令人欣喜的泪水,相互理解的泪水,能得到远方朋友的时常挂念,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他们整整激动了一个上午,全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为约翰尼一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而高兴,他们更为约翰妮高兴,一个姑娘居然也像男人一样挣钱,真不容易。如今克鲁兹对约翰妮更思念了,他的鞋匠手艺即将学成。老师傅将自己的所有本领都教给了他,他开始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姑娘,既然爱她,他就要勇敢地向她求爱,所以他必须早日出师,早日去找约翰妮,他可不愿像那一对哑巴情人一样,毁了自己的幸福,于是他学得更加勤奋了。他白天干,晚上在油灯下仍不停地干,老师傅对自己的徒弟相当满意,他挑不出这个小伙子一丝的毛病。

功夫不负苦心人,三年的艰苦磨炼,如今他终于成为了一名皮鞋师傅。他告别了自己的父母和那位待他非常好的老师傅,他决定独自一个去哥本哈根,他早就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想象着她见到他时会多么吃惊,多么兴奋,那也是他所愿见到的,现在约翰妮也该长成大姑娘了,她一定比以前更美丽,更可爱。他想为他的这位老朋友买件称心的礼物。

在深秋的一个早上,天上飘着蒙蒙细雨,他挥手向自己亲爱的父亲告别了。一阵秋风吹过,冰凉的雨水落到了他的脸上,但他并未感到一丝寒意,在他的心中正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这点雨又算得了什么!他很快就来到了哥本哈根,他的主人热情的接待了他并为他安排好住处。

一个星期之后,他穿上手艺人的衣服,戴上他特地请人制作的礼帽去拜访约翰妮一家,配上这身漂亮的衣服,他显得更加年轻英俊,路人见了这个陌生的小伙子,都啧啧称赞,不过他可没心思听他们的赞美,他只愿约翰妮能喜欢他的装束。

大城市就是与小城市不同,他可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的楼房,它几乎都插到白云里去了。当他来到约翰妮家时,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如今约翰妮的父亲也发福了,原来瘦小干黑的他,如今白白胖胖,满面红光。他非常友好地同克鲁兹握手,接着又把他的新老婆介绍给了他。克鲁兹一边喝咖啡,一边同这对夫妇谈话。

“约翰妮天天想念你,她见了你一定非常快乐!”她父亲告诉克鲁兹,“现在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英俊。”一谈起女儿,老夫妇俩都显露出自豪的神色。的确,有谁的女儿能像他们的女儿那么出色呢!他们为有这样一个好女儿而高兴不已。不过约翰妮很怪,她有自己的一个小屋子,并且付给她的父母房租,这倒让克鲁兹有些不解。

老人将这个年轻人领到了女儿的房间,克鲁兹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房子,陈设使他眼花缭乱,他觉得就是王后的居室也未必如此的好看。不过,克鲁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此刻他心中异常地激动,他不知道约翰妮见了他该有多高兴,她一定会兴奋得大叫吧!或许她还会高兴得泪流满面,那是个令人激动和难忘的时刻啊,她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沉思着走进了她的房间。

屋子里比外面更加豪华、讲究,但克鲁兹一点也未放在眼里,他只想见到他日思夜想的美丽的姑娘。昔日冠易那个小姑娘不见了,出现在克鲁兹面前是一位美丽迷人的年轻女郎,美得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她更加可爱,更加迷人,恐怕就连美丽的天使也不会超过她的姿容,或者可以说,她就是一个天使。

克鲁兹几乎看呆了,他站在那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她,他的周身的血液此刻都要沸腾了。

她冷漠地向克鲁兹看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惊异,不熟悉的表情。不过,这种表情停留了只有片刻,她浑身就像触电似地抖动了一下,向他奔了过来,似乎她要亲吻他似的,但是她终于停住了,看到与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她心里的高兴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她真想大叫一声,让世人来享受自己此刻的快乐。在她的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她有多少心里话想告诉他,她有多少问题要向他询问。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她忘不了克鲁兹的父母,她忘不了那棵接骨木树和柳树,对那两棵树,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是她们从小嬉戏的好地方,那儿有她的梦,她怎么会忘记它们呢?他们亲切地交谈着,自然他们又谈到了那个使他俩都记忆犹新的有关那对哑巴情人的爱情故事。他们越谈越高兴,将其他的一切都忘记了,他的心情非常激动,相隔了那么多年,约翰妮依旧那么温柔,那么迷人,没有一丝贵人的气息。她还是对她的朋友那么热情,她的歌声更加美丽动听。听着那优美的歌声,他不禁陷入了遐思,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那是个难忘的年代啊!克鲁兹坚信,她一定也同样爱上了自己,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自己太幸福了,幸福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淌,他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他真想拥抱她,他爱她,她应该是属于他的,他用渴求的目光注视着姑娘。

可她却恢复了平静,避开了那热烈的光芒,她轻轻地对他说:“你的心很纯洁,克鲁兹愿你能永远这样下去。”这一夜克鲁兹兴奋极了,他彻夜未眠,他的身心都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有谁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呢!

第二天,他开始向约翰妮的父母告别,老人对他也难分难舍,他非常喜爱这个年轻人,他热情的邀请他再次来访。他正求之不得,于是便愉快地答应了,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太阳刚刚升起,把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他的心情舒畅极了,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爱。

每当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之后,他总爱到街上去散散步。不知怎么回事,他总不自觉地来到约翰妮的楼下,他仰头凝视着她的窗子,里面的粉光总是非常明亮,他真想冲进去和她相见,但每次他都将自己的激情克制住,他想她是不会喜欢他那么莽撞行为的,夫人不喜欢让他每天出去,尤其是晚上,说不定会出什么事的。主人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年轻人在外面随便走走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嘛,不会出什么乱子。

尤其是克鲁兹,主人非常喜欢这个诚恳朴实的小伙子,他非常相信他的为人,他是不会让自己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