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晨一行四人,日落前,选了一家干净的客栈落脚,午格上前询问:“店家,还有房间么?”
掌柜的笑脸盈盈,回复道:“还有三间,不知够不够住?”
“三间?”午格回头看着刘锦晨说,“主子,还有三间房,刚好够您和两位姑娘歇息。”
“那你呢?”兰宁问。
“我到马棚将就一晚就好。”对于这样的事,午格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和兰宁住一个房间就好,剩下两个,你和你主子一人一间。”顾清婉转身走到柜台,直接拿出银子,对掌柜的说,“三间房我们都要了,打扫干净,用过晚饭我们就上去。”
店家高兴地接过银子,转头吩咐小二去打扫房间,同时又亲自热情的招待他们。
按照规矩,兰宁和午格都是下人,不该与刘锦晨和顾清婉同桌用餐,可顾清婉顾虑到,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有些俗礼能免则免,而且她和兰宁的身份特殊,不宜太过招摇,以免被人发现,于是,最后便决定了,四个人在一桌用饭。
“顾姑娘,我午格是个粗人,又是下人,怎么能因为我,让您和兰姑娘挤在一个房间里呢,一会用完饭,我还是去马棚将就一晚吧。”午格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主子对他们好是主子仁慈,他总觉得,自己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能越了规矩才是。
“锦晨。”顾清婉笑着看向刘锦晨,示意他说句话。
“让你住你就住,哪这么多话。”虽然话听着生硬了点,可里面的意思明摆着。
自己主子都发话了,午格也不敢再多说,回了声“是”,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赶了一天的路,每个人都很疲惫,刘锦晨毫不避讳的拉过顾清婉的手说:“坐了一天的马车,清儿,幸苦你了。”
顾清婉微微一笑,反握住刘锦晨的手,说:“不会啊,有你在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们两个倒是幸福了,可苦了一边的兰宁,虽说自己决定了要放下对刘锦晨的感情,可决定了不代表感情马上就消失了,现在每天她又都得面对他,面对他和自家主子恩爱的场面,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
“午格,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兰宁好了,别兰姑娘兰姑娘的叫,我又不姓兰。”饭菜上桌前,为了避免尴尬,兰宁故意找了个话题,对傻呆呆的午格说道。
“哦,好。”午格简单回复,和几位贵人同桌,他拘谨的很,不敢多说一句。
这可苦了兰宁,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可对方却不怎么会说话。不过还好,就在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时,店小二把菜端了上来。兰宁笑着开口道:“公子、小姐,菜来了,先吃东西吧。”
刘锦晨拿起筷子,直接夹了块鱼肉到顾清婉的碗中,“这鱼看着不错,你又刚好爱吃鱼,来,尝尝。”
顾清婉的心微微一酸,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而自己呢,不知道他爱吃什么菜,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茶,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事,更不知道他讨厌什么,自己这个样子,凭什么喜欢他啊,又凭什么被他这么喜欢着、宠着、照顾着。
看到顾清婉有些失神,刘锦晨小声提醒道:“清儿?”顾清婉回过神,冲刘锦晨笑了笑,压下心中愧疚,回了句“我没事”。
小二又端上来一盘小炒青笋,随手放到了离刘锦晨较远的位置,兰宁见了,伸手将那盘青笋挪到了刘锦晨面前,随口道:“这小二真是不懂事,竟把公子爱吃的菜放到这么远。”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小举动,再次触动了顾清婉的心。
“锦晨,我有点不舒服,先上楼歇息去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起身要走,忽然手被抓住,“我陪你上去。”锦晨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起身,拉着顾清婉的手朝楼上走。
看着刚上桌的菜,兰宁心里不是滋味,她真的是无心的,她不知道,这在顾清婉眼里算什么,可她能看的出来,顾清婉因为她的举动,不高兴了。
上了楼,刘锦晨关好门后,来到顾清婉的身边,“哪里不舒服?让我帮你把把脉。”说着去拉顾清婉的手。
原来,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上的楼,再细心的他,终究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也辛亏他不懂。顾清婉并非在生兰宁的气,她是在自责,兰宁和锦晨的接触并不多,相反自己过去经常和他来往,可连兰宁都知道他的喜好,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很愧疚,看着还在细心为她诊脉的锦晨,顾清婉忍不住抽回手,转身落了一行泪。他对她这么好,一直都这么好,而过去,自己竟然从未‘看见’过他,不但如此,自己竟还瞎了眼的,为那样一个心里黑暗、手段恶毒的刘锦寒,付出了真心。
“清儿,你怎么了?”刘锦晨终于发现,顾清婉不舒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锦晨,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对不起他,这样的自己,实在愧对他的付出。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刘锦晨感到心里发慌,他拉回顾清婉,小心的问:“清儿,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别这样吓我好么?”
“我……觉得……自己根本……根本配不上你的好。”顾清婉抽噎着,从小到大,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愧疚、自卑,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刘锦寒,不会爱了,即便此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爱上了刘锦晨,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傻瓜,”刘锦晨一边为顾清婉拭泪,一边安慰她说,“我的好全是给你的,除了你谁还能配得上?”
“可我……可我连你的喜好都不知道,过去和你接触了那么多,最后却连兰宁都不如,她至少还知道你喜欢吃青笋,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对你一无所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看着哭花了的人儿,刘锦晨忍不住将其揽入怀中,慢语柔声道:“谁说我爱吃青笋的,我最讨厌青笋了,除了你,我没有其他的喜好,我不要你讨厌自己,我要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自己,不许再说自己傻,如果你是傻子,那我这个爱你爱的死心塌地的人,不就是更大的傻子了么?”
顾清婉终于被逗笑了,可心里的酸楚却更加深刻,她明白,自己不该再耍小性子,她要做的,是好好爱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她暗下决心,不管发生什么,此生,她定不负他。
“锦晨,我们出去走走吧?”心情转好的顾清婉,突然开口道。
“好。”不问为何,不问去处,只要她想,他就随她。而这,却只是他爱她众多方式中的一种。
出了客栈,二人漫步开来,看着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顾清婉忍不住问:“是要过节了么,怎么这么热闹?”
“清儿,你忘了,明日便是端午了。”
“端午?这么快啊,那你的生辰岂不是也要到了!”顾清婉拉过刘锦晨,直视他的双眸,认真的问,“今年的生辰,想要我送你什么?”
过去每年生辰,顾清婉虽然也都送过他贺礼,可那都是她按照礼节标准,吩咐下人备的,她从未这么认真的询问自己,想要什么。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改变,想到这,刘锦晨的心不由得又是一暖。
“我要什么,你都可以送我么?”这样说着,刘锦晨的脸,便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只要我有的,都会送你。”这是顾清婉的真心话,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若是可以以此博他一笑,她必二话不说的拿出来送他。
可再金贵的东西,刘锦晨也不缺啊,他要的,怎么会是那些世间俗物。
“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能反悔。”刘锦晨笑着强调道,他这样一笑,反倒让顾清婉警觉起来,故意抽回被他拉着的手,后退几步,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然而还不等刘锦晨回复,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猛然有人从后面狠狠撞到了顾清婉,她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去,本就离得不远,刘锦晨一上前,便把佳人接了个满怀。
虽不是第一次相拥,可这却是最特别的一次。之前两个人都是比较注意距离、注意分寸的,而这一次,顾清婉是被撞到刘锦晨的怀中,他们哪里还能控制的了什么分寸,顾清婉胸前的两团柔软,狠狠撞到了刘锦晨的身上,刘锦晨瞬间脸一红,身体直接僵硬了。
顾清婉也感觉到了不适,尴尬的想快些从他怀中逃出来,怎料一抽身,头发却缠在刘锦晨衣服的盘扣上。
“哎呀!”顾清婉忍不住叫了声,刘锦晨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腿后,一用力,将顾清婉打横抱起,同时安慰说:“你别急,我先抱你过那边去,再帮你把头发解开。”
顾清婉知道刘锦晨的意思,街边人来人往,他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帮自己处理,可这样当众被男人抱起,她终究觉得有些失礼,即便戴着面纱,可她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向刘锦晨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