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竹月,兰宁赶忙回到屋子里去看顾清婉,“小姐,您怎么样了?”
“快去……去找郎中!”顾清婉忍痛吩咐说。
“好,奴婢这就去,您一定挺住啊!”说完兰宁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兰宁带着郎中赶到了王府。经过诊脉,郎中断定顾清婉是误食了硫清,这东西不会害人至死,但却会让人腹痛难忍,无法起身。
虽然没有解药可以立即治好顾清婉的腹痛,但郎中却可以暂时对她施针,缓解她的痛感,这样至少能让她下床正常活动。
用针期间,兰宁将周演也中毒的事告诉了顾清婉,顾清婉不禁开始在心中琢磨此事。
据郎中所说,硫清这种毒,会在六个时辰后才发作,而这样算起来,自己误食硫清应该是在昨晚戌时左右。
那个时辰,自己早已用过晚膳,那么有问题的东西,便是后来的那壶茶了,而且刚好,周演来找自己时,也饮用了茶水。如今周演也卧床不起,顾清婉便更加肯定,硫清是被加入了茶中,使她和周演同时中毒的。
“大夫,现在可以替我拔针么?”虽然腹部仍旧很痛,但时间紧迫,她只能暂时忍着。
“不行啊,时间不到,肯定达不到效果的。”郎中回复说。
“我现在好多了,应该可以起身,大夫,听我的,拔针吧。”虽然痛感有所减轻了,但顾清婉疼的,依旧额头冒汗。然而时间太紧,她实在不敢再耽误下去。
“这……”郎中有些犹豫,医者父母心,他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弱女子,强忍这样的疼痛,而身为郎中的自己,却不能继续为她治疗。
“拔针!”顾清婉语气坚定。
“好!”见顾清婉如此坚决,郎中也只好顺了她的意。
很快,银针被全部拔除,顾清婉忍痛起身,同时吩咐兰宁说:“带着郎中去医治周公子。”
“小姐,那你呢?”兰宁担心的问。
“我当然去追他们。”顾清婉匆匆整理衣衫,转身要走。
“可是您……”
“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刚要走,顾清婉又转回来,小声附在兰宁耳边说,“我和周公子中的毒,是被下在了昨天晚上的那壶茶里,待郎中为周公子施完针,你们尽快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嘱咐完,顾清婉赶忙出门,快步来到后院。牵出一匹马,顾清婉翻身而上,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巾,围在脸上,她催马快速出了侯府,顺着小路,直奔皇宫。
周演在郎中的医治下,腹痛减轻了不少,应顾清婉临走前交代的,他立即着手查办他们二人中毒之事。
顾清婉的饮食起居,一般情况下都是竹月和兰宁亲自服侍,而偏偏昨天就出了状况。
嫁入皇宫,被封为后,自然有许多事要准备,而侯府之前就只剩下了钟伯一人,就算加上竹月、兰宁、修玉,也根本忙不开,除了周演从自己府中临时派过来的那些人外,兰宁还在外面临时招了几个新人来做事。
周演派来的人倒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兰宁从外面临时招来的,就不敢保证了。
昨天顾清婉和周演喝的那壶茶,水是竹月亲自烧的,稍后也是她亲自泡好了茶端给顾清婉的,然而这泡茶的水,却不是竹月亲自打的。
打水这样的粗活,定然会让那些粗使下人去做,而所谓的粗使下人,当然就是刚刚招到府上的新人。于是,从这下手,周演来到了后院。
“把昨天刚招到侯府的新人都叫出来。”周演吩咐说。
身边手下回复了声“是”,然后到各个屋子开始叫人。
无论是歇着的还是在忙着的,很快都被叫了过来。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人。”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四个人,竹月发现不对。
闻言,周演问身边的手下:“就这四个人么?”
“回门主,已经都找过了,只有这四个人。”
周演转头又问兰宁:“你确定你买回来的是五个人,而不是四个?”
“确定!”兰宁肯定的同时,扫视面前的这四个人,突然又开口道,“我知道少谁了!”
“谁?”周演问。
“是一个叫张正的男人。”兰宁回复说。
“你确定?”周演又问。毕竟事关重大,他必须严谨查办,而且此人身后很可能还有幕后主使,若不查出真凶,无论是对顾清婉还是皇上,都是极大的威胁,毕竟他们在明,而敌人在暗。这一次,他们中的是硫清之毒,还不至死,可下一次,很可能中的就是鹤顶红,会让他们当场毙命,所以他不得不如此谨慎。
“我确定,”兰宁语气坚定,同时解释说,“我当时想着,招进来的人都是做粗活的,他长相清秀,身子瘦弱,应该没什么力气,本不想要他,可他当时一急,直接把不远处的石磙举起来给我看,看他确实有些力气,我这才把他招进了府中。”
闻言,周演不禁开始在心中琢磨。外表看着很瘦弱,一把却能举起石磙的人,一定是有些功夫的,他完全可以凭此谋一份更好、更体面的差事,但他却非要挤进侯府当个粗使下人,行径确实可疑,如今又突然失踪,这下毒之人,八成也就是他了。
“你们几个,谁认识张正?”周演问一同被招进府中的几个下人。
闻言,那几人纷纷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还回复说:“我在长街有段日子了,之前还真没见过那个叫张正的。”
长街是富人招下人的地方,那里常年聚集了一些找差事做的人,男女都有。
随后,又有人接茬道:“我之前也没见过他,昨天兰宁姑娘去招下人,我当时还羡慕他来着,他前脚刚来,后脚就能找到差事,谁像我们,蹲了半个多月才找到了主家。”
如此一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名为张正的人,可是,他们只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其余的却一概不知。想找到那个人,光凭一个名字肯定不行,而且这个名字,说不定还是那个人临时编出来的。周演思酌片刻,又问:“你们最后一次见他,都是在什么时候?”
“我是昨天睡觉前。”最左侧的下人回复说。
“我也是昨天睡觉前。”紧接着第二个下人报告道。
随后,是第三个人,“我最后见到他,是在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
最后一个下人,“我是在宫里接亲的队伍刚到不久时见的他,他当时急急忙忙从正院跑出来,我当时还纳闷,他一个粗使下人,怎么还跑到正院去了。”正院是主人们的卧房,通常情况下,粗使下人是不允许进入的,除非主子传唤。
闻言,周演立即吩咐说:“你们四人都见过那个叫张正的,现在统统放下手中的事,随着我的人到京城的四个城门去,谁认出张正,我赏他一千两银子!”
随后又吩咐身边手下:“立即带着他们分别去京城的四个城门,张正应该没这么快出城。若是发现了他,务必要活着带回来。”
待所有人离开,兰宁开口问道:“张正不是昨晚下的药么?为什么他没立即离开?”
“你没听刚刚那个下人说么,他看到张正时,张正正匆匆忙忙从正院出来,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想看到你家小姐毒发后,再准备离开的。”周演解释说。
“那他岂不是也知道了竹月假扮新娘上轿的事?”兰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自己人知道还好,若是被歹人知道此事,定少不了麻烦。
“应该不会,他做事如此谨慎,能在确定你家小姐毒发后才离开,就定然不会看着假的新娘,按照吉时上轿,他下的不是致命无解的毒,所以我猜想,这个人的目的,应该就只是阻碍你家小姐与皇上大婚。”误了上轿的吉时,喜事自然就成不了了。
“哦。”兰宁点头。
“你刚刚说竹月假扮了你家小姐,上了喜轿?”周演问。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他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当时宫里派来接亲的人,就在府外等着,上轿的吉时耽误不得,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出此下策。”兰宁回复说。
“那你家小姐,现在应该已经赶过去了吧?”周演又问。
“嗯,希望能顺利换回竹月,别再出什么差错才好。”兰宁祈祷着。
“那边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这边,一定要抓住张正才行,”这样想着,周演接着又说,“我现在带你去找画师,将张正的相貌画下来,趁着他还没出城,立即全城通缉捉拿。”
周演和兰宁忙着找张正,而此时,假扮新娘的竹月,正在喜轿中担心着。
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突然腹痛,卧床不起的周演和顾清婉。一个是待她如亲人的主子,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们同时出了事,而自己又不能在身边照顾,她怎么可能安心。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倒没那么紧张了。
接亲队伍顺着大路,走了半个时辰,离宫门却还有一半的路程。经过繁华的御驰街时,突然五支梅花镖同时射进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