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日下午,曾去省政府拜望财政厅长陈国良先生。据云甘省财政预算收入,经其整理,一年之后,加增一倍,今年约激增至五六倍之数。所谓整理,并无奇巧,不过去贪污中饱而已。而征实政策,亦大成功,否则物价波动不已,即将无法应付云。
出财政厅后,径赴五泉山。五泉山在南门外,本为甘肃省名胜地,现因驻军,非要人介绍,不能入内。先是陈厅长本允代为介绍至某副官,余以为不能入庙内观览,亦无所谓,只要能上较高之地,睹省垣大概,及亲见泉水,于愿足矣。乃从庙之右边进,果得观泉源。泉水之源甚多,其数或不止五。有由半山之石缝中流出者,有由地下涌出者,虽水量均小,但汇集之,其流始大。下游山旁坎地,亦有数家利用之以作水车磨坊,从事磨面。再从庙之右边上山,登至半程,遇邮差告余由此山观城垣,非至山上不能清楚,不如上北塔山较为显然。其时已到下午五时,凉风侵人,遂不便再上。从五泉山之半山望城垣,雉堞人家,隐约于树木内,模糊莫辨。沿西南东城外一片平地,多为果圃及菜园。兰州产烟,其时烟叶尚未收,亦平添一种绿色。在晚风袭袭中望飞机场一带。草地数里,真健儿之好驰逐场。
二十三日天气晴明,早餐后,再北过黄河,独上北塔山,以观全城之大概。兰州城位于黄河南岸,城垣方形,北城半壁,紧傍黄河。黄河铁桥架于中山路之尽端,中山路则为外城中之一干路。外城曲折不规律,现为便利交通,处处开辟缺口,以通车马。皋兰山兀立于南,不啻为省政府之屏风。黄河绕北如带,北塔山正在黄河之北,屏幛朔风。两山上下环抱,一水中流,城垣如在凹中。而皋兰山麓,展开横二百三十里,纵约十里之平原,是一天造地设之一好都会地。是日天无片云,晴空万里,昂道望穹窿,呈现一种苍碧色,如大洋海水,蔚蓝二字,或尚不足以形容之。久处渝州山城之雾气中,对此弥觉可爱。负轩而立,展览兰州市之建设图,知城西平地,是将来火车站,一部分之轻工业地在焉。城东为飞机场及营房,亦划有一部分之工业地。其对岸河北,现贸易委员会之洗毛厂,亦将来之工业区。大概之分划如此,均可利用皮筏运送上游之物资,以达工厂。而遥望皋兰以外之山,则已白雪皑皑,故在日光中亦有一种凉味,遂辞山灵而下。中除矮刺外,草木不生。然过三星观,则见庭中有古柏一株,颇挺拔,绿叶纷披,远望皋兰山顶,亦有一株如华盖,可知并非地不生草木,实因人民只知斫伐,而不知栽培之结果也。下山过河,于桥头得睹一石牌,叙述修桥始末,是桥倡议于左文襄西征之日,因洋人扼价未成。升允督甘时,适德人泰来洋行喀佑斯来甘游历,遂由该行包工,始完成之。工程由光绪三十三年二月起,迄宣统元年六月完工。河中建立铁筋洋灰墩四,上架五架铁桥,全长七十丈,宽二丈二尺,中间走车马,两旁走人,更有栏杆,以防危险。当日造桥工料费,为十六万五千两,运费铁绳栏杆等杂费十四万两,两共库平银三十万两有奇,均奏准由统捐溢收项下作正开销。国帑支出之数不算多,以当日之交通,必较现时为难,而竟能成所谓天下第一桥,是诚难能可贵!此亦足证有志者事竟成。
晚间在交通银行杨仲衡、段守棠二君。杨对瓷业有研究,段则习矿冶。段君对甘省矿物调查颇详。据云甘省煤铁,陇南、陇西虽有,而埋藏量并不多。且煤在僻远地,火车用煤,如路线不迁就,恐发生困难。兰州附近亦无大煤田,大煤田实在河西。他如铜矿,亦不甚丰,就眼前所知,重工业实少希望。瓷土固有,亦不在兰州附近。后谈及铝矿,杨君云,云南磷矿当初实为彼首发现,因其寻瓷土,在某山顶得见磷矿风化物如白瓷土,回来嘱某机关分析,因其仪器不全,误认是铝矿,当时资委会颇有寻铝矿不得之苦,闻之甚喜,再派人调查分析。始知其为磷矿,是亦有趣之一段佳话。因铝而谈及水晶石,据云甘肃之礼县、徽县均有发现,同时成都与重庆之间亦有生产,唯详细地址,则大尚秘而不宣,不过已有路线可寻,此亦不失为炼铝工业之福音。现知各地所发现者均为莹石,并非水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