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幻想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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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番外 蝶舞炎君篇

这是一个并不算多么优美的故事。

赶路,纷争,两败俱伤,涅槃重生,仿佛受了诅咒一般,无法终止的轮回。

南宫煌,我的名字。

我是天地四灵之一,南之朱雀的嫡系亲传大弟子,被誉为‘最有可能继承朱雀之位’的女性……当然,这个名誉要加上一个‘曾经’。

我沉迷在照顾小妹妹般的北琴萱所带来的自豪感中,享受着北琴萱崇敬的目光,甚至将她当做亲妹妹,不止一次的阻挡幼年时的北冥矢对她展开的暗杀行动。

我没有相信北之玄武的预言,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甚至央求师傅将与影凤配套的落凤赐给北琴萱,还违背师傅的命令擅自教导北琴萱习武……

后来,师傅死了,正如北之玄武的预言般,被北琴萱一剑透胸而过,当场陨落。

曾经的誓言在刹那间碎成一地的残缺,即使在如何的回忆都无法拼凑回的昨天。年轮的地老天荒,那些被泪水淹没的脸庞,消逝在盛夏连绵的尽头,跌落下高耸入云的栖凤山,无法祭奠的点点滴滴。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的师傅,是我害死了……我最挚爱的师傅……

我甚至没有办法去给师傅报仇,因为杀掉师傅的叛逆已经被青龙,白虎,玄武三人联手击毙……

连仇恨的目标都已经消逝,我所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是不是应该……杀掉自己呢?

师傅曾经告诉过我,她希望让这个被血海修罗族打破平静的大陆重新回归宁静,让百姓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悲剧……

那么就这么做吧……替师傅完成她的遗愿,即使需要我付出的代价是……

粉身碎骨。

年幼的身躯强行背负起所谓的大义,影凤的剑身从此再也没有干净过。

马贼,杀;为祸一方的恶人,杀;趁着乱世鱼肉百姓的太守,杀;争斗不止祸及百姓的绝世级,杀……

以杀止杀,以暴止暴。

有时因中伏而命陨,有时在与为祸一方的大魔交手中不敌而命陨,身上那件师傅亲手织的红纱披肩的颜色从未褪过,永远是那种如同鲜血般鲜艳的色彩。

朱雀一族的血脉,其实是被诅咒的血脉吧。即使再怎么的自虐,即使拼尽全力不顾后果的去和那些大魔同归于尽,当耀眼的日光从东方缓缓升起的时候,浴火的身躯便会重新恢复如常。

一次次的浴血死斗,一次次不顾后果的冲击着自己的极限,将壮烈的战死当做自己唯一赎罪的道路……转眼间,十二年过去,当初那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幼稚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争先传诵的一代侠女,蝶舞炎君,更是踏上了绝世中的至高之位,绝世天阶。

将战死……当做解脱,与赎罪。

耀眼的金色火焰包裹着在华丽的剑身上,锐利的剑芒直接将前方不断逃窜的黑衣人逼得转身格挡。

“领死吧。”运转着师傅传授的灵虚步,几个跃身便来到黑衣人面前,我快速的一挥剑,锋利的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细长的剑痕。

“切,疯女人。”对方低声的喃语中,很容易就能听出的愤慨语气。

黑衣,这便是我给眼前的大魔所取的代号。

为什么说他是大魔呢?原因很简单。

至今为止,不知有多少貌美的姑娘死在了这个采花贼身下,这种堕入魔道的大魔,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魔鬼。至于这个魔鬼的战力嘛……

绝世天阶。

能杀掉绝世天阶的就只有绝世天阶,能让我轰轰烈烈的战死以赎罪的敌人……就是他了。

天阶之间的战斗持续了数天,从山林打到荒野,从荒野战到城池,从深夜战到黎明,从正午战到夕阳……

金色的剑芒与深色的铁掌不断的碰撞,泄露出的气浪肆掠着大地。

当我再一次为了刺中他一剑而故意生生受了他一掌之后,他慌乱的捂着左肩上的血洞,连退好几步。

“女人!你疯了!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啊!”

“……低估了掌力对身体产生的伤害,居然疼到没控制住影凤……”直接无视了黑衣的话,我缓缓的甩去影凤上的血液,默默拭去嘴角的一抹嫣红。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比我还要像大魔!”历经数天的苦战,视线中的黑衣终于在我面前漏出了那副我早已习以为常的恐惧表情。

“你罪无可赦,我也罪孽深重,如果你我一同死在这里的话,相信会有很多人开心吧。”胸口中涌动着的血气渐渐上浮,而后从嘴角溢出,我稍稍一歪头,学着记忆中那个君子一般的女性,嘴角上扬。

“疯子!疯子!”他慌乱的转过身,全力催动着身法,几个呼吸间便几乎逃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灵虚步。”无意识的低声喃语间,早已内伤严重的身躯再次不顾一切的化为残影,驱动着极致的身法。

战斗仍在继续,由两名天阶的碰撞而泄露出的余波及气力荡漾在四周,全身心倾入的死战间,一朵朵鲜红的色彩渐渐染红脚下的大地。

不顾后果的狂攻中,黑衣的防守渐渐无力起来,不知第几次,当我再一次的将所有的气力集中在影凤上,直接无视了黑衣手掌中足以杀掉我的力量波动,狠狠的一击直刺,锋利的剑尖与蕴含着恐怖气力的手掌同时命中了彼此的要害,喷涌而出的气力在刹那间摧毁了彼此的身躯。

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本能的驱使下,手中的影凤飞速的从对方左胸口处拔出,笔直的插在地面上,勉强支撑着连站立的力气都要失去的重伤之躯。

看来……最后还是没有死在战斗中……

体内的本命炎灵悄无声息的燃烧起来,缓缓修复着受创的身躯,模糊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恢复着。

想死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嘴角轻轻的浮上弧度,自嘲的笑。

“啊……。啊……。”听觉在本命炎灵的修复下快速的恢复着,可是刚一恢复,类似长啸般的痛哭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血腥的气味不请自来的涌入鼻中,生者的哀嚎与痛哭声中,死者被染红的骇然不舍的凝固容颜。

不可置信的松开支撑身躯的影凤,任凭虚弱的自己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地狱般尸横遍野的惨状映入瞳孔中。

为什么……我会没有察觉到这里有无辜的人们……

以赎罪为目的,不断的自虐祈求着上天的救赎,却被悔恨的情绪蒙蔽了双瞳,根本注意不到身边的百姓……

自责与悔恨的情绪不断的攀上大脑,想要流泪却发现早已泪干的眼眶。

悄无声息间,寒冷的感觉渐渐缠绕上了鲜血淋漓的身躯,自责与悔恨的情绪被不断的放大,甚至重复着某些令自己心碎的画面。

总是教导自己琴棋书画的某个人,总是轻易原谅犯错的自己的某个人,总是带着自己四处救治百姓的某个人,总是在自己噩梦初醒时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人……

可是这个人,却死了。

死……什么是死呢?死就是从自己身边离开了,死就是再也没有人会给自己遮风避雨了,死就是自己再也遇不到会给自己说睡前故事的人了,死就是……

再也见不到她了……

原来我一直都是那个依赖着师傅的小女孩啊,空有强者的力量,却没有强者的心,被过去所束缚的自己,即使拥有天阶的力量,却依旧如同脆弱的玻璃般,一触即碎。

青龙师叔是对的……先修心,后修身。力量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用来争强好胜,彼此厮杀……

可惜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意识朦胧间,四溅的液体打湿了受创的身躯,金色的火焰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浮尘般灰暗,连影凤似乎都不知何时失去了华丽光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影凤从手中滑落的瞬间,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般跌坐在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呆滞的表情中,满怀悲伤却流不出泪,极度的疲倦却不能入睡。

“嘎嘎,没想到你的心中居然有这么大的裂痕,这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最佳身体啊!”干燥的红唇轻启,传入耳中的却是那猥琐的男声。

居然会被虚弱到了极点的黑衣侵入意识,被过去所桎梏的内心连一点反抗的力度都没有,原来……我其实弱成这样……

缓缓的从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站起,慢慢的拾起地上的影凤,甩去剑身的鲜红,纳入剑鞘。

一直以来,大家都说我会成为第二个朱雀,师傅死后我也一直以朱雀之名为目的的奋斗着。而当我偶尔回首时,才终于发现,我所谓的行侠仗义,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杀戮欲望罢了,在杀戮中堕落,在杀戮中迷失,直到战死。

剑,不是为了杀戮而挥动。可是现在明白这些,已经太晚了。

轻轻的将收容影凤的剑鞘平放在一块没有被玷污上鲜红的巨石上,紧紧的注视着影凤,浑身上下却突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你,你个疯子!你要干什么!”口中所响起的男声中,无法掩饰的慌乱。

“你罪无可赦,我罪孽深重。”早已被四溅的鲜血玷污的白皙小手缓慢而又准确的结起手印,金色的火焰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灼热感传来。

“井、鬼、柳、星、张、翼、轸……”

慌乱的男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红唇轻启,一字一顿间,越来越复杂的手印。

“朱雀,少昊印。”

“疯子!你居然自我封印!算我怕你了!快停下!我不要你这身体了!”

“这具背负着罪孽的身体,你想要就拿去吧。你我皆是杀孽深重不可饶恕的大魔,活着的唯一意义便只有赎罪。”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的手印。

“切!疯婆娘!”

一声怒吼中,深邃的气体疯狂的渗出伤痕累累的身躯,化为数之不尽的烟雾,融入遍地的尸骸中。

“我是不死的!你是无法杀掉我的!”

如同回音般,四面同时传来那气息败坏的声音。

“那就一起长眠吧。”轻轻一笑,重新结起的手印。

我所犯下的罪孽,请让我用成百上千的代价补偿,若是可以平息亡者们的怨念,从而消灭黑衣,我愿奉上我的生命。

因为,这是我的……

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