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糖糖的额角细密地全是汗珠，她一改往日甜美娇俏的态度，冷笑一声抬眼望向尚雅双，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但是为了艾尔温大人，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
“怎么回事？糖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冷月薰含着疑问的目光，落到了尚雅双的身上。
尚雅双解释道：“她的身体内除了自己本身的意识，还有艾尔温的意识存在，就好像在团子里包上肉馅一样，外面看起来还是一样，但里面不同。她作为外层，看不到作为内层存在的艾尔温所思所想，反过来，艾尔温却可以解读她的所有思考，在特定条件下，还可以像刚才那样，借用她的身体。当然，在艾尔温控制她身体的期间，她处于毫无知觉的状况，她不会知道艾尔温使用她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也无法凭自己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是，对于使用这种法术的双方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艾尔温需要承受意识分隔两地带来的视觉混乱与精神幻觉，而麦糖糖的身体，则需要承受额外的意识流带来的压力。我猜，她应该经常会出现疼痛或晕厥类的症状，因为对一个Childe来说，背负这样的法术实在是太勉强了。”
“糖糖，原来你的身体一直很孱弱，是因为这个缘故……”
冷月薰想起多年来麦糖糖各种头疼病痛簌然昏倒之类的症状。作为血族来说，她那种身体状况，实在是弱得令人有点匪夷所思，但如今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很好，你放心，就这点儿事，绝对死不了人。”麦糖糖沉着脸，圈着手抱在胸前，说完这句话，就别开了脸，再也不吭了。
冷月薰欲言又止。她看出来，麦糖糖非常不愿意让人觉得这个法术对她来说是个超荷的负担。那个娇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十分倔强的灵魂。此时对她的关心之类，会被她认作多余的同情心，绝不可能领情。
“麦糖糖，刚才那个……你能够再做一次吗？”尚雅双等这紧张的气氛稍安顿一下，才淡淡地继续方才的话题，“艾尔温正说到重点就突然消失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她，她所说的解开疑问的‘钥匙’究竟是什么。”
麦糖糖的脸色愈发阴沉，踟蹰半晌才小声地说：“不是我不想，但这并不由我决定，控制权在艾尔温手中。”
“那么这个问题我转而问你，你知道她所指的‘钥匙’是什么？你既是她派来的心腹，除了她要你带给我的那个问题，应该还知道些别的有价值的信息吧？”
麦糖糖咽了咽，垂下头：“……对不起，我只知道那么多，已经都跟你们说了。回到上海之后，我一直无法与圣山联系上，其实心里也很着急，若不是因为你跟卡尔·肯尼迪找了过来，说不定我已经定了机票回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方才提到的‘圣山’，是不是Malkavian族的什么圣地？艾尔温也提到了圣山，她要我们在‘圣山’失陷之前，务必要做到某件事，信息就是在这里断了。”
“咦？！”麦糖糖整个人一瞬绷得紧紧，“‘圣山’失陷？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是谁要攻击圣山？那里可是我们Malkavian一族的圣地，所有血族最高级预言师们的所在……换言之，是血族的智慧凝聚与传承之地啊！如果‘圣山’失陷，预言师们有个什么不测的话，那么我们千百年来的知识与历史，就会……就会失传的！”
“看来她指的是咯尔巴阡山脉中，Malkavian一族族长及长老们所在的‘血族起源之地’，”阿斯娜在旁朝尚雅双道，“那个地方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任何非Malkavian族的人知道具体的地点，我们猎人虽然也花过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去寻找，但总没有结果。那些Malkavian族的家伙们几乎从不离开那个地方，只以念力和法术的方式与外界联络，所以很难寻到任何痕迹。”
尚雅双沉思地说：“血族的起源之地……果然只可能是执掌血族历史与学识的Malkavian一族，才可能掌握的信息。不过，既然艾尔温提到‘圣山’的失陷，说不定地点已经暴露给卢卡斯了。Malkavian再了不起也不过是能看到未来，以及耍点小法术，若真要面对Venture及Gangrel的联合进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麦糖糖突地朝门口奔了过去。
“糖糖，你要去哪里，外面还是白天！”冷月薰一怔，立即朝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尚雅双比她的速度更快，一下便到了门前，后背紧紧抵住门板，朝麦糖糖张开双臂。
“不要冲动，不然你还未没回到圣山，自己就已经变作灰烬了。”他的声音一如他面上的表情，相当冷静。
麦糖糖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愚蠢，面上顿时红一片，白一片的。她既十分后怕，也有点无地自容，怔住了站在原地，任后面赶过来的冷月薰一把揽住她，抱得紧紧。
“尚雅双，你是KindRed，并且曾经战胜过卢卡斯的对吧？”她再开口时，因为情绪的波动，声音已然颤抖，“那你快点想想办法，阻止那个恶魔将矛头指向‘圣山’啊！我们一族与你结盟，并不是为了要被卢卡斯灭族的！”
“我虽然在数百年前与卢卡斯交过手，但是这几百年间他在血族之墓内究竟都成长了多少，我不得而知。即使是数百年前那一次，我也是凭着一点点的运气并且借用了犹大后人之血，才成功地将他封印到血族之墓里。我不确定同样的事，我是不是有能力再办到一次。而且……”尚雅双说到这里顿了顿，“事实上，我不再觉得血族之墓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既然他有本事从里面出来这一次，就有能力再出来下一次，那里根本关不住他。”
“那么，身为传说中的KindRed，我是不是也该有些过人之处？”冷月薰突地想了起来，“雅双，你刚才提到你变身之后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因而与当年的卢卡斯打成了平手，甚至最后成功地封印了他，那么……我呢？如果我也能发挥出跟你一样的力量，那么我们两个人联手的话，会不会比现在的卢卡斯更强一点？”
“这并不是不可能，”尚雅双的眼中期待地闪着，“但是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你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吗？或者，你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问一问你身体里流着的血，你可以做些什么？我的情况是，我自己一瞬间就明白了，而且运用自如。”
冷月薰听了，果然很认真地冥想起来。
良久，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往后仰脖：“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的血液不懂对我说话。我估计也只能像以前那样放放高压电而已，别的什么也办不到。而且那电对你或者其他高级血族估计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在上海的时候，我连一个Anarch的Assimite杀手都打不过。”
“果然……”尚雅双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艾尔温所指的，你是一个‘不完全’的犹大后人，恐怕就是指这个。你的身上究竟被什么东西封住了记忆，我不得而知，但看来被封住的不只是你的记忆，还有你身为KindRed的能力。”
冷月薰疑惑地问：“那，我要怎么才能找我属于我的KindRed能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不知道是谁做的，就无从解起。又或者，如果你能想的起来，是什么样的契机令你开始想起关于路姬的一部分记忆，或许就能够找到办法。”
冷月薰又是一阵冥思苦想。
“第一次做关于路姬的梦，是那一夜我解开血族之墓钥匙的封印之后……如果说有什么契机的话，那很可能跟卢卡斯，又或者钥匙的封印有关……”最终，她失望地摇摇头，“看来一切的关键，很可能仍掌握在卢卡斯的手中。”
“那未必见得，”阿斯娜突地发了话，“如果卢卡斯真的知道你KindRed的能力，又知道怎样可以控制你的记忆与人格，那么他何必浪费你这个强大的战士，完全可以通过篡改你的记忆，让你以你的能力为之卖命了。我的看法是，卢卡斯也不知道你身为KindRed的能力为何不见了，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
“有道理，”尚雅双对此表示同意，“其实，我甚至不认为卢卡斯本人有能力操控你的记忆，这很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做的。如果他有能力做到的话，早就通过这个方式令你信任他，并乖乖地说出犹大后人的秘密了，根本不需要像刚才那样在屋顶上时一再逼迫你。”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能够为卢卡斯做到这件事的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那究竟是谁呢？”阿斯娜沉思地说。
“不在卢卡斯的控制范围内……”冷月薰的心里簌然飘过一个人的身影，可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字给她，就算真的是他，如今也不可能从他那里再得到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