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在民盟总部和中共中央南方局书记周恩来的关心和帮助下,在重庆“校场口事件”中受伤未愈的李公朴回到了昆明。此时的昆明,虽春意未阑,但政治气候却阴霾密布,黑云压城。
在国民党云南警备司令部的支持下,一个由流氓、特务王慧生纠集起来的,名称颇似中国民主同盟的组织“中国自由民主大同盟”粉墨登场了。他们在昆明南城门等地方张贴造谣壁报和标语,诬蔑“民盟要在云南夺权”,“闻一多组织暗杀公司”,“李公朴拿了大量卢布来昆明搞暴动”等等,并组织流氓痞子上街游行,呼喊“打倒共产党”、“打倒共产党的尾巴民主同盟”等反动口号,还扬言要以40万元买闻一多的头。
面对阵阵恶浪、股股污水,民盟云南省支部决定举行各界人士招待会,公开民盟的性质和政治主张,让各界群众进一步了解民盟。
6月26日,民盟云南省支部负责人潘光旦、楚图南、闻一多、李公朴、费孝通、潘大逵、冯素陶联名在商务酒店举行第一次招待会,邀请国民党云南地方上层人物出席。当楚图南介绍民盟“民主团结、和平建国”的政治主张和对时局的态度时,国民党省党部有人出来讲怪话,讥讽“民盟是共产党的尾巴”。闻一多听了以后据理反驳。他说:事情总是有头有尾的,共产党主张和平民主,反对内战,代表了全国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共产党当这样的头,民盟作“尾巴”有何不好?他接着激昂地表示:“我们的手,不可能也不愿意威胁利诱别人,但也决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利诱。我们愿以这满是粉笔灰、毫无血腥气味的手去扭转中国的历史,去促进中国民主政治的实现。”闻一多铿锵有力、坦诚热情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招待会大厅,引起了来宾中的爱国人士的共鸣。
第二天的招待会应邀出席的是文化教育、金融实业界贤达。楚图南报告了民盟的政治主张,李公朴介绍了民盟的历史和组织,并回击了某些人的诬蔑和攻击。闻一多接着向与会者介绍了民盟的性质和作风。他说,民盟没有武装,只以和平方式争取民主自由,更不搞暗杀和暴动等暴力行为。他还以自己觉悟的过程,告诫大家不能不问政治,不能再以超然中立者的态度来对待时局,要站出来“明是非,辨真伪,要以民主为准绳”来评判形势。在闻一多的报告即将结束时,他伸出双手,希望同“无数拿锄头的手,开机器的手,打算盘的手,拉洋车的手,乃至缝衣煮饭、扫地擦桌子的手”紧紧握起来,共同制止内战发生。
闻一多等人的坦诚风范,深深打动了来宾。西南联大常委梅贻琦的夫人、云大政治系教授朱驭欧当即发言表示:“我们也要站起来说话了,还有一份良心的人,就不应再沉默。”一位商人站起来,希望民盟领导人不要嫌弃他伸出的沾着铜锈的手。一位青年邮政工人也走上前紧紧握住了闻一多的手。
在第三天的招待会上,楚图南、李公朴、闻一多、潘光旦等先后回答了新闻界人士和各期刊负责人的提问。李公朴大声疾呼:“内战万万打不得了,大家反内战的声音应该喊得更大些!”楚图南呼吁新闻界人士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在舆论上一致站在反内战、要求民主的共同线上”。闻一多把制止内战的希望寄托在人民身上,他说:“我不承认武力为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力量是人民。”
为了发动更广泛的各阶层民众站到反内战、争和平、救济灾区的战线上,闻一多等人在举行各界人士招待会的同时,于6月25日至7月初,发动了为呼吁和平救济灾区号召万人签名运动。号召昆明全市人民团结起来,“把大家的力量汇成海潮一般的怒吼,淹没好战分子的阴谋,挽回中华民族的浩劫”。闻一多同李公朴、楚图南等人四处奔走联络,向各阶层人士征求签名。闻一多还草拟了致蒋介石和毛泽东的电文,痛陈抗战胜利后人民仍遭受的苦难,以一身正气和满腔赤诚呼吁国民党政府立即停止内战,火速救济灾区。在短短的10天时间里,昆明市万余名各阶层民众参加了和平签名运动,形成了国统区一股声势浩大、影响深远的反对内战独裁、争取和平民主的浪潮。同时,也加深了反动派的惊恐和记恨。
7月11日晚,李公朴偕夫人张曼筠外出办事回家,在青云街学院坡被国民党特务暗杀。消息传开,民怨沸腾,一致声讨反动派的血腥暴行。毛泽东和朱德致电,沉痛哀悼李公朴先生遇害。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并未歇手,特务的枪口又对准了闻一多。
7月15日上午,民盟云南省支部和昆明学联在云南大学至公堂举行“李公朴先生死难经过报告会”,各界人士1000多人到会。事前,民盟组织和亲友劝闻一多不要去了,以免再遭反动派毒手。闻先生大义凛然地回答:“决不能向敌人示弱!如果李先生一死,我们的工作就停下来,将何以对死者?让谁还信任为民主工作的人?”在会场里,面对混进去的特务的嚣张气焰,闻一多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发表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最后一次的演讲》。他痛责反动派杀害李公朴是“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并厉声道:“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千万个李公朴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万的人民!告诉你们,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多得很!”他最后坚定地说:“正义是杀不完的,真理永远存在。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
当天下午,闻一多同楚图南、杜迈之等在昆明府甬道14号《民主周刊》社为李公朴被刺杀举行记者招待会。他们从李公朴遇害讲到内战危机,呼吁新闻界分清是非,主持公道。散会后,闻一多由其长子闻立鹤陪伴回家,在西仓坡西南联大宿舍门前遭早已埋伏四周的国民党特务狙击,当场身亡。其子闻立鹤也身负重伤。
闻一多倒下了。他以自己的壮烈牺牲,实践了为了正义和真理,“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的豪迈誓言。毛泽东、朱德在唁电中赞扬闻一多“为民主而奋斗,不屈不挠,可歌可佩”。毛泽东后来更加深刻地说:“闻一多拍案而起,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宁可倒下去,不愿屈服……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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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反动派的枪口,闻一多拍案而起,毫不畏惧,坚决维护正义。
有正义感,这是做人应该具有的优良品德。我们立身做人要堂堂正正,爱憎分明,正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