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冒出一颗颗冷汗,予欢靠着柱子慢慢坐下,伸直双脚,双手抱着腹部,然后轻轻抚着,嘴里喃喃道:“BB,你不要吓妈咪,现在不是你来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呆在这里……”说着,她深深的吸口气,再慢慢的呼出,如此反复……
就在腹部的阵痛慢慢平息下来时,透过亭檐悬着的灯笼透出淡淡的光芒,前方忽然出现一双绣花鞋。
她没有力气抬头,直到这人蹲下,她看到紫凝那张精致的丽容。
“原来妳来了这里坐?”紫凝美颜上挂着淡淡笑容,侧身在她身旁坐下。
予欢闭上眼,此刻她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尤其是墨澈的女人。
“他离开了。”紫凝望着她,轻柔道:“却什么也没有说。”
放在腹部的手慢慢收紧,但她仍没有张开眼,怕自己胡思乱想,在心里默数。
见她无动于衷,紫凝不死心又道:“如果我是妳,一定会争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那两个女人无论身份地位根本不及妳,只不过她们背后有人撑腰而已。”
这种挑拨离间话她以前用过了,看来这个紫凝真的把她当笨蛋了。予欢睁开眼,语气带着不耐烦地回道:“妳不去御风楼那里凑热闹,来这里干什么?”
紫凝的柳眉轻蹙了,下分明是在隐忍,假装苦涩一笑。“御风楼根本没有我立足之地。”
“来我这里就有立足这地吗?”予欢赏了她一个白眼,直话直说:“妳这样强忍着不会很辛苦吗?明明野心勃勃,却装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看了让人作恶。”
“妳……”紫凝娇容惨白,美目死盯住她,半晌,她忽然笑了。“常予欢,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墨澈利用吗?就因为妳不会装,妳太直接了,将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看穿。”
听她的话,予欢一愣,随后道:“那又如何?这跟妳没有关系吧?”
紫凝冷笑。“是没有关系,不过,妳真的很可怜,别人给妳一点甜头,妳便摇罢着尾巴,一点危险性都没有,难道妳不觉得奇怪,以祁煜对墨澈兄弟的感情,他会允许妳跟墨澈亲热吗?”
予欢开始有些气愤:“妳这话什么意思?墨澈是我丈夫,夫妻同房天经地义,祁煜只是他的朋友兼表弟,我们亲热要得到他的允许吗?”
“妳别天真!祁煜并不像妳表面上看那么简单,他对墨澈兄弟占有欲非常强,他们之间暧昧关系一直被人猜测,一直没有真实的证据。没错,墨澈是有很多侍妾,偶尔也会找我们发泄,但自从妳嫁进来后,他就没有再找过我们,妳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为何,予欢突然不想问她为什么?因为,敏感的她似乎臭到一股不利于自己的阴谋,不论是眼前这个双眼充斥着嫉妒的女人,还是那两个关键人物。
紫凝看出她的不安,嘴色扬起冷笑:“以妳的身材样貌,怎能跟我们相比,偏偏妳就得到他夜夜恩宠。这很简单,因为妳是孕妇。”
闻言,予欢脸色惨白。“我不想听,请妳不要再说了。”她双手捂着耳朵,心里呐喊,墨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不想听妳也得听。”紫凝此刻像疯狂了一样,伸手扳开她捂耳的双手,残忍道:“因为他中了蛊降,解法是通过男女阴阳交合,再通过子宫,将蛊毒传到妳腹中的胎儿,随着次数越多,妳腹中的胎儿就吸入越多蛊毒,这些蛊在妳胎儿体内慢慢成长。待妳的孩子生下来后,他的血便可以救到他的蛊降,这叫以血祭血,懂吗?”
“不!我不相信……妳骗我的……”予欢拒绝相信,一定是紫凝嫉妒自己,才胡扯的。她不相信墨澈会这样待自己,她不相信!
“妳可以不相信,但这却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紫凝举例道:“试想想,当时墨澈不是很抗拒娶妳的,后来为什么会答应妳?还有,祁煜不是要妳打胎吗?现在又为什么会叫妳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予欢下午祁煜对自己所说的话在脑里重复闪过,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妳爱他吗?
我想妳还是不知道好,反正到时妳就会明白,只要妳好好的记住,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妳不是深爱澈吗?他有生命危险,只要有一线希望,妳会不会不惜牺牲一切都来救他?
现在别回答得那么爽快,可知这答应后,将付出什么代价吗?
那晚是我故意引妳出来的,想让他在妳我之间做个选择,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妳,我明白,只怪我不是女人,更不是孕妇,若妳有什么闪失,那么他的蛊……
“不!不是的……”予欢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地推开她,气愤地站起来,怒嚷道:“紫凝,我警告妳,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会相信妳的。”
“话我说到此,信不信随妳,不过,别怪不提醒妳,若妳想保住孩子,就该离他远点。”说话的同时,她假装惋惜地低垂头,小心地隐藏在嘴边一抺诡笑。“若妳爱他爱到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妳孩子的生命,那么,你就继续跟他在一起吧。”
见她瞪大双眼,步步往后退,她再下了一记猛药。“妳知道墨澈为什么一边哄着妳,一边另纳侧妃?他只是拖着妳,让妳孩子做尸底,反正他又不是墨家的骨肉,只要他成功解蛊后,还不怕墨家没有后吗?”
“曹紫凝,妳太可恶了!我不想再理妳了!”予欢不想再听下去,倏地转身离开。
望着她愤恨离开的背影,曹紫凝嘴角漾起一抹笑,眼底却闪过阴狠的光芒。回想起刚才常予欢的表情,她得意地笑起来。转身,正想离开这里时,赫然发现前面前着一抺高大黑影,她透过微弱的灯光,定眼一看,血色骤然退去。
予欢不知自己如何离开凉亭的,此刻她感到好冷、好冷,冷得她不断发抖,不断打颤。她好想走快些,但腹部微微的阵痛让脚步难迈,最后,停在一棵梅树旁,沿着树身慢慢坐下。
她现在好矛盾,心好乱,不知道谁说的话才是真的。
为什么这里的人全都用一副虚伪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呢?祁煜、墨澈、上官婉儿、紫凝等,他们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的?抑或他们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墨澈会娶自己,真的是因为她是孕妇,对他的蛊毒有帮助吗?
既然他是为了解蛊,又为何要她承诺?她都嫁给他了,他想要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什么他对自己百般呵护、疼她,宠她?还多次舍身救他,让她难以自拔地爱上他?老天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予欢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脑海里闪过墨澈那英俊的脸庞,闪过他霸气的亲吻、温柔的拥抱,想他怎么一次次占有自己,怎么一声声在耳朵旁说着缠绵的话语,这一切难道都是谎言,都是在骗她吗?
目光移到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子,在‘仙境’的点点滴滴浮出脑海。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是这么的人!她要见他,要当面和他对质,而在没有见到墨澈以前,没有墨澈亲口对自己证实以前,她谁都不相信!
她要去问他,他对自己宠爱,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在利用她、骗她?
“为什么妳还要相信他?”
就在她站起来,举步想走时,身后突然响起一把清冷却沉如魅的嗓音。予欢扭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司堂傲,连忙转回头,拭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再回首,皱皱眉,道:“是你?”
她左右看了两下,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附近,于是走近他,压低声音道:“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上次他闯时自己房间,差点被墨澈发现了,到现在心还有余悸。
“如果妳想离开王府,我可以替妳想办法。”司堂傲凝着她,目光深沉难测。
予欢一愣,讶然道:“离……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嫁给墨澈前,她就没有打算在晋王府安定下来,所以,她才会跟墨澈定下协议。可现在突然有人说要带她离开,她竟然不想离开?为什么?她爱墨澈爱到不想离开他?
“因为妳在这里不快乐。”司堂傲盯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神色。“离开了,我会给妳名分。”
予欢淡然一笑。“我没有不快乐,而且,在这里我也有名分,不是吗?”最后的反问并不是针对司堂傲,而是自己。她是这里的正王妃,是墨澈的正妻,其他的只是他的侧室而已。她是这样告诉自己。
“妳这叫快乐吗?”司堂傲上前一步,伸手往她脸颊一拭,将沾有泪水的手指放到她眼前,“这是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予欢尴尬地偏头,拭去脸颊下的泪痕,该死!她的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