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厉之色逐渐褪去,司堂傲托起她的脸蛋,黑眸添上几分温柔的凝视她。“妳怎能如此善良?她这样对待妳还为她求情。”
“才不咧!”予欢白了他一眼,“她死了虽然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但是,她的命不该是你取的。”自在二十一世纪遇到墨淢的记忆回来后,她不愿意见到自己在乎的人手上有太多血腥。在乎?是的,她在乎司堂傲,至于有多在乎,她没有认真去细想,也许有一天,这在乎会生出很多很多的在乎。
她是在乎自己的,这认知让司堂傲心花怒放,突地一把将她提起,趁她不备之际,轻啄了一下她柔嫩的唇瓣,邪魅一笑,“好,我答应妳。”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予欢俏脸霎时嫣红,随即秀眉横竖,轻捶了一下他胸膛,娇嗔道:“你坏!占我便宜?”
“彼此彼此,哈哈~”
司堂傲单手紧拥着她,猛地一扯缰绳,夹紧马肚,骏马立刻如箭一般朝城中射去。
进城后,已中午了,四人都饿了,东方烈说去找客栈,基于礼貌,予欢随口邀请他们到府上住宿,她以为东方烈会拒绝,没想到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真是一失言成千古恨,予欢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司堂傲平时为人冷淡,可跟东方烈却十分投缘,在山谷养伤的短短几天,他们似乎在称兄道弟。不知这是不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呢?男人通常都容易结交到朋友,女人则敏感性很强,顾虑又多,所以显得女人的心很窄。
算了!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是燕冰雁,连性格也截然不同,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他,把六年前的记忆统统抺掉。
想好后,心便安定了,面对东方烈时,她的笑容也亲切自然了许多。
见他们夫妇平安归来,府里上下欢呼一片,当然,最高兴莫过于小朵儿,这几天来,她不知哭了多少遍,从少到大,她都未曾离开过娘亲半天。
予欢紧紧的拥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儿,感谢老天,让她还可以见到心爱的女儿。
经过这样的一场劫难,她才明白,没有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并找到幸福,她仍舍不得离开人世,也许这是母女天性,吻了吻女儿的太阳穴,又紧了紧她才退后一步。“娘亲没事,朵儿以后遇到任何事都好,一定要坚强活下去,因为活下去才会有希望,知道吗?”
朵儿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仍点头表示明白。
立在她们身后的东方烈,绕着双手,抚着下颚,若有所思的看着母女相拥的画面,而司堂傲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他,那双锐利深邃的黑眸透出一抹深沉。
是夜,夜朗月高照。
予欢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半撑起身体,替朵儿扯高被子,然后翻身下床,披上外衣,穿上绣鞋走出房间,靠着长廊栏杆,抬头静静地看着夜空上悬挂的明月。
晚风带着凉意,吹乱了头,她并没在乎,忆起在晚餐冥上,东方烈得知道她是琉璃阁的少夫人,看她的目光似乎多几分兴味,仿佛被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说过不要在意东方烈如何看她,可又不由自主的注意他,唉!她叹了一声,谁叫他是他们夫妻的救命恩人,现今又是她的客人,没理由因为这样而将他们赶走吧?
“夫人。”
身后无声的出现一抺人影,把正沉思的予欢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鬼影。
“啊!”她轻拍拍将要跳出胸膛的心,“你果然没取错名,来去如影。”
“对不起!”鬼影面无表情的道歉。
“半夜三更站在这儿干嘛?你不要告诉我,是奉命来保护我们的安全?”不知怎的,她就知道司堂傲会这么做。
鬼影沉默地点点头,盯着她看的黑眸闪动异样的光芒,“他这样做也是出于关心,但反转过来,夫人,妳是否也像楼主关心妳一样关心他吗?”
“那当然。”
“那你知道残月楼对楼主是多么重要吗?前楼主不仅是楼主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义父。前楼主希望残月楼向近好的发展,同时也希望他将残月楼发扬光大。可现在,他为了妳打算退隐江湖,将楼里的所有事管交由我打理。但妳又知道吗?江湖上有多少人想看着残月楼的衰败?就拿近月来,不断袭击我楼的联帮会,势如汹涌,楼主却在这个时候隐出,无疑的是给敌人一个机会将我们一举铲除。”
“我事他和我提过一下,上官婉儿也和我说过,但你明白吗?选择权并不在我手上,而是司堂傲。再说,以他的聪明怎会不知道自己退隐后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个消息从上官婉儿口中得知,因此,现在她不会太惊讶,在山谷养伤的几天,她只口未提退隐的事,现在连鬼影都来求她,看来这件事情得想办法解决。
鬼影将事情摊开来说:“我跟了他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在乎,夫人,他在乎妳,怕自己结仇太多,仇家会找上门伤害妳和小小姐,他才隐痛退出。但是,退隐后真的对你们好吗?从此他们就不会找你们吗?经过这次绑架事件后,上官小姐逃跑了,难保她不会抱着报复的心态背叛我们?”
的确,女人嫉妒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即使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若知道自己付出再多也没有回应,必得会做出教人匪夷的事。况且,司堂傲已为她付出很多了,她不能再这么自私,只接收不付出。
予欢低眉沉思片刻,道:“他做事一向都有分寸的,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听我说,但我会试着跟他谈谈。”
“谢谢妳!”鬼影诚意的道谢,赵昂说得对,找夫人省时省力多了。
清晨,天空忽然下起雨,原打算早上离开的东方烈因为场雨而暂留了下来。
朵儿似乎很喜欢东方柔,一见他们没有走,便缠着东方柔玩。
望月亭内,坐着两名出色的男人,一个儒雅俊秀,一个冷冽俊伟,虽然两人的外貌迥然不同,但是各有各的特色。
予欢今天身着身着丝绸罗裙,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清雅如临波仙子,在旁俐落地泡茶,并将泡好的茶倒入他们的杯中。
东方烈用青花白瓷的茶盖轻轻撇去碗内的茶沫,低头轻轻一嗅,端至唇边仔细地品着。
“好茶!”他赞道。
予欢盈盈一笑,道:“当然,泡茶的水可是珍藏了十年的梅花雪水。”
在她的印象中,东方烈最大的爱好就是品尝天下名茶,所以,她将半年前高价买入的梅花雪水从冰窖里取出来,并配上上等的新茶来招待客人。
梅花雪水是在冬季收集汶莱国珍稀品种白蕊梅花上的雪,将它埋在七彩梨花树下,埋藏得越久越珍贵,而且,落在梅花上的雪都吸收了梅花的馨香,所以才成为珍品。
“原来夫人也是一个茶道爱好者。”东方烈身为汶莱国的人,又是附庸风雅之辈,当然知道梅花雪水的珍贵。
对于东方烈对自己妻子的赞赏,司堂傲笑而不语,伸手端起杯子,慢慢地啜饮着,细细品味茶香。
“也不尽然。”予欢举杯浅尝了一口,笑道:“喝茶是几千年的传统饮食文化,同时,茶叶中含有多种维生素和氨基酸,有助清油解腻,增强神经兴奋以及消食利尿具有一定的作用,它可可以妨防老和养生保健功能。”
据她所知,在汶莱国,茗饮是一种重要的宫廷礼仪,凡宫里举行宴会或活动,侍者送上来的首先是茶,再来酒,而茶在左,酒在右,很明显,茶的地位在酒之上。更甚的是,汶莱国诸王纳妃,称纳彩礼为“敲门”,其礼品陈学、酒、彩帛之类外,还有“茗百斤”。
所谓的入乡随俗,对于汶莱国的一些基本礼俗,她都得懂一点点,不然,如何在汶莱国打下这遍天地?幸而对茶的认识她虽不是很精,却略懂一、二,再加上这些来年接触的人多,这些人大部分是上等价层的富贵之人。
东方烈喝了一口茶,看着予欢脸上如清莲般迷人笑靥,脸上有着欣赏,毫不讳言的赞道:“没想到夫人的学识如此深博,在下不禁羡慕司堂兄,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这到是真的,她是我的骄傲!”一向内敛淡漠的司堂傲,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为自己娶到个好女人而骄傲。
“那有人像你这样自夸的。”予欢白皙的粉颊脸闪过一抺嫣红,斜睨了东方烈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以手肘推推司堂傲,“你看,人家都在笑你了。”
东方烈看着予欢,羞涩的神情使她越发动人,在女人面前向来吃香的他,也不禁闪了一下神。
“东方兄刚才说了,他是在羡慕。”司堂傲大掌爱怜地抚着予欢柔顺的发丝,像在安抚珍贵的宝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