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死?”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是从地狱的某个角落飘出来的一样。
“没有我的允许,就算阎王来了,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妳。”司堂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发誓:“我会保护妳,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妳一分一毫。我一定会保护妳,连同墨澈的份,妳相信我。”
予欢深受感动,眼眶有点泪湿,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庞,予欢的心底突然涌上锥心的罪恶感……
他,是这么疼她、爱她、怜惜她;然而自己,却给他的回报竟是……
想到这儿,予欢忍不住脱口而出:“傲,对不起……”接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像收到命令,一古脑儿的全涌了出来。
司堂傲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和她做了三年多夫妻,除了墨澈的死让她差点崩溃外,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子,伸手想拥她入怀,可她腹部的伤口才缝合,不宜挪动身体,唯有替她拭去脸上滑落的泪水。
“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很痛?还是怪我来迟救妳?”除了嫣儿外,他极少哄女孩子,咬了咬下唇,好像以下的话有多么难说出口似的。“我答应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就算妳不把我当妳像丈夫,我也会永远保护妳,如果妳沮丧难过的话就告诉我,知道吗?”
其实,在静寂岭看到她和会主之间的互动以及会主在放他们走前那番话,他多少也猜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在静寂岭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这番真心话,却把予欢感动得再度热泪盈眶。
“我……”她几乎想把在静寂岭的事告诉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选择了善意的谎言:“幸好我们都平安下山了,不然,朵儿就成了孤儿……”跟会主发生的事,就当是一场梦吧,而对墨澈的感情,她会收藏起来,放到心底最深处。既然前生和今生他们都错过了彼此,就当他们没有缘分,现在,她只想珍惜眼前人!
“妳真是笨蛋!跟他决斗,我不一定会打败,而妳那么怕痛,却残忍的伤害了自己,妳知道吗?妳这一刀是刺在我心啊!”他深深的望着她,语气里的真诚,让她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泛流。“怎么了?是不是痛了?”声音低得近乎温柔。
予欢摇头,望进那双如无底幽潭的黑眸,里面溢满了深情,泪水更加泉涌的沙哑哽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可要留着这条命看着朵儿长大,还要看你变成老公公的模样。”
老公公?闻言,司堂傲为之一喜,眼睛闪亮亮的注视着她。“妳确定要看我变成老公公的模样吗?”
她这次没一丝犹豫地点头。
司堂傲心跳的速度无法控制地加快,内心因为她点头而悄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欣喜。“那如果……”他顿了一秒。“我是说如果朵儿一个人太寂寞,想要妹妹或弟弟陪,妳可愿意给她吗?”
“朵儿四岁了,是时候给她添个弟弟或妹妹。”钱嬷嬷早就和她说过这件事,那时她只想壮大自己的实力,一心一意的为墨澈报仇,其他的事都摆放在一边。经过这次绑架后,她想通了一些事,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给你开一扇窗,对于墨澈的离去,她已能坦然面对事实,积极看待人生。
接受司堂傲并不是她变心,而是司堂傲对她那么真情,她曾经说过,如果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一个人,她不应该选他的。
司堂傲心猛然狂跳,再也忍不住,附身贴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她的唇。
在予欢再次睡了后,司堂傲退出客房,让崔仁守在门口,而他则到隔壁与赵氏兄弟商事,赵昂忧心地问:“楼主,您还没有把小小姐失踪的事告诉夫人?”
“暂时先瞒着她,你们也知道,以她对朵儿的感情,她一定会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拼命去找。”司堂傲深锁眉头,脸上带着倦意。
他承认自己不配为人父,如果当时他多留意一下朵儿的情绪,她也不会失踪了。
当他接到手下的汇报,予欢被六福商行的朱竞容卖到醉香楼,把朵儿留在沧州城,带着赵昂马不停蹄赶来。谁知这头查到予欢给醉香楼送上寂静岭,那头却接到沧州城的信函,朵儿在五峰山失踪了。
原本他以为也是绑架案,可据手下人说,连同跟她在一起的小睿也失踪,直到现在,仍未收到任何勒索信函。
最怕是人没伤虎意,虎却有伤人心,所以,在知道朵儿和盘龙堡的人来往后,便派人去调查他们的底细,结果一无所获。只知道盘龙堡的堡主韩荨是一位商人,没妻室,长年在外地做生意,甚少回沧州,而堡里的人也甚少跟城里的人往来,纵然这个堡是沧州城最具特色和神秘,但无人敢对住在堡里的人不敬。
直到三年前某一天,韩荨带了个女人回来,而这女人有二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因头发银白,又有双琥珀色眼睛,在这纯扑的城镇里,这孩子成了这里人口中的恶魔、杂种。当然,这些人只敢在孩子落单时咒骂几句和扔几块石子,而韩荨带回来的女人三年来没踏出堡中半步,对于她,城里的人好奇极了。
听手下的禀报,盘龙堡的人派散人手寻人,而他在上静寂岭时,派人手用地毯式搜查,务必把女儿给找回来,可现在等了一天一夜了,那边仍未有消息回来。
为什么会是两人同时失踪?到底他们是走失了,还是被人挟持了呢?
“我们回去若没见到小小姐,夫人实定会怀疑。”赵同神色忧心的道,以夫人的精明,不用多久就会发现。
司堂傲双拳紧紧握住,冷静道:“那你们多派些人手,五峰山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遗漏了。”
虽然予欢一直没跟他说朵儿的亲生父亲是谁,可自救下她们母女,看清楚朵儿的模样后,他却欣喜感动得发颤,恍若孩子是他的!那一刻,有种说不清的情感反射,让他产生了只想守在他们母女身边,待在她们身边的念头。
“属下明白。”赵氏兄弟互看了一眼,随即领命打点一切,这关乎楼主一生的幸福,他们一定会把小小姐找回来。
在司堂傲的悉心照顾下,予欢的伤好得很快,两人的感情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好。
司堂傲很高兴自己的诚心终于感动予欢,让她接受了他,他开心极了!可同时,也忧心着该不该告诉她朵儿的事。
以他对予欢的了解,若不告诉她,让她自己发现了,这些天来两人的感情进展必定化为乌有。
推开予欢的房门,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解开衣裳上药。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抬头对他盈盈一笑。“来啦。”
然后,再低头把白色绷带绑好,拉好紫色的纱衣,随手拿起椅上的红色衣裳披在肩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得不佩服司堂傲的眼光,红紫相衬看起来夺目又清爽,娇艳又高贵。
司堂傲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锦绣长衫上镶着银灰色宽边,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让他显得更加尊贵凛然、气势不凡。
而他那张俊逸酷冷的脸庞上,有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那深邃的瞳眸,彷佛一块强大的磁石,能够轻易将人的心魂摄入其中。
予欢望着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直以来,她认为他很俊,很吸引女人的目光,但不包括自己,可今天才发现,她的心湖竟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原来她的心并非止水了,若在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它一样会起波澜。
“妳怎么了?脸颊怎那么红?”司堂傲上前,伸手探上她额头,又探上自己的,喃喃道:“并没有发热,很正常啊。”
他的动作教拉回了予欢的心思,又因为他的话,双颊忍不住又泛起了红晕。
天啊!我今天怎么啦?不会泛花痴吧?
“没……没什么的。”
司堂傲微微一笑,“伤口好些了,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好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予欢爽快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为了配合她的脚步,司堂傲走得很慢。
可走出客栈后,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司堂傲宽厚的大手突然握着她软软的小手,把她护在左边,免得让路人不小心撞到她。
他们经过一个小市集,司堂傲租了两匹温驯的马。
“我们去哪里?”予欢问道,唇畔带笑凝视眉头皱起的司堂傲,今天他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是什么事烦着他呢?
是因为昨晚她告诉他,等伤好后,她会回京城一趟吗?
“到镇外的湖泊走走。”司堂傲闷闷地应了一句,双眸却贪恋的收藏她嫣然媚笑的清甜。
等会告诉她朵儿失踪的事,她还会对他笑得如此甜美吗?
“到河边干嘛?”见他没回答,予欢开玩笑道:“别告诉我你想游泳,不过不行哦,我现在受伤了,游得肯定比你差。”有谁知道,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首领,会是一个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