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疑惑,韩桦不忍解释道:“大约半年前,他到下山去办事,回来后他把自己关在地下室整整十多天。不准任何人进出,我和惊鸿都担心到不得了,那知他出来后,开始变了。除了惊鸿外,从不跟女人相处的他,不但派人到残月楼各堂口捣乱,还下命要候总管每个月挑五个美女送来寻香阁,而他自己看一眼又打发人家走,然后又把工作丢给我,自己跑下山,到京城的寻香院听曲。直到那天妳被人送上岭来,妳是唯一一个能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难道这半年来,他从没有跟你提起我吗?”半年前他下山发生了什么事呢?予欢不禁好奇了。
“没有。”
“那你呢?”
“对不起,因为当时我答应了风潇然,除非墨澈自己想起妳,否则,不准我在他面前提一个字。”
“他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他不告诉妳墨澈仍在生和不准我在墨澈面前提起妳,无非是想保护妳。那时妳又与司堂傲在一起,也许他认为,只有司堂傲才能给妳母女安稳的生活。事实证明,他当时的出发点没有错。不是吗?”
“可我爱墨澈,无论他给我什么样的生活,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幸福!”
“有妳这句话就行了!”韩桦欣慰了,好友的苦恋终于收成正果,现在就剩下他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别有深意的说:“无论他记不记得妳,他再一次对妳动心了,不如趁惊鸿出关前,妳拐他私奔去,如何?”
“私奔?那步小姐如何?”她是墨澈的救命恩人,他们这样做,不就等于忘恩负义?
“在墨澈身后,为他收拾残局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韩桦无所谓的耸耸肩。
先惊又喜,满怀希望的予欢双眼闪亮如星辰,不管墨澈是毁容还是失忆,有什么比他还活在世上让她兴奋?
她双手合拾,转身对着窗外蓝色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他现在在哪里?”
“澈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此刻正地下室的冰玉床运气排毒,晚上子时一过,他可以出关了。”
“真的。”予欢抬起头,欣喜道:“那我现在回去准备一下。韩桦,谢谢你”她站起来,朝韩桦一鞠躬。他是她和墨澈的恩人,没他和没有上次的绑架事件,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墨澈重逢。
忽然间,她明白当时赛神仙给她第二道锦囊里纸条上写的意思,她和墨澈经历过一道道难关和经验,现在终于将要冲破云雾了。
韩桦拍拍她肩膀,笑道:“好好享受妳的俩人世界,明天会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妳。”
“惊喜?什么惊喜?”
“现在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韩桦神秘地眨眨眼。
反正不管了,天大的惊喜也没有她将要去见墨澈来得兴奋!她转身,飞快地离开‘清云居’边跑边想着回去首先要准备些什么呢?
看着予欢的背影,韩桦似乎想到什么,挂在嘴角的笑容忽地冷却下来,拳头一握,暗暗发誓,他不会再让别人破坏他们的爱情,明天,他们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剩下的乱群之马就让他来收拾吧。
夜,很静。
四周很静,静得只听到微风吹动花草树木而发出的沙沙响以及蟋蟀蛙鸣。
一抺身影提着灯笼一步步往‘惊鸿楼’走去,她的脚下仿佛踏上‘流星鞋’,轻快又有节奏感,细听之下,她的小嘴还哼着乐曲。
看来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在她路过一处花丛时,阴影间走出一道高大的黑影,黑暗中,那双阴鸷的眼眸闪过一抹危险光芒。
予欢哼着自创一通的乐曲,快步向前走。韩桦说地下室就在惊鸿楼里,所以,她要在惊鸿楼门外等他,她要他出关第一眼就见到自己。
想着一会见到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他对自己的记忆仍存有多少呢?
予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惊鸿楼外,看看夜空上的明月,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她来早了。
这时,一阵异样的冷风袭来,不知怎的,背脊瞬间起了寒悚,予欢蓦地转身,赫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还没来不及尖叫,她被对方抢先击昏,灯笼掉落地。
那人迅速扛起她,飞快地离开现场,在奔跑中,一只锦囊掉落地,孤零零的躺在月光下。
子夜时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惊鸿楼,看到地上有只已熄灭的灯笼,好看的眉头皱眉了一下,如墨的幽瞳往左右一扫,发现前面还有一只暗黄的东西。于是他走上前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锦囊。
又是灯笼又是锦囊?刚才有人来过?
他带着疑惑,弯腰捡起来,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一张纸和一只小小的锦囊。
展纸一看,写道:请把只小锦囊交给墨澈。
墨澈?
心一动,立即打开小锦囊,里面同样有张薄纸以久一颗白色药丸。好奇心下,他打开纸张,上面写着几行熟悉的字体——
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淢。
如果你安于现状,那么,就将这颗药丸吞下,你对她的记忆将会瞬间消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而她,三天后将会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你们的缘分也在此划下句号。还记得十岁那年,我们偷进父亲藏画阁的事吗?现在她有危险,如果你是爱她的,你一定会找到救她的方法。
他双脚比大脑反应更快,在他意识予欢有危险时,人已离开惊鸿楼,沿路找寻她的下落。
在同一个时刻,予欢已被人迅速带离寂静岭,消失在夜幕里……
当她醒来睁开眼,抚着仍隐隐作痛的后颈,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面全是石壁,只有背后上方有一个以铁柱隔成的窗子可以看向外面。
她遭人绑架了?
记忆瞬间回到脑海。
由于对方背着光,她连对方什么样子也看不清楚,在寂静岭,到底谁跟她有过节?还是岭里有外人进来?
在她沉思的时候,石室的门打开了,门口出现一抺修长俊逸的身影。
“小欢,别来无恙嘛?”他扬起贯有和煦微笑,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予欢抬头,惊讶地微张口,是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她刺杀的祁煜,他竟然没有死?
“你……你是人还是鬼?”是鬼她倒不怕,若是人,那真的太可怕了。他居然装死,现在还把她劫持到此,想必又在玩什么阴谋吧,又或者,他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很惊讶是吗?”祁煜走到她面前,借着窗外的光线,上下打量她。这些年来,她不但长高了,还变得非常漂亮,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当年妳的确刺杀了一个人,当然,妳刺杀的只是我的替身而已。”
“为什么?”
“妳是问为什么要装死?还是是为什么要绑架妳?”
予欢淡然地扫了他一眼:“这重要吗?”
对于予欢的冷淡,祁煜不以为然,像初认识一样,他的态度温柔无害,但予欢知道,他愈表现平静,接下来的事愈有可能是惊涛骇浪。
“我之所以抓妳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与联帮会会主共聚,但他行踪飘忽,能遇上他的机会微乎其微,因此,只能委屈一下妳咯。”
“会主?哈,我想妳捉错人了,我跟他又没有关系,你白忙一场了。”反正墨澈换了张脸没多少人知道,予欢装傻道。
“妳以为我会相信妳的话吗?在捉妳时,我早就打探清楚,这个会主根本就是墨澈,别以为戴上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来。”那天予欢在出嫁逃中伤被劫,他在山波上看得一清二楚。
闻言,予欢眼中闪过一抺深思,原来他并不知道墨澈毁容和失忆的事,以为会主是墨澈易容的。
“我想妳捉错人了,和我会主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白费心机了。”
“是吗?”祁煜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如果没有关系,他会将妳劫走?”
“原先我也认为他是,可他真的不是。”她怕墨澈会有危险,只好否认到底。
“到底是不是很快就知晓了。”
“什么意思?”予欢瞪着眼前这张俊逸脸庞,而他微扬的嘴角正漾着一抹令她不安的笑。
“我已派人送信给他,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事成后,我会放妳出去。”
“他不会答应的,他又不是墨澈。”
“是吗?”祁煜温和的脸庞徒然一变,冷笑几声:“他不答应也成,那么他就等着替妳收尸。”
“你……”予欢气得涨红一张小脸。“就算他是墨澈,他也不会来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早就没有我,可能更没有你。”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祁煜蓦地伸手,紧紧攫住她细致的下巴,那双灼热黑眸牢牢锁住她的清灵双眸,仿佛想自她眼中看出什么似的。
“痛……”下巴传来的痛几乎让予欢掉下泪来,她拍打着他的大手,“放……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