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香艳重生:媚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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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床上的人,并未完全失去意识,清晰地听到了楚王接下来的一串命令。

“把姜玉诰给我拿下!这孽子弑父杀兄,大逆不道。立即宣韩尚书,我要改传位诏书。”

被传的御医跌跌撞撞地被两个禁卫军,急急驾到了王寝宫中。半路,还遇上了被急传来的尚书大人,两方一照面,也都是一脸惶恐,未料到今晚明明好好的楚王家宴,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一场逼宫大变。

当两人看坐在床边的楚王时,还有几分诧异,但看清床上躺着的伤患时,瞬间心下明了了几分,忙不迭着按着楚王的意思,疗伤的疗伤,拟诏书的拟诏书。

这个开头美好的家宴之夜,在微微的血腥味中,熬到了旭日初升。

细碎的脚步声,一直在宫廊上来回不歇。宫婢太监们都忙着端食、送水、熬药、送衣,来往的御医也不只昨夜的一位。

直到了早朝时间,大臣都拿着折子,候在了宫门外,依序而入,呈递紧急奏帖。因为皇帝不能早朝,后又让总管太监传话下来,可以这种方式呈递奏折,入内商讨国之要务。虽然麻烦一点,不过众朝臣忠君之事,只有听令为之。

而守候已久的大臣们,都私下议论着从宫人口中听到的夺宫消息,一个比一个绘形绘色,好似亲眼所见,将其中的主角人物传得愈发传神。特别是已经奏完折子回来的人,出来时又给众人拦住,添画一笔下来,当晚的事件,在楚王一心关护着江陵君伤情的情况下,没有及时封止,很快就传到了民间,于是,世子姜玉诰因妒嫉江陵君深受楚王宠信,欲家宴时逼宫不成,凶性毕露,弑父杀兄未遂,已被废除世子之位。而为救父王身受重伤的江陵君,现在还在生死边缘抢救,其孝心可表,其德行可表。江陵君的仁君形象,又在各国传开,深得民心。

“哎呀,如今看来,九公子是死罪或可免,活罪定难逃。”

“可不是。刚才不也听尚书大人说了,王后已经被软禁在东宫了。禁卫军当晚已经到了国舅爷的府上,以谋逆罪名,送进大牢了。”

“那江陵君只要好起来,这王位定然是……”

“不一定,我听禁卫军说九公子被人救走了。现在军权又在他身上,只怕事情还没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

“是呀是呀!今天一早我来时,路过西街头,就看到少君府上黑烟滚滚,听说昨晚被王后派去的人烧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依王上的意思,一定属意江陵君继位了。毕竟,我们楚淮国的第一名君,尚朝的第一少君,都是咱们江陵君啊!”

众臣子齐齐点头称是,有人又将冒死救父的事大大渲染了一番。加上这来往御医的紧张模样,那伤情的严重与否,已一目了然。在众人意识里,就是再好权势地位,也不可能让自己处于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去夺权,况且江陵君体弱多病,是众所周知的。因此,他的孝心和仁德,更加令大臣们佩服。

不过,那份担忧却也很快就到了。

一匹加快快马在宫道上疾驰,马上人不待马儿停好,一跃而下,举着金牌,大喝着“急报”,一路冲进了楚王宫,一路上通告无阻。

报信兵咚地一声跪落在地,神色相当紧急,声音也紧张得有些沙哑,道,“王上,逆贼姜玉诰已逃进三军大营,持兵符调集二十万大军,已将王都整个围住。并扬言,要王上在三日之内颁下退位诏书,让位于……姜玉诰。否则,三日之后,定然攻城,血洗……王宫。”

最后四个字,传信兵几乎是抖着声说出,因为眼神余光已瞥见楚王那紧握着椅手的大掌,生生爆出了青筋。

这话音一落,楚王当即气得拍桌而起,怒声涨满整个宫殿。

“该死的孽子,他真是反了!要我让位,该死的,居然敢要我让位——”楚王气得来回走动,金丝盘绣的九龙袍发出哧哧的摩擦声。跪在他跟前的小兵,头垂得更低。“血洗王宫?!他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简直是——”

楚王突然一顿身子,蓦地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椎痛,一把撑住桌角,重重地喘着几口大气,胸膛一阵剧烈地起伏,最后在众人惊叫声中,哇出了一口鲜血。

那吼叫声远远传来,内寝中一直沉睡的人,终于睁开了眼,望着团龙堆绣的龙床帐顶,缓缓溢出一丝浅淡的笑,清冷,诡魅,隐在纱帐暗影下的苍白俊容,依然妖冶万分。

稍倾,皇帝被扶进了内寝,却见本应卧床的雪衫男子,已经着衣起床,正由一小太监搀扶着。

楚王虽然咳血,但神智仍十分清明,一看到姜霖奕起床,立即着急地上前,“奕儿,你怎么可以起床?御医才说你刚脱离生命危险,必然卧床好好休息啊!你给我躺回去。”

姜霖奕却握住楚王的手,淡然一笑,流露出儿子的温柔表情,“父王莫要担心,孩儿的身子很好。适才的事,孩儿已经听说了。现在,孩儿必须替父王分忧,否则父王辛苦建立的基业,都要毁在九弟身上。”

楚王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说,“那逆子,根本不佩做你的九弟!”

“父王,九弟向来慈孝,定是有何难言之瘾,才会犯下大错,待我去劝劝他,他应会悬崖……”

“他有何难言之瘾!他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总是妒嫉你。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而你每一次都在帮他推诿!他在害你,他想杀你啊!你要再帮他求情,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一时间,楚王竟然撒起了小孩子脾气。姜霖奕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急忙应了是,让众人将楚王扶上床,又调来了御医看诊。待到无甚大碍,御医只说是气急攻心,需得静养。

姜霖奕这才叩身请诣,“父王,现在九……姜玉诰欲行逼宫,又拿我王都十万百姓为人质,实乃大逆不道之举,儿臣谨尊父命,一定将之诛拿回宫,让父王亲自定夺。”

楚王见状,不免目红眼湿,“那个孽子,本王真是错看他了。我前几日已经答应要退位予他,叫他要善待于你。未想他居然狗急跳墙,不过你我多聊几句,他就这副得性。要我真是退了位,他不还把其他兄弟姐妹都杀个精光,坐拥他一人的龙头宝座!”

“父王切勿再生气。当前,我们应想办法夺回兵符,将帮助他的那几个逆臣去除。解除我王宫之危,亦解除我王都十万百姓之危,才是当务之急。”

正说着,又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连礼也未行,便急道,“少君,昨夜王后派人将您的少君府付之一炬,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还未寻着公主和郡主。”

所有人这一听,都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姜霖奕听之,头缓缓垂下,浓瀑般的黑发轻轻滑落,掩去他苍白而绝美的面容,但临近他的楚王却看得很清楚,那俊容上的痛苦与挣扎,矛盾纠结。

“奕儿,你还是先回府看看,或许……”

“不。”姜霖奕抬起头时,目光如炬,镇定自若,仿佛那个消息也只是一个消息,没有代表任何真实的意义一般,这让楚王也闻之一震,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无形中散发的气势,便是现仍身负重伤,也丝毫不减,让人不由自主就觉得一切有他,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他说道,“父王且好生安歇。儿臣先至城门上,与王都守将碰头,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父王请放心,只要有儿臣在,断不会让他们攻入王都一步。”

楚王被那狭眸中的锐气所震,不由也点了点头。

姜霖奕又道,“在这之前,还请父王颁一道谕令,将现在守护王都的两万禁军,由我指挥。”

楚王即道,“不,奕儿,现在本王就将王位传予你,国玺交予你,现在你就是我楚淮的新王,对付逆贼,素清我王室毒脉……”

“父王,万万不可。”

众人本都是一脸赞同表情时,未料姜霖奕却如此说。

楚王更是一怔,“为什么?”

姜霖奕却道,“父王如此做,只会让更多人认为,这是我和九弟争夺王位而闹出的血战。此举,不但大大损害我皇室颜面,我如此勿促得王位,朝中大臣也恐多不服。如今,诛拿逆贼才是要务。待我将此事平息下来,父王再传位于我,不仅能让我楚淮成功渡过此次危机,也可避免因夺嫡之战,而耗损我楚淮国力,让他国趁虚而入。所以,请父皇先拟谕令。”

楚王一听,连连点头,终于露出这一天一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深觉,自己这一次的选择绝对没有错误。江陵君的才略胆识,虽早已为世人认知,但经历这件事后,他对他的看法已经迥然不同。如今,也只有他才能撑起楚淮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