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行啊!大人,您绝对不能去!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您实在不是白少陵的对手!”临时军议大帐里不断的传出反对声。
在猜测到可儿已经被白少陵捉住后,北山足足愣了好久,最终把军官们全都叫了过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要返回林克兰尔去见白少陵一面。对于这个决定,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持反对意见,北山一人身系国家安危,怎么能做这等极度冒险的事情。
“但如果就此不管不顾,那可儿她该怎么办?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瓦伦将军那里万一受到影响,导致南方作战产生变化,对我们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而且,可儿是因我才身陷险地,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尽管反对声此起彼伏,但北山还是决心前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信瓦伦西尔大人也知道这一点。更何况现在家国为大,大人你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为了一个女子,让自己步入白少陵的翁中,是绝对不行的。”卡特杨说话间不带一丝感情。
“难道为了国家未来,就牺牲掉可儿姑娘么?这根本就不是大丈夫该干的事情!”特鲁是唯一一个站在北山一方的军官。
看着大块头,卡特杨冷哼一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像你那样莽撞才叫大丈夫!我不是说可儿姑娘不好,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许大人再回去,白少陵他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等着大人自投罗网!”
“哼!说那么多,还不是你胆小害怕!大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回来,还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个人都保护不了,还保护整个国家呢,连我都觉得笑话!”特鲁鼻子里重重的出着气。
“一军统帅本来就不是去逞英雄的,大人要考虑的是千千万万百姓,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把这么多百姓的安危都抛之脑后!再说了,说到底可儿她跟大人并没有什么婚约在先,这件事哪怕是因大人而起,但大人并不一定要承担这个责任。”
“婚约!婚约!你就知道这么说!在圣山的时候,谁看不出来大人和可儿早就情投意合,而且大人受伤的时候还是可儿她悉心照顾才痊愈的。这时候说什么婚约,我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铁石心肠,无情无义!枉我拿你当兄弟看待,是不是要是现在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会说国家大义在上之类的话,等我死了好了!”
“你说我铁石心肠也好,说我不配做你兄弟也罢,大人是绝对不能去见白少陵的!现在捷斯亚需要大人带领才能争取到未来,怎么能因小失大!”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捷斯亚,我看你是为了自己,你老爸背叛王室,你老哥背叛国家,你在这里又说为了大义放弃一个小女孩,背叛情义。我看你全家都是冷血动物,怪不得底下的人都说卡氏一族全没一个好东西!活该!”特鲁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再说一遍!”卡特杨放在桌上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特鲁说的话是他心里最大的痛苦,其他人在他面前从来都很刻意的避免提到这些事情。
“我说你们卡氏一族都不是好东西!活该以后被万世唾弃!”特鲁瞪圆了眼睛。
唰的一声,卡特杨反手抽出挂在身后的单手剑,直指特鲁胀的通红的脸,表情像冬天里的寒霜。
“要打架!来啊!谁怕谁!”特鲁也伸手举起靠在桌边的巨锤,站了起来。
“够了!”猛地一拍桌面,北山金发波动,大声呵斥。
在北山目光如火的注视下,炉石和亚德同时行动起来。炉石跳上桌子一巴掌扇在特鲁脸上,嘴里骂个不停。亚德用自己的弓抵住卡特杨的剑,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冷冷的说了句停下。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你们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军法处置!”看着两人悻悻的坐了下去,北山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像佣兵出身的这几个人里,除了亚德以外,都是些活宝。
顿了顿之后,北山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们不用劝了,可儿必须要救出来,特鲁说的那句话对,一个人都保护不了,我也没能力去保护这个国家了。这是命令!”
特鲁听见北山赞同自己的话,还想朝卡特杨表现一下内心的得意,但被炉石斜眼制止了。
“大人,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要不让我去见白少陵吧,他好歹也是一个贵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且大小姐一介女流,想必他应该也不会为难她的。”瑟赛见北山心意已决,只得换个方式,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北山亲自前去。
“是啊,要不我们谁去都行,跟白少陵好好谈谈条件,让他把可儿给放回来,反正他强留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炉石在一旁附和。
北山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哪里有条件跟他去讲,而且昨晚白少陵能说出那句话,摆明了要我亲自前去,你们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定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可如果你亲自去,要是白少陵忍不住动手怎么办?他能狠心杀了那么多平民,也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杀掉你的机会。毕竟现在整个西线全员,一心都系在你的身上。”炉石还想劝说。
“不行,这事必须我亲自去,你们都不用说了,都下去吧。”深思熟虑之后,北山挥了挥手,把军官们都赶出了大帐。
看着北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军官们纷纷叹息着,退了出去,唯独修斯坐在原位动也不动。
“你真的不再想想了?”
“不了,要是我出了什么事的话,百姓就全拜托你了。”
“那好吧,你就安心去吧,如果真的不行了的话,我哪怕背负骂名也会投降白少陵,保护百姓安全的。等会儿也就让麦克莱派人去通知瓦伦老哥一声,让他也做好准备,随时撤兵回来。”
“多谢你了,老狐狸。”
“别弄的像生离死别一样,我年纪这么大受不了这个,希望白少陵还有些贵族精神,愿意让你们都安全回来。年轻就是好啊,不必被别人说冲动做事,还可以获得赞美。”说罢,修斯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轻声走了出去。
看着空荡的大帐,北山何尝不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他还是选择要去。对这个年轻的金发男子而言,虽然和可儿之间没有捅破那层纸,但短暂的相处时光,已经让两人都把对方放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北山已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他不想再失去第三个。
后世总有人会说,北山能够让全大陆的人都崇拜,并不被忘记,恰恰就是他一直以来,并不像一个真正的英雄,倒是和平常人一样。特别是这种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性情中人,正是无数人想成为而成为不了的样子。
人们往往都希望感性的做些冲动的事,但总被现实捆住,思前想后,而北山在身负重任之时还能抛下顾虑,实在难能可贵。当然,在倒北派的说法中,他们认为这正好证明了北山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亲自营救可儿能够在百姓之间获得更好的口碑与信任。
北山当然不知道这些说法,哪怕他知道了,多半也会置之不理。在大帐中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朝着林克兰尔走去。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没有了三千多的士兵,只有特鲁、亚德两人跟随。
本来一直持反对意见的卡特杨也想跟着去,但被北山以继续协助炉石安排百姓西撤的理由给拒绝了。北山的理由无懈可击,他说卡特杨性格冷静,是协助炉石的最佳人选。无奈之下,年轻贵族也只能留下。
“师父,我也想跟你去救可儿姐姐。”路棋说道。
北山摸了摸路棋的头,少年现在的个子一天比一天高,都快赶上他了:“你就待在这里,跟修斯他们保护好百姓,师父我肯定能把可儿姐姐给你带回来的。”
说罢,北山再次对修斯看了看,修斯也微微点头回应,三人随即朝着七十里外的亚尼法特亚大军走去。随着身影渐行渐远,一声高呼传来。
“此去烽烟百绕起,但盼吾友尽安还!”不用说,除了从小接受贵族良好教育的卡特杨,没有人会这种已经在远古时期消失的差不多的诗文了。
“这个家伙,还会这样文绉绉的!”特鲁瓮声瓮气的嘟囔声出现在北山耳边。
七十里的距离,对于北山三人而言并不算远,在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亚尼法特亚的银狮大旗已经在眼前随风飘荡。
“什么人?”大营中传出一声询问。
“我是捷斯亚军队最高指挥官,北山·冯·亚里特斯,前来面见亚尼法特亚统帅白少陵阁下!”北山朗声答道。
大营前的栅栏被迅速搬开,看来白少陵已经料到北山必然会来见他,士兵们也得到了相应的命令。
“原来是北山伯爵,在下亚尼法特亚南征军总参谋长罗恩,奉我家大人命令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吧。”一个面相文质彬彬的人走了出来,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北山深吸一口气,带着特鲁和亚德,在被后世称作“南征三杰”之一的罗恩的带领下,朝着林克兰尔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