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教育研究中的间接观察
前面我们所讨论的是关于发展变化着的直接观察。直接观察的优点是当事情发生时,研究人员是第一手的(直接的)目睹,而不是必须像调查研究的情形那样依靠对行为的一种第二手的(间接的)描述。
但是,有些情况是在研究人员不能直接地观察人们的时候发生的。例如,由于人们生病或隐居,或是有名人物,他们不愿他们的隐私受到侵犯,或者由于该行为只在已发生之后才被观察人员发现,因而他无法得知哪些人卷入了这一行为。而且,在许多情形下,研究人员因怕改变他所试图研究的人们的行为,而不在现场进行观察或访问。这种“反应性”的问题已经引起了不引人注目的或无反应性的研究方法的发展。因为用这方法,研究对象的行为不会被改变,因为他并不知道正在进行着这一方法。不引人注目的研究方法必须变化多端,包括文献分析和通过一面单向镜作的直接观察,其中最重要的是间接观察方法。这一方法之所以无反应性,主要因为当行为发生时,观察研究人员本身不在场。
当研究人员想要运用多种方法,而以一种方法用于检验另一种方法的准确性时,不引人注目的方法常适于选择为研究某一特定现象的方法。例如,一个研究人员可能进行一项研究种族偏见的调查,而依靠分析所发生的结果是:所有的回答者自报的歧视程度都很低。研究者进而通过进行一次不引人注目的观察研究(比如,通过一架隐藏的摄影机)去检验这些结果,看看当少数种族的一些成员走近他们来谈话时,观察对象们作何反应。某些在这项调查中声称是无偏见的回答者,当他们不知道他们正受着观察时,他们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很大的偏见。
某些研究人员谈到“三角测量”,意为正确的资料是通过对两个以上方法的结果作对比而搜集的。这个词是从航行中的三角测量过程得来的。在航行中,一只船或飞机的正确位置,是通过它的位置与两个已知航行点的位置的对比而得来的。
教育研究中的间接观察,包括观察物质上的痕迹或过去行为的线索等这类不能直接观察的东西。这种间接观察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近似警察调查犯罪活动的形式,对犯罪活动,研究犯罪者显然极力避免直接观察。现代犯罪学家能借助诸如对血迹和其他种类污点的化学分析和泥土分析等技术来确定一个嫌疑者过去的行踪,以此再现过去的许多行为。这种侦探工作目前也已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中了。韦布等人1966年将这种物质上的痕迹的研究方法小心翼翼地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中。
下面我们就讨论一下间接观察方法中的“腐损测量”和“累积测量”这两种从物质痕迹上获得信息的观察方法。
1.腐损测量
所谓腐损测量,即是从一些物质用旧的程度(如磨损程度)进行测量。韦布等人在描述腐损测量时曾提到,成立一个委员会,以在芝加哥的科学和工业博物馆举办一个心理学展览会。该委员会得知,该展览会周围铺设的刻有活泼的出壳小鸟的乙烯基砖每6个星期左右更换一次;而在该博物馆其他地方的砖则多年都不作更换。对博物馆各种展览会周围砖块的更换率作一对比研究,可知这些展览会受到大众欢迎程度的高低。对不同的展览会测量其地板磨损的程度,可看出哪个展览会是最受欢迎的。
在教育研究方法中,也存在一些关于自然腐损的可能的研究。比如,在研究调查大学生对图书的阅读倾向这个问题时,可以通过图书馆书籍用旧的程度的研究,看出哪些书最受学生欢迎,以便间接地观察到学生的阅读兴趣或思想倾向。
韦布等人所论述的有控制的腐损研究,包括通过观察孩子们鞋子穿破的速度多快,也可通过给孩子们戴上适于记录活动量的自动上紧发条的手表,来测量孩子们活动的程度。
2.累积测量
所谓累积测量,这是对某些物质的积存的测量,也就是物质的积存(累积)程度。
当然累积测量不仅包括测量和分析地层,也包括对工作场所、垃圾堆、泔脚等进行绘图和分析,这种累积测量对考古学和地质学之类的学术研究是主要的测量法。若一个地质学研究人员能确定一定累积层(例如一次熔岩流动)的年代,则他就能通过与它有关的其他物体或地层是在它上面抑或它在下面来确定它们的年代了。在考古学中,我们关于诸如美国土著印第安人数百年或数千年前文化(如饮食情况,生活习惯之类)的知识,大多是通过研究累积获得的。通过揭开和研究垃圾层,我们能知道这些人过去吃什么。并且,这些方法能通过研究废容器(罐头之类)的东西,分析现代城市美国人的饮食习惯。
韦布等人1966年所提到的累积研究中,有类似警察的方法,例如分析鞋子内和衣服上的土,或探测头发里的砷之类的毒物。再如通过计算留在书页上的手印的数目,来估计阅读某一特别印制的广告的人数。
在社会科学和教育研究中还有一些累积研究,如通过用于纪念英雄人物的游行中的五彩纸屑数量,来测量英雄们的威望。通过电视节目放映期间城市用水量的下降,测量电视节目的受欢迎程度,在播放非常受欢迎的电视节目期间,使用厕所的人很少,但在商店广告节目播放时间,因大家都同时用水冲洗,水位急剧下降。再有一个累积研究的例子是,通过计算孩子们每天在各展览馆前面的玻璃上用鼻子尖顶着玻璃留下的痕迹的数目,来研究各展览馆在儿童教育方面受欢迎的程度。孩子们的年龄可用测量鼻子尖印痕离地高度的方法估计出来。还有通过对图书馆外借处索书单的累积测量,可以研究一个时期学生的阅读倾向;通过对图书馆各阅览室学生到室阅读人次的累积测量,可以研究学生们学习风气程度的高低。
五、教育观察法的信度效度分析
教育观察研究中任何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必须具有两个基本的特点,一是可靠的,二是有效的。所谓可靠的,是指观察多次,观察的结果是一致的;所谓有效的,是指观察者准确地观察了所要观察的对象。信度是对观察一致性程度的估计,而效度是对观察对象到什么程度的估计。
前苏联教育家、心理学家赞科夫进行教育研究,在研究后进行的发展问题时,他也采取了长期追踪观察的作法,他的实验人员,深入到学校课堂,在教室的后面,隔着窗口,一边听课,一边观察作记录,非常有兴趣地搜集关于后进生的行为资料,以与他们的思想、言论和学习成绩、智力反应相对比。这种对后进生直接观察的方法将远远地优越于采取访谈或邮寄调查表和学籍档案所获资料的表面有效度,因为后两种方法仅仅提供第二手(间接)资料,他们都是通过一个实际目睹了事件而后向研究人员作叙述的中间人(调查表的填写者或学籍档案的填写人)得到的。该资料在讲述和反复讲述的过程中大大改变其本来面目。如所发生的事件是不合法的或敏感性的,或事件发生在很久以前,访谈者已记不清的情况下,尤其如此。正如有句格言所说“切勿相信你所听到的任何事情,只能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半事情。”因此,我们不妨概括地说,同所有其他事物一样,对一个事件的观察比通过访谈研究或文献研究搜集到的第二描述具有较大的表面有效度和实际可信度。
然而,观察也很难完美无缺,因为,教育研究中观察法的信度或效度的高低受误差的影响,一般统计资料有三种误差:(1)抽样误差,这是由机遇或抽样变动而造成的。例如,从某一个全域抽出第一个样组,其平均数与第二个样组的平均数不同,并且样组均数与全域均数也不可能一致。(2)观察误差,这是观察人员在自然场所观察或者在实验室使用各种观察仪器进行观察时,观察人员掌握技术和技巧的程度而产生的误差,这和观察的目的无关,它使得几次观察的结果不一致,这种不一致是无系统的、随机的。(3)系统误差又称偏差,这是由与观察目的无关的因子所引起的一种恒定的、系统的变化。例如研究者的观察态度是否认真,观察者的个人品质是否优秀,是否全面、系统地、动态地观察被研究对象,是否带有个人偏见等等,这些因素都可能产生系统误差。
由此可见,危害观察的信度和效度的因素有不少,在此,我们提出重要的几点作如下分析。
1.教育观察法的可信度
如一位儿童心理学教育研究者,在观察同一个儿童两次或两次以上(假如这个儿童在几次观察中并无什么变化)所观察的结果相等或是一致的,这个观察被认为是可靠的。如果没有一致性,这个观察就是没有用的,不具备可信度,设想用一根橡皮尺去测量一匹布的长度,甲去测量长度为5尺,乙去测量则大于或小于5尺,或者前后两次因用力不一而测出不同的数据,显然这把尺是没有用处的。由此可见,信度是作为观察结果最基本的条件,一个观察结果出来后,首先要考虑的是观察结果的信度高低。即所得的事实材料是否真实、准确,是否反映了被观察客体的本来面目。
信度高低直接关系到研究结果的真实性,因此,研究人员必须坚持客观性原则,以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进行科学研究,在观察的整个过程中,不应掺杂个人主观倾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