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颂夏走后,沐婉儿的奶娘当即上前问道:“二小姐,郡主那话究竟是……”
“她不要的东西?是别人不要她吧!”沐婉儿一把将那华贵的宫装掀翻在地,苍白的小脸一片森然,她都已经成了太子哥哥的弃妇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傍晚时分,楚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入夜后忠王府沉静威严,八宝宫灯照亮着回廊楼亭,震慑夜间一切魑魅魍魉。
明月阁。
寝室内,地龙烧起,馨香萦绕。
慕长音只穿着一身素衣纱裙,立于琉璃窗前,透过琉璃窗望向外边飘落的初雪,如瀑青丝垂在后背,沐浴在琉璃宫灯之中的身影竟有几分圣洁,只是眉宇之间却是紧蹙着。
白日的事情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
宗不寂会刺杀风载秦是她始料不及的,别说他根本杀不了风载秦,就算他真的杀了他,往后的每一日都会处在被追杀之中,还有情楼,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是因为它从不碰皇室中人,如此在三国之中谋得了一席之地,可是如今……
就算他不死于风载秦之手,情楼若是得知也不会轻饶他!
“郡主。”颂夏缓步上前。
慕长音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转身道:“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郡主,方才安王遣人送来了信笺。”颂夏低头道。
慕长音蹙眉,“安王?”
颂夏回道,“安王乃皇上二皇子,过世了的云贤妃所出。”随后便细细解释了安王其人。
安王李琰,死了的贤妃所出。
当年贤妃难产,生下安王之后便过世了,而安王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因先天不足,身体极为的虚弱,当时太医便说他活不过三岁。
贤妃出身虽不高,但是性情温婉一向得楚帝喜欢,贤妃去后,楚帝对安王就更加的怜惜,在得了太医的话之后便前往皇觉寺为他祈福,皇觉寺的主持大师说若是以佛法护身,许能让安王渡过三岁大限,楚帝便将其寄养在皇觉寺。
后来果真如皇觉寺的住持所言,安王活过了三岁,只是楚帝命人将他接回皇宫之后,便又不大好,楚帝只得继续将其寄养在皇觉寺,说来也奇怪,安王在皇觉寺虽然也不能说多健康,但性命是保住了,而离了皇觉寺。却屡次危在旦夕,待安十六岁之后,楚帝封其为安王,赐了安王府,不过安王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皇觉寺中,安王府形同虚设。
慕长音接过了信笺,看了一眼便挑眉道:“安王邀我初雪之后上皇觉寺赏梅。”
颂夏斟酌半晌,“郡主之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上皇觉寺焚化为王妃抄写的经文,同时为王爷祈福,因而与安王相识,而安王爱煮茶,郡主也似乎好奇,偶尔也会和安王一同煮茶闲聊。”
“只有这般?”慕长音问道。
颂夏犹豫会儿,随即正色道:“郡主,如今您和太子的婚约虽然已经解除,但是安王……安王虽受皇上疼爱,只是因先天不足,所以身子骨一向不好。”
“你放心!”慕长音不愿听这些饶了几弯的话,“便是我真的对安王有什么心思如今也忘的一干二净!”
颂夏忙低头请罪,“奴婢逾越,请郡主恕罪!”
“既然安王相邀,我若不去也不好,你看着安排吧。”慕长音没打算和她计较也没心思和她计较,“我累了,下去吧,”
“是。”
待她退下之后,慕长音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平安郡主和安王之间有没有什么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感兴趣的是一个王府贵女为何会习得魔宫诡谲内功。
这些日子她探过了王府,并无奇特之处,更没有能够让她拜师修学武功之处。
皇觉寺?
她想起了之前在书房看见的那些经文,一个习魔宫诡谲内功的贵女,会是信佛之人?还是那皇觉寺另有乾坤?还有那落水一事,以平安郡主的内功修为,岂能就这般淹死?除非她真的是不想活!
宗不寂一事,平安郡主身上的秘密,将她重生以来的平静打破了,而她可以预感到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楚都的初雪一直下到了第四日傍晚方才停下,恢宏的皇城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而这三日以来,楚都却不怎么太平,京都府衙几乎将楚都翻了一个遍,不过却仍是未曾能够找到行刺的刺客。
楚帝于朝堂之上震怒,一连发落了好几个相关官员,同时命太子继续追查此事。
而在驿馆中的临国使团也是安静。
这是唯一一个让慕长音安心的消息,驿馆安静便是说宗不寂没有再做傻事!而今日,便是她和他的的三日之约,只是如今已是傍晚,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当日她之所以做了那个约定是因为她了解他,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动摇,不是不信他,而只是毕竟已经过了五年。
五年之于她不过是一觉,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然长成了伟岸男子,性情若是转变,也不是不可能。
便在她以为宗不寂不会再来之时,管家却前来通报,说有一男子拿着郡主的令牌前来应征侍卫。
颂夏听了这消息脸色顿时变了,“郡主,这……”
“那日出外我遇见了几个流氓,幸得一侠士相救,我见其武功不错,又有恩于我,便给了他一枚令牌,让他若是有意便前来忠王府应征护卫。”慕长音却松了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说出,虽有些牵强,但是有时候身份便是权威。
颂夏将信将疑。
倒是管家的脸色好了一些,“既然对郡主有恩,那小人便在府中给他安排一职位。”至于底细,入府之后便是忠王府的人,便是真的有问题也是在眼皮子底下。
慕长音三世为人如何看不透管家表面应从内里乾坤,不过这些也在预料之中,“先将人请过来让我见见。”
管家犹豫会儿,“是。”
一刻钟后,他便领着一个面容寻常的男子走进了明月阁的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