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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这世界怎麽可能会有极乐世界,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来的天堂地狱!”萧慧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愤怒。
“以前我就听奶奶说,还没有解放的那个年代,亲手杀死自己孩子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因为贫穷养不起太多的孩子,只能送人丢弃,或者亲手杀死。奶奶说,要麽淹死在河里,要麽就亲手掐死,要麽就是用石头砸死。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奶奶胡乱编排来欺骗我们的……”夏善沫抬手擦掉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哽咽着嗓子道。
倒是禾小九,除了脸色苍白,便没有其他反应。此时的她,正扪心自问着。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能那麽平静地回忆起那个记忆里属于禁忌地地带。曾经她每日每夜里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是那张布满皱褶狰狞地恐怖的脸,梦醒后满脸泪痕。她害怕一个人的夜晚,害怕会不会又是一个夜里,外婆会忽然出现,再一次掐着她的脖子要她去死。她始终归功于因为自己不讨喜,才会让外婆那麽讨厌那麽憎恨自己。
于是变相的,她努力的讨好每一个人,努力的成为大人眼里的乖宝宝,不哭,不闹,将自己真实的本意都统统隐藏起来。
“这就是……小九你对谁都防备的原因吗?不管在哪里,面对谁,都总会在对方靠近时,清醒戒备着。”萧慧收起脸上的愤怒,状似喃喃自语般开口,眼中泛起里水雾。
“嗯,因为太畏惧那件事情,于是渐渐地养成了这个习惯,总是睡眠浅薄,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就会不受控制的清醒过来。那个时候的妈妈发现我这个习惯后,又是哭红了眼睛,一直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一直不停的让我忘记那天夜里的事情,而我……只能呆呆地任由妈妈抱着,不知道该怎麽去乖巧的答应这件事。”说着,禾小九忍不住勾起唇角,撑着自己下巴的手改为放到嘴巴,转头对身边一直注视自己的两人咧嘴一笑:
“嘘,这是一个秘密,我没有忘记外婆,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我统统都记得。”
这一笑,笑得灿烂,清澈闪亮的眼里带着恶作剧般的调皮,不同于她之前那温柔笑不露齿的笑容,而是真实直达眼里的微笑。
可是萧慧和夏善沫看在眼里,顿时控制不住红了眼,因为这个微笑,透着无尽的悲凉。两人不忍再看她的模样而扭过头,咬唇不语。可是禾小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我们知道这种事情之后,还怎麽去面对你这种笑容!
她们要怎麽去想象,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被自己的亲生外婆亲手掐死的样子?怎麽去想象,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将那比梦魇更恐怖的噩梦牢牢记住,每日每夜被惊醒的样子?又要以怎样的心情去回忆,那个经常逃课在宿舍蜷缩成一团睡觉,只要她们一回来就会马上清醒过来笑着说‘放学了好快’的女孩儿?
“其实挺神奇的,那时候的我还只是这麽高,”她比了比到桌子的高度,语气轻快道,“可是我却能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那种濒临死亡绝境的感觉,我甚至还能记得一清二楚。都已经长那麽大了,能一直记得一件事,真不容易。”
见俩个人都不说话,她又继续说,“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哭,舅母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并不是我不难过,而是妈妈告诉我,不管经历多痛的事情,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因为,没有什麽能敌得过时间,没有什麽能敌得过记忆。”
那个狰狞着脸一直说要杀了自己的外婆,那个一样狰狞着脸语气尖锐刺耳,一直骂着自己是怪物的舅母,其实她都统统刻印在脑海里。她觉得,不需要全部忘记一些人的记忆,择优弃良的选择一些美好的记忆,将那些伤人的东西统统丢掉就行了。
“我有心,不是什麽怪物。”她只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而已,很多事情不是不在意,而是在知道即使在意也无用的情况下选择忽略而已。
“我努力的当大人们眼里的好孩子,是因为胆子太小,害怕会有一天重蹈覆辙而已。我这一生已经面对了两次死亡,第一次是因为早产而差点儿夭折,是妈妈费尽千辛万苦才将我救活。第二次是因为差点儿被外婆掐死,是妈妈将我救下爬山涉水到镇子里的卫生院才活了下来。这样算起来,妈妈给了我三次生命,我不能让妈妈为我担心难过。所以……”她抬头直直看向夏善沫,收起脸上的微笑认真道,“所以,请不要告诉我妈妈,我在学校里做出那这些出轨过分的事情,妈妈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等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我会亲自告诉妈妈,告诉妈妈这麽多年我隐瞒的一切。”
曾经她想要把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里,让妈妈真正的认为她已经忘却了关于年幼时的那一切。为了妈妈,她甚至已经打算好了听从很久以前外婆告诉她的那些话:
做一个淡淡的姑娘,不浮不躁,不争不抢,不去计较浮华之事。不是不追求,只是不去强求,淡然地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只求安安心心。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她一时的年轻好胜,因为她年少苍狂而打破。因为暑假的那一本关于黑客的书,她亲手将自己的平静生活打破。更别提现在,认识了谢凌,认识了顾子墨。不得不亲手揭开那一年的梦魇,不得不面对多年来自己不愿意触碰的噩梦。
“我……我知道了……”夏善沫讪讪点头,便沉下脸咬唇不语。
知道夏善沫是那种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禾小九松了口气,正想说声谢谢,却被肚子忽然一阵剧痛而狠狠皱眉,下一秒,不由囧起脸来。因为她感到隐隐疼痛的下身,一股暖流正源源不断的涌出些什麽。
她囧着脸抬头,看着萧慧,久久才说,“小慧,谢凌那货在哪里,我迫切的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