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矿,指的当然不是金矿银矿,也不是铜矿铁矿,而是有恶魔洞窟之称的,薇拉矿。
“恶魔洞窟?”兰德洛尔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糟老头的话,但是这酒又确确实实的摆在那里。
“恶魔洞窟?”老海威尔哈哈大笑,“傻子啊你,那可是薇拉矿脉啊,恶魔?薇拉为什么叫薇拉?因为它是恶魔?那只是现在人们一知半解的说法罢了。”
“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兰德洛尔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公曾说过,在明多的这个偏远小山村里,或许真的能找到答案,运气好,能找到更多。
“四百年前吗?那已经太远太远了,老头子我也记不清了,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一个兰瑟人的故事,就是那个你们打心底里骄傲,却又不敢说出口的那个人。”
“他………”兰德洛尔心情十分沉重,“真的是他吗?那个………疯子?”
“疯子?这恐怕只是他无数头衔中算是比较偏爱的一个吧。他是疯子,也是智者,是暴君,也是贤主,他是文明的传播者,也是野蛮的侵略者,他是如此多样,却是如此单一,他就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兰瑟人,海洋之子,碧海魔花,威尔斯伊伦伍德。”
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婴儿的啼哭声搅扰了整个法兰堡。苍老的迈特那伊伦伍德穿着华贵的领主长袍,出现在天台之上。他的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整个海神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无一例外的盯着老迈特那手中高举的婴儿,那个婴儿,彷佛连哭声都那么的美好,像是微波阑珊的海面,轻轻掠起的微风。
“愿海神君临!”不知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而后山呼海啸,所有人都兴奋的高呼起来。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老迈特那欣喜的看着怀中这个小伊伦伍德,伊伦伍德家,南兰瑟唯一的继承人,“原来就是你啊,”迈特那欢喜的盯着那张小脸,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这在南兰瑟还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兰瑟名义上是一个商业联盟,各大势力随时都可以推出。但是实际上,兰瑟一直被两个超级势力控制着,一个是以北方薇拉(兰瑟首都)为首的政治联盟,另一个则是以南方法兰为首的商业联盟。
这两大势力之间一直隐隐的保持着一种默契,这才使得兰瑟稳定高效的发展着,然而到了迈特那这一代,南兰瑟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那就是老迈特那一直是膝下无子,后继无人。
然而这一切,都在今天烟消云散了,捧着这个生来就握着金钥匙的孩子,老迈特那更是有着无限的期望。
“这是海神给予我们的礼物,他是海洋的儿子,他叫威尔斯!”老迈特那穷尽力气,大声宣布,“他是法兰唯一的,合法的继承人!”
威尔斯伊伦伍德出世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兰瑟,然后扩散向整个大陆,连克罗恩神国和教廷都遣使前来道贺。
若干年后。
这一年小威尔斯七岁,老迈特那六十三岁。
这一年北兰瑟颁布了新的贸易法和商税改革,而使得南北兰瑟矛盾升级,在迈特那大公的压制下,才让南兰瑟的领主们安静下来。
“大公!商税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取消城间税,等于扼死了我们的收入来源,以后南兰瑟的所有领主们岂不是都要看他薇拉,看他劳伦特的脸色过活?”长桌的一端,老迈特那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只是过了少许,老迈特那带着些关切和客到,对着身侧的一个年轻男子,问:“凯文,不知道我们南方的老牛肉,可还合意?”
“如此鲜嫩,放眼薇拉也无出其右,只是如此鲜嫩可口的上品牛肉,工序繁杂,价格不菲,恐怕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吧。”年轻男子面带笑意,轻轻切下一块送入口中。
“是啊,如此美味的牛肉,惦记的人自然不少,但是放在庸人手中,也只是食不对味,暴殄天物罢了。”
“哈哈,迈特那大公所言极是。看来您言下之意………”坐在年轻男子身边的身穿华贵修士服的男子忍不住接过了老迈特那的发难。
“艾尔伦神官,在下只是在说牛肉而已。”老迈特那微微一笑,用精致餐叉挑了一块送入口中,“那既然在坐各位都这么关心我的意见,那么我就直说了吧,取消城间税,必然有利于商品流通,这对于我们来说利益更大……”
“大公!可不能……”席下一领主听闻此意,忍不住愤而反对。
老迈特那抬手示意他先安静:“对于法兰来说,这不过是几牛一毛,但是对于一些指着这些银子发饷的小城来说,就是系命的根本了。凯文侄子,你看这样,我南兰瑟划出北部四郡,法兰,多兰,艾因堡和威特尼斯以及北兰瑟纳入新商业税改的范围,取消城间税,如何?”
如果有这四郡作为试点,倒也并非不可,不过这只老狐狸,知道法兰必不可免,就送出多兰这种军事堡垒和威特尼斯这样的教会城镇,也算是拨好了算盘,好在大家都明白,只要法兰肯实行,那么对推广经济统一计划,具有阶段性的意义。
何况,此次来的最主要的目的,也不在这里。
“那就依大公所言。”言罢,凯文回身向艾尔伦神官示意,后者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羊皮纸,便是新法案的决策书,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一行行文字跃然纸上。老迈特那依旧沉醉于面前的美酒和牛排,只是间或的瞟了一眼那卷羊皮纸,在最后一个句号被画上之后,迈特那一挥手,伊伦伍德的名字便跃然纸上,艾尔伦神官加盖了神庭的大印,契约生效。
“还有一事。”凯文望向餐桌那头的小威尔斯,“威尔斯少主今年得有八岁了吧。”
迈特那的眉头不由皱了皱,用一种危险的目光望向凯文,不疼不痒的回一句,“多谢劳伦特大公牵挂,那小子是快八岁了。”
凯文劳伦特友善的笑着,并没有在意迈特那的目光:“家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以大公您的身份,少主,也完全到了入学的年纪,那么,联邦贵族学院,无疑是少主最好的去处。”
“多谢美意,可惜夫人多病,离不开这个心肝宝贝,实在无法让小子远赴薇拉。”
“这个大公可以安心,大公夫人自然可以一同前往,如若不弃,可以住在我们劳伦特的府邸。”
“多谢少主美意,只是我家孩子天资愚钝,还是留在法兰的好,别在学院里丢了我伊伦伍德家的脸,好了,此事作罢,不必再提。”
“若是没有这个,作罢也就罢了,只可惜……”艾尔伦神官从袖子里又取出一卷精致小巧的卷轴,“劳伦特大公听闻少主适学,早前向神庭提交了申请,神恩浩荡,大主教特赐威尔斯少主侍从的身份入学,毕业后授予神庭职介,神庭的懿旨,怕是不好回绝啊。”
“那可未必。”话音刚落,大厅的门便打开了,随着声音的传入,老迈特那伊伦伍德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上身微欠,恭敬的朝着厅门的方向,他的脸看着脚尖的地板,嘴角的胡须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