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念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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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余家八卦

第二天,墨家一行人早早出发去了开元街余家。

墨青染昨晚从母亲口中得知,外祖母王氏两年前过世了,如今余宅只有外祖父和秦姨娘两个主子。

余宅管家全贵从昨天接到消息就开始准备,今天一大早又将各处检查一遍,感觉没什么遗漏的,便到大门口候着姑爷一家。

等了一会,墨随风一家就到了,全贵上前行了礼,急忙将众人迎进门:“老爷天天盼着,姑爷姑奶奶这一走,来回将近小半年时间。”

墨随风道:“可不是,好在回来走了水路,不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全贵笑着问余氏:“姑奶奶坐得惯船不?”

余氏按了按太阳穴,苦着一张脸:“全叔,别跟我提船,到现在头还晕着。”

众人都笑起来,余氏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咳嗽一声:“父亲的身子如何了?”

“姑奶奶放心,您们走后两个月老爷就开始好转了,如今已能下床,只是腿脚不如以前利索了。”

余氏拍了拍胸口:“这就好,回来的路上最挂心的就是父亲。日后全叔可得劝着父亲少饮酒,当初大夫就说父亲这病除了上了年纪身子不如从前外就是太贪杯造成的。”

全贵苦笑:“老爷的性子,姑奶奶还不知道吗,最近,又开始饮酒了,小的怎么都劝不住。”

一行人说着话,走到了正房,余老爷早立在门口翘首以待,秦姨娘站在他身后,侧扶着他。

墨青染抬头望去,这位外祖父脸圆圆,身子圆圆,肚子圆圆,见到他们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极富喜感。

墨青染偷偷瞄了余氏一眼,估计娘亲的容貌是随了过世的外祖母。

她又悄悄打量一下秦姨娘,这位姨娘装扮朴素,头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神态慈祥,十分可亲。

一晃神的功夫众人都见过礼了,余氏轻轻推了墨青染一下:“快叫外祖父。”

墨青染回神,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外祖父好。”又甜甜地叫了一声,“秦姨奶奶好。”

秦姨娘高兴地应了一声好,从手上褪下一只金凤镯套在墨青染手上,又欢喜地抱起她对余氏道:“姑奶奶昨个派人来府递话说我们染姐儿遇上高人治好了病,老爷和卑妾激动得一宿没合眼,今个见染姐儿如此伶俐,真是老天保佑。”

余老爷和蔼地摸着墨青染的发髻,笑道:“我就说我们染姐儿是个有福的。”又语气一转,对余氏悲切道,“可惜你母亲去得早,听不到这声外祖母了。”

一时间,众人都感伤起来。

墨青染拽了拽余老爷的衣袖郑重道:“外祖父不要难过,到外祖母祭日,阿染一定好好给外祖母磕个头。”

余老爷看着墨青染一本正经的表情,捏捏她的小脸,转悲为喜:“好,我们染姐儿真孝顺。”

众人进了正屋厅堂,秦姨娘小心地将墨青染递到余氏怀中,便亲自下去沏了茶奉上来。

余老爷坐在太师椅上问道:“随风,此行可还顺利?”

墨随风道:“托岳父大人的福,一切都好,祭祖也很顺利,村中的族长和族老们还嘱咐小婿代问岳父好。”

“岁月如梭,好久没回去了。”余老爷一叹。

余氏不想父亲思乡伤身,岔开话题道:“回来时我们走了一段水路,比去时提前了近一个月,可惜还是没赶上中秋,错过了给父亲送节礼。”

余老爷笑道:“你们没回来,我在家也没心思过节,随便吃了些就打发了,今年过年就来这边吧,一家人好好聚聚。”

墨随风忙道:“小婿也有此打算,年夜饭就来叨扰岳父了。”

翁婿二人都很有默契地自动忽略了嫁出去的女儿应初二才能回门的习俗。

瞧见这一幕,墨青染微微一笑,这个外祖父八成是将自家老爹当成儿子看待的。

墨随风又向福泰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礼物拿上来,然后,指着扎红绸巾的酒坛对余老爷道:“岳父大人,您瞧,这是岭南罗浮春。”又指着扎黄绸巾的那坛说,“这是明州糯米酒。”

余老爷乐呵呵地跑过来看看这坛,敲敲那坛,一脸满足地拍着墨随风的肩膀:“知我者随风也。”又迫不及待地吩咐全贵去拿酒勺取酒。

墨随风急忙劝道:“岳父身子刚好,不易多饮,来的路上听全叔说岳父今早还小酌了几杯,今天就别再喝了。”

余老爷不满地瞪了全贵一眼:“别听他胡说,早上喝的那是酒吗,那是秦姨娘酿的果酒,一点酒味都没有,叫果子露还差不多。”

全贵嘿嘿一笑,任凭余老爷如何使眼色也假装看不见。

余老爷气得跳脚又吩咐秦姨娘去取酒器。

秦姨娘不慌不忙地上前,柔声道:“老爷不是常说饮酒也要讲个氛围,过几天就是重阳了,到时叫姑爷来陪您喝几盅,品酒赏菊,又应景又有趣,没得今天白白开封了这两坛姑爷大老远带回来的佳酿。”

余老爷一想也对,遂淡了尝酒的心思,对墨随风道:“重阳节陪我好好喝几盅。”

墨随风赶紧应下。

一家人在余宅用了午饭又陪余老爷说了一会话,余老爷便打发他们回去好好歇几日。

回去的车上,顾嬷嬷见墨青染闭了眼,便对余氏道:“还是秦姨娘了解老太爷,几句话就劝老太爷改了主意。”

余氏神色淡淡:“嗯,她是个有心思的,不过心肠不坏,所以当年母亲才选她抬了姨娘,结果还是没能为父亲生个儿子。”

顾嬷嬷一叹:“好在老太爷也看得开,老夫人还准备再为他纳一房,老太爷反倒劝老夫人不要强求子孙缘。”

余氏笑了:“是啊,父亲是个惜福的。”

顾嬷嬷为余氏理了理头发,慈爱地说:“夫人也有福气,姑爷是个疼人的。”

余氏顺势歪在顾嬷嬷怀里闭眼叹道:“母亲当年还不乐意我嫁给随风,说他被父亲半路捡来又失了些记忆,不知根底,实非良配。”

余氏沉默一会,方坐起身,对顾嬷嬷道:“可我觉得,一个人的气度是骗不了人的,他刚来余家那会,虽对人十分戒备,但眼神清明,举止有度,谈吐不俗,应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后来与他一起长大,相互都有了解,比那些盲婚哑嫁要好,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

顾嬷嬷笑道:“是啊,姑爷很不错,待夫人和孩子都好得没话说。”又压低声音靠近余氏低语道,“关键是不近女色。”

余氏闻言满脸羞红,不知想到什么又哀叹一声。

顾嬷嬷奇道:“夫人对姑爷还有什么不满吗?”

余氏摇摇头:“他很好,只有些话闷在我心中好久了,不知该与谁说。”

顾嬷嬷忙道:“夫人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老奴,老奴无儿无女,说句僭越的话,在老奴心中夫人就跟我的女儿一样。”

余氏拉着顾嬷嬷的手说:“嬷嬷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的情分也是不同的,我从没把你当作下人看。”

顾嬷嬷红了眼眶:“有夫人这句话,老奴这辈子值了。”说着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接着问,“夫人到底有何心事,不论什么事,但凡老奴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余氏叹了口气:“不是什么事,这话我也就跟嬷嬷一个人说说,就是我有时会担心,若是夫君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离开。”

顾嬷嬷闻言一愣,遂笑道:“我的夫人哪,您就放宽心吧,就算姑爷恢复记忆了,您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当年可是请的官媒,再说少爷和姑娘都这么大了,难道姑爷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

余氏笑起来:“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顾嬷嬷拍着余氏的手道:“夫人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早点跟老奴说说,免得一个人闷出病来。”

余氏点头:“嬷嬷说得对,我再不瞎想了。”

正说着,车子停了,墨随风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夫人下车吧,到家了。”

余氏一撩车帘:“这么快就到了。”

墨青云踮着脚尖往马车里看了一眼道:“娘定是在车中睡着了才觉得快,我们在前面的车上可是觉得慢死了。”

余氏嗔道:“你这个皮猴,这一会功夫就坐不住了。”

墨青朗在一旁打趣墨青云:“二弟,爹已经派人给柳先生送信了,估计先生也快回来了,你这坐功有得练了。”

墨青云一听,包子脸皱成一团:“爹,柳先生好不容易放个大假去访友,您也太不仁义了。”

墨随风屈手敲了墨青云脑门一下:“臭小子,我看你皮又痒了。”

墨青书听了这个消息很高兴:“太好了,我有好多问题需要请教先生呢。”

墨青云冲三弟墨青书做了个鬼脸,在老爹墨随风又要敲他之前,赶紧跑进大门里。

墨青染被墨随风抱下车,抬抬小手打了个呵欠,心中却一片清明,今天这一路可是听了不少八卦呀。